6、北朝（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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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晴早上起来后，就看到安申提前给她准备好的金银首饰。
能看出来，这是哪位夫人的手笔。
只见安申蹦跳的小跑过来，给落晴梳洗打扮，全然没有昨天的那种惶恐。
落晴只让安申简单的装饰了下，像金镯子，玉首饰什么的，她就只让安申理了几件。
剩下的，全都揣进内衣口袋里，等到了王爷府，在外面自己戴上就来得及。
走出自己的院落，少女并没有直接去老爷和夫人的正房，而是往落川的方向走。
落晴到哪儿时，少年正拿着落晴昨天跟他比试的树枝练武，一下一下，有些滑稽。
“落川，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落晴不想打扰这个努力勤奋的少年，可是事关要事，还是直接说出来好。
“你这剑……是武馆的老师……给你的吗？”
落晴问她，心中隐隐不安。
“不是啊，姐，是袁公公派人送过来的。”
“是那个让你舞剑的那个袁公公？”
“对呀姐，只不过是苏氏医馆来人送的。”
落晴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这都是谁和谁啊！
“行，我知道了，你先拿着这个练练吧。”
落晴指着树枝。
*
和落川告别后，落晴叹了口气，径直地走向老爷府。
快走到外房时，遥遥望去，少女的第一感觉就是庄严肃穆，不知这种说辞合不合适。
反正，在南朝，只有佟思的府上才有这种落晴说不上来的感觉。
门前与落川的住处不同的是，门前有两个侍卫。
黝黑的皮肤，黑的发亮，嗯……这两个人看起来可不是吃醋的。
自从看到老爷和夫人对待落川的态度，落晴就感觉，这个“家”和自己在南朝的家，没有什么差距，只不过，挨骂的人从自己变成了落川，仅此而已。
落晴踌躇地走上前，还未等到她开口，站在门口右方的侍卫便大声开口，嗓音很洪亮厚重：
“落小姐来了！”
落晴还没有反应过来，呼啦啦来了得有五六个人，有拿鲜花的，有整丝竹乐器的。
不过就是有些匆忙，鲜花是真的很新鲜，不过还带着点泥土，系上了上好的丝绸带子，缓缓递给少女。
乐器也是很不错，就是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不过，能看出来，真的很用心
十分……十分“隆重”。
落晴一时间找不出什么形容词来形容这个场面。
只好莞尔一笑，表示感谢。
不到一刻，刚才的那个侍卫大手一挥，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自己和左侧的侍卫。
看着落晴憨厚一笑：“落小姐，这是夫人给你准备的欢迎礼，希望你能喜欢。”
听了这话，落晴的心里也好受一些，要不然，就仗着刚刚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赶走她呢。
“我叫吉星，他是我弟弟叫高照。”
吉星指了指旁边的人，落晴转过身去，看见一个摸着后脑勺，与吉星长相极为相似的人。
“小姐走这边，老爷和夫人在等您。”
落晴点点头，又将手中的铁剑举起，对着吉星说道：
“这个可以带进王府吗，我有要事与老爷和夫人说，必须得带着她。”
吉星的表情有些为难，这确实超出他所预期的范围，落家新来的“亲小姐”，竟然在第一次登府带利器。
更何况是老爷和夫人最看重的人，这可如何是好。
落晴看出了他的窘迫，开口：
“要不你这样，这把铁剑就放在这里，切记用手触摸，放地下就好，如果有人来寻，那就说不在。”
吉星听的云里雾里，但还是点点头照做了，至少不必带入府上，这倒是个好事。
于是转头就让高照看管，自己则陪着落晴一同前往。
外门到内房的距离其实并不远，但是两人却走了整整两个时辰，不是因为别的——听了眼前这个侍卫介绍了好半天。
大到每个房子的建造的年月，小到屋旁的小树是怎样种的。
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而且应该是精心准备过，落晴第一次看一个学武的粗人说了这么多的文邹邹的话，说的吉星额头上出了很多汗，紧张的不行。
还是最后落晴看不下去，拜拜手示意他别再说下去了，落晴也能感觉到，吉星一听到这话，眼里感激的目光。
*
终于，进了内房中的外室门口，吉星示意落晴独自进入，他无法再跟进去了，落晴点头。
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走路了，落晴走路快，不代表没有规矩，只是行军这么多年，没有一个将军走的如官家小姐那样慢。
要真是这样，仗都打完了，人还没到，可还行？
落晴很快就走到内室门口，认真整理了衣着。将夫人给的首饰都认真戴好，又借着院落里灭火用的大瓷缸的水面照了照，确认无误，挺起腰杆，仪态端庄的走进去……。
*
方厅很大，左右两侧各放两个椅子，中间正对着落晴的放了两个太师椅，一大一小，大的椅子上那个所谓叫老爷的人正坐在那里，看到落晴来了，神色由严肃变得缓和。
小的那个，落家大夫人正坐在那里，慈眉善目。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夫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
