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戒断》除刻

5、婚礼

　　应绥背着乔以微慢慢走，大约二十分钟，他们见到了骑着电动车的管家大叔和厨房阿姨。

　　乔以微赶紧跳下来。
　　这么长时间，不知道应绥胳膊、背麻不麻。

　　两人戴上安全帽，乔以微抢着要载应绥。
　　应绥拗不过，把西装系在她的腰上挡风，省得她开车吹一路回去喊肚子痛。

　　到家后，乔以微被应绥催着去泡个热水澡。

　　身体浸没至水中，肌肤顿时舒展开来。
　　疯狂之后，乔以微感觉到自己潜意识里阻塞住的关节被疏通了一部分。
　　好像没那么累了，也可以坦荡点面对自己。

　　不对！
　　乔以微猛地睁开眼，今天本来是她想要应绥开心，怎么最后成了她变得轻松。

　　乔以微开始复盘，最终的落点是应绥提出的要求。
　　是在迁就她吗？

　　乔以微快被自己的猜想吓死。
　　一定是浴室里热气太重，蒸得她发了昏。
　　自作多情只会产生天大的误会。

　　乔以微泡完澡出来，应绥在另外的卫生间也洗好澡，此刻正坐在电视机前看财经新闻。
　　她坐过去，跟着一起看。以前为了考试、工作，每天边看边做笔记，生怕漏掉一个考点。
　　养成习惯了，现在看的时候总会手痒到想拿笔记上两笔。

　　手里没东西抓着难受，乔以微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了个橘子剥。剥好后一分为二，给了应绥一半。
　　应绥道了声谢。

　　乔以微闲着没事，犯强迫症一样去橘络。
　　直至一个不带一丁点白丝的橘瓣出现，她才会丢进嘴里。

　　“明天我要出差，大概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不在家。”
　　“哦。”乔以微拍掉手上粘着的碎屑，“那你今天下午是？”
　　“休息。”

　　那就好。
　　心里暗自闪现出一丢丢庆幸，乔以微生怕应绥答出意料之外的话。

　　没人在家住，乔以微越发逍遥快活，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根本不需要考虑其他因素。
　　刷剧刷上头了，整宿不睡到天明全然不所谓。

　　昼夜颠倒的日子虽说不健康，但充斥着的自由的气息实在令人向往。

　　乔以微七天的变化，应绥最能感受地到。
　　晚上十点，照常入眠的时间，乔以微在床上翻来覆去，倒腾了好一阵才消停。
　　凌晨一点，乔以微一个翻身惊醒应绥，一半身体覆在应绥的一侧，气息飘飘然扫在他的颈肩。

　　之前他们在床上楚河汉界分明，现在亲密得宛如一对眷侣。

　　睡了不踏实的一觉对应绥来说影响不大。
　　他这次出差回来最着急的事情是婚礼。

　　应绥不说，乔以微也知道这事儿拖不下去了。

　　这段时间她的手机接收到来自各路亲朋好友变着法的关于办婚礼的催促。

　　看着家里人忙前忙后，乔以微不好意思放任自己彻底不管。见完大爷二叔三伯四舅等等长辈后，婚礼的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地推进。

　　乔以微还好一点，她只是抽出玩手机的时间干活。
　　应绥则是难以放下工作，于是工作婚礼两手抓，简直是除了睡觉就没有丝毫的休息时间。

　　乔以微经过书房。
　　书房门没关，灯火通明。乔以微扫视到桌上的请柬，敲了门进去。
　　“在写请柬？”

　　“对啊。”应绥面露笑意，将手里新写好的一份放在一边。

　　“打印的话不是更方便。”乔以微知道应绥一贯是效率优先，手写请柬实在算不上多明智。
　　更何况要出席婚礼的人巨多，一个个写过去真是不嫌累。

　　“手写比较有仪式感。”应绥解释说，“而且会对到场的客人印象深刻些。”

　　乔以微点点头，走过去凑近了看。
　　没写的还有好多。

　　她不动声色搬来一张椅子，坐在桌子的侧边，从笔筒中抽出一支笔，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今天心情好，暂时不打算睡觉，名单分我点。”

　　别扭精！
　　应绥笑了笑，将名单和一叠请柬交给她。

　　桌子侧面是一整块木头，椅子没有横木。
　　没东西踩着乔以微很难受，于是隔了三四分钟她直接脱掉拖鞋，盘腿坐在椅子上。

　　维持这个不太健康的姿势没多久，乔以微坐着坐着就趴下来了。

　　笔尖停顿在“罗济柔”的名字处，乔以微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平白咕嘟出一丝担忧，“应绥，你不会和赵扬那个人渣一样，把我丢在婚礼现场吧？”
　　想到有这种可能的存在，乔以微顿时就坐不住了，眉头皱着看向满桌的请柬。

　　咚的一声。

　　“你干嘛用笔敲我脑袋！”乔以微捂住额头，幽怨地盯着罪魁祸首。
　　尽管不痛，但突然来一下很吓人的好嘛！

　　“乔以微。”应绥无奈地闭上眼，平复情绪上的波动，“我有差劲到连底线都丢失吗。”

　　自知理亏，乔以微手动闭麦，讨好地从应绥那里多挪了一部分空白请柬到自己这边。
　　礼貌地龇牙笑了一下，随后继续吭哧吭哧写名单。

　　心里是不担心了，但鉴于刚才应绥用笔碰她的脑壳，乔以微还是忍不住小声叨叨，“到时候谁跑还不一定呢。”

