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和戒断》除刻

2、摆烂

　　刚要继续深想下去，乔以微就懒得再想了，毕竟思考是一件非常累人的事情。

　　新娘退场后闹剧仍在继续，甚至愈演愈烈，双方家长的文雅伪装随着西装纽扣的绷开被彻底撕碎。
　　乔以微被吵得头疼，应绥便带她进入宴客场馆。

　　这里除了承包大型宴会外，小型的私人就餐也同样提供服务。用餐前，乔以微先去洗手间洗手。
　　一出洗手间，就听见吐字清晰、音色干净的女声。
　　乔以微想回避，奈何一字一句全往耳朵里钻。

　　“……我真是笑死了，赵扬这人怎么能蠢到这种程度，他该不会以为自己特帅吧……”

　　转角处，乔以微和罗济柔不期而遇。

　　罗济柔并没有产生任何因为说坏话撞见人的尴尬，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对电话那端的人继续说。
　　“反正我掉两滴眼泪，就能把他钉死在道德的耻辱柱上，而且这次面子里子都丢完了，估计老东西短时间不会让我嫁人……”

　　乔以微对女主人设崩坏的包容度已然提高。
　　不等女主走远，她先赶紧跑回餐厅，防止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

　　先前点好的餐品全数上桌。乔以微回来时应绥正在接电话，噼里啪啦一堆的商业术语催眠得很，不过在她坐下后，应绥就草草结束了通话。

　　两人一齐动筷。
　　乔以微虽然在家里已经吃过了，但面对美食，人总能再多出一个胃来。
　　价值不菲的食物吃起来，似乎和其他食物没什么不同，即便和平价的食物比起来更细腻些，也不是乔以微能够尝出来的。

　　吃饱喝足，乔以微逐渐困意上头。

　　婚礼的狼藉被一扫而空，乔以微和应绥饭后便驱车离开。

　　车子平稳行驶，加之车内温暖，乔以微很快开始小鸡啄米。应绥瞥见她没心没肺的昏昏然模样，不经意扬起唇角。
　　没烦恼的人都是这样的吗？吃饭、睡觉即是人生头等大事。

　　周围突然响起的汽车鸣笛声让乔以微猛然一惊，迷惘地睁开双眼，睡意散了大半。
　　刚睡醒口中干涩，乔以微舔了舔唇，左右摸索出一瓶水，给自己灌了两口后意识才逐渐凝聚起来。

　　她没想睡的，毕竟她怎么能表现出不上班比上班还累。
　　而且，自己就这么睡过去好像不太礼貌，感觉真把名义丈夫当司机了。

　　车子经过一幢大楼时，乔以微瞧见了一个明星代言的家具品牌的地广，想起她最新的动态，又想起应绥霸道总裁的身份，问道：“你之后会去参加恋综吗？”

　　“你想去？”应绥握着方向盘的手动了动，声线没有丝毫波动，“已婚估计只能去当观察员吧。”
　　“你还挺懂！”乔以微真心随口一问，没指着应绥能说出个头绪。

　　至于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当然是因为这几年总裁圈子里参加恋综的人越来越多。

　　她现在不知道后续剧情要怎么发展。
　　谁说得准应绥和罗济柔会不会赶时髦，在恋综里相知相爱，引得一帮观众嗑生嗑死。

　　应绥对她的所思所想并不知悉，将她送回家后便驱车返回公司工作。

　　乔以微目送他离开，等汽车消失在视线，乔以微甩了甩包转身进屋。

　　进门前有一段小路需要走，以往这时候乔以微总能看在家里的阿姨叔叔修建枝叶打扫庭院，今天却是反常到没一个人出现。

　　有些忐忑地推开门，屋里无人出声，也没有走动的声响。
　　自四周挤压而来的严肃和压迫感悄然而至。

　　乔以微原本那点准备到家躺尸的笑意凝住了。

　　客厅沙发正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贵妇，即便是姿态随意地呷着清茶，也难以掩饰由内而外的高贵气度。
　　举手投足间尽数是礼仪。

　　乔以微默不作声将包包背好。
　　这种氛围不外乎上学遇到教导主任，上班遇到顶头上司。

　　乔以微知道自己那点小家子气在柏净禾面前根本不够用，于是规规矩矩站在柏净禾面前，乖乖叫了一声：“妈妈。”

　　“嗯。”柏净禾应下，放下杯子后双手搭在膝盖处，“坐下吧，不用紧张，不打招呼来是我考虑不周。”

　　乔以微闻言立刻依照指令坐下。
　　表面的乖巧阻挡不了内心的叛逆。乔以微在心里疯狂喊叫，后悔刚才没让应绥进屋换身衣服。

　　谁的妈妈谁来见啊！！！
　　她能怎么办！按照霸总文的一贯套路，马上她就要化身受气小媳妇挨喷了！

　　软弱型女主会哭泣，强势型女主会回怼。
　　她会什么！背景板说句话都费劲，更何况她常年嘴笨，被骂了也只会傻乎