落晴的思绪被突然飘过来的一句话打断。
“初月，你来了，快坐快坐。”
夫人热情的说，并指着离自己最近的凳子。
落晴点点头，寄人篱下，不好推辞，只能按照主人的坐。
夫人笑着说：“诶呀，我的宝贝闺女，快让娘瞧瞧，这不愧是我生的，生的如此英气……。”
听着夫人的吹嘘，落晴也只是尴尬笑笑。
这时在一旁默默看着的老爷缓缓开口：
“落晴啊，内个……我是你的爹，你叫我爹便可……唉……。”
“诶！我说了你一定要提前把你的言语捋顺，不要把咱闺女吓到……你看看你……。”
落晴盯着这两个自称是自己父母的人拌嘴。
看见了落晴的无措，夫人率先开口。
拉着少女的手，道：“初月啊，我们……我们，真的很对不起你，如果我们当初不把你自己一个人放在府上的话，你也不会……。”
夫人哭的泣不成声，落晴盯着她，但是还是不是很相信，因为虽说自己的记忆是从三岁开始的，但也不可能这么怪异。
落晴缓缓环住夫人轻拍她的后背，没有什么可以说的话，只好抱一抱吧。
落晴是一个看不得别人比自己不好的人，所以一旦看见女子哭泣，心里就开始难受了。
老爷一看这样，又看看穿过屋檐的余晖，吩咐下人，将夫人安排走，自己则让落晴在内房里说话。
落晴一开始犯嘀咕，这还不是内房吗？
直到跟着老爷的步伐，走出内房，发现有一个水池，还有些锦鲤在畅游，享受最后的日光。
真的好大，落晴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了。
站定，老爷缓缓开口：“我叫落矣。北朝开国十二柱中排名第二。”
“刚刚那位，是我的唯一夫人，落许氏，许知秋……也是你娘。”
落矣说完这些，淡定从怀中掏出落晴曾经绑在剑柄上的淡紫玉佩。
落晴盯着它，要眼神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被重新点燃。
落矣又将腰间的玉佩取下，与淡紫玉佩拼接，合二为一，珠联璧合。
“你是我和知秋在北朝征战外敌的时候生下的，那时我还在外征战，你娘将你生下，便也在内替我管事。”
“那时候事情还多，便交给乳娘看管，可谁知……唉。”
“那后来呢，我是怎么到南朝去的？”落晴有些着急。
“有一天，你娘因为操劳过度，上了急火，久卧不起，乳娘带你去玩，这一玩，就是整整三天。”
“那为什么三天了没有人去找啊！”落晴不再淡定，不再冷漠，因为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凭什么要受这么多的白眼，这么多的冷落！
“对不起啊……爹和娘真的……唉。”
“您能继续说下去吗？”落晴说这句话时，虽然神态没有什么变化，可是内心早已沸腾，如果他要是敢说下去的话，可能自己真的就不敢听下去了。
“后来，当你娘病好听到你和乳娘消失的消息，就让手下去找，结果就在南北朝边境的河旁发现的乳娘被乱箭射死的尸首……”
落晴能想到自己被乳娘拼命保护的样子，至少在那时，她是被爱的。
“后来，你娘伤心过度，几乎濒死，我们去烧香拜佛，后来有人说，如果再生个孩子的话……”
*
回到自己的房内，在推辞了安申建议药浴后，落晴将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背靠着门，将铁剑仍在地上，身体已没有力气，滑落，坐在地上，几乎崩溃。
回想自己本来在南朝的家，落晴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从来不认可自己，自己以为的亲生哥哥不喜欢自己，为什么呢。
答案真的很简单，自己是捡来的贱孩子，只有自己的贴身丫鬟不知道，为什么呢。
因为知道自己身份的人都被杀了，不能杀的呢，都会离落晴远远的。
只是因为有高人算过，这个女孩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产物”。
而且她身上的玉，也能证明她的不凡。
于是，落晴被捡到了一个“家”。
然后，这个家被人灭门了，她还要去为这个“家”报仇。
一个女子拼了命的往上爬，就是为了所谓“家”。
多可笑啊！
落晴感觉自己是南朝贵人们闲来无事喜欢玩闹的蟋蟀，八字和命运在里头，人性和自私在外头。
落晴抬起布满疤痕的双手，用力的敲开里头和外头的距离，当然这只是以卵击石而已。
手敲打到地面上已经出现血丝，可是少女感觉不到疼，她只想知道她还有没有希望。
一个还未成年的不经世事的弟弟，两个为了大业将自己抛弃在水深火热的父母。
落晴感激自己没有在落矣面前说什么胡话，只是问了问苏式医馆在哪里，仅此而已。
她没有什么话想跟这个家和那个家说。
她只属于她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月光此时变得如此的亲切，好像照射出落川的影子，还有他那副贱贱的却走很亲切的叫姐姐的样子。
落晴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她扶起月光下，落晴淡定承诺，绝对不能让落川走自己的老路。
他不是她的替代品，他是她的弟弟，她是他一生的姐姐。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北朝（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