　　应绥停下手上的动作，手支着额头，一言不发地看向乔以微。乔以微回看了他好几次。应绥面色是温和的，眼神是平静的，但乔以微预感要是她真的敢跑，可能会被抹脖子。

　　乔以微摒弃掉刚才的心虚，理直气壮地发誓，“都不许跑可以了吧！谁跑谁家破产！”

　　应绥的无奈更重了些，不知不觉升腾起一种莫名又好笑的情绪，很快消散。

　　两人将所有的请柬亲自送到宾客手中。
　　乔以微在这些婚礼的筹备活动中有过片刻的恍惚失神。
　　好像她和应绥真的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的。

　　不知道别家联姻是不是和他们一样。
　　事无巨细，反复斟酌。

　　终于到了婚礼当天。
　　婚礼在应家名下的酒店举行。

　　按照起初定下的流程，乔以微会挽着父亲的手臂来到应绥身边。奈何彩排时，老父亲直接失声痛哭，试了几次都控制不住情绪。
　　于是，流程改成了应绥和乔以微一起入场。

　　宴会厅的大门打开，两人定下的进场音乐响起。
　　之所以没有选择婚礼进行曲，是因为乔以微认为这首歌更能够让她产生幸福感。

　　宴会厅很大，走向司仪的那条路很长。
　　“穿这套婚纱还会不舒服吗？”应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问。

　　乔以微入场的婚纱相较于拍结婚照时的款式已经简约轻便了许多，没有层层叠叠的纱幔、逶迤拖地的裙摆。
　　但婚纱上镶嵌的钻石、昂贵的丝线，都让乔以微小心又小心。

　　“一丢丢。”

　　乔以微话音刚落，整个人便腾空。
　　她不懂，怎么会有像应绥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公主抱的人。

　　感谢头纱，让她脸上的红晕不那么明显。

　　乔以微顾不得周围人的惊呼和欢闹，眼睛飞快地眨着，轻轻吐息，忽略掉暗自生长的窃喜。

　　两个人沉默着走完这条漫长的路。

　　抵达终点。
　　司仪先生的圆脸上洋溢着憨憨的笑意，“看来我们新郎真的很热情啊……”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和设定的一样，正当应绥和乔以微准备下场换成敬酒的衣服。
　　这时，台下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哄，“婚礼怎么能少了接吻的环节！”

　　此言一出，激起了一大帮子喜欢凑热闹的人的热情。
　　现场顿时只能听得见“亲一个”。

　　天呐！
　　乔以微心想，自己特意删掉了这个环节，结果还是被这群家伙乱拱火。
　　毕竟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而且接吻不是恋人才会做的事情吗？他们只是表面夫妻啊！！！
　　可是在所有人眼里，他们就是一对很相爱的新婚夫妇。

　　她那无用的情商怕是救不了场了。

　　乔以微一通狂想，内心戏小人早已累瘫。

　　手指忽然被人捏了捏，乔以微从胡思乱想中跳脱出来，看向始作俑者。

　　前有司仪，后有嘉宾。

　　乔以微的后脑被掌住，无法后退。应绥周身的气息逐渐向她靠近，近到咫尺的距离，她听见应绥的悄悄话。
　　“不用怕，闭眼睛。”

　　乔以微依言闭上双眼，顺从地任由应绥更近距离地靠近，直至呼吸交错，应绥的鼻尖蹭在了乔以微的脸颊。
　　很轻柔的肌肤的触碰。

　　乔以微的手贴在应绥身前。掌心直接接收到对方心脏剧烈跳动的信息。
　　原来，他和我一样紧张吗？

　　应绥身上的味道变得浅淡，乔以微睁开眼，有些迷蒙。

　　台下欢呼声愈盛。
　　他们刚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接吻”了吗？

　　意识回笼，乔以微羞耻心爆棚，顾不得后果，拉上应绥跑下台。

　　正式的宴会是在晚上。
　　在自家酒店办婚礼最大的好处就是方便。
　　不管是吃饭、娱乐、出行，都能及时提供服务。

　　只要是不需要应酬的时间里，乔以微就会待在自己的房间。
　　梁续言请了假，今天专职陪新娘。两个人在房里吃吃喝喝，没事来两盘惊险刺激的五子棋打发时间。

　　房间里能娱乐的东西实在有限，乔以微便带着梁续言到处闲逛。

　　三楼棋牌室阳台处，应绥慵懒地倚着白玉栏杆，抱臂俯视着楼下乔以微和她的朋友玩闹。
　　乔以微比起在家里的时候要活泼一些。

　　“新婚快乐。”明昼递上一杯红酒，沿着应绥的视线下移，有些称奇，“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啊，知道围着老婆转了。”

　　酒液在杯中轻轻摇晃，应绥接过来浅抿了一口，“谢谢。”想到明昼欲盖弥彰选择在今天回国参加他的婚礼，应绥冒出一点坏心思，“罗济柔来了你怎么不去找她？”

　　“找她做什么？”明昼本就生得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现在提到那个人的名字时冷脸的样子越发吓人，唯独眼角下的一点颜色极浅的红痣显得多情。

　　“还在生她的气呐？”应绥瞥了一眼明昼的脸色，酒杯和明昼的轻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不在的时候，人家的宝贝、honey、darling可是没停过啊。”

　　明昼臭张脸，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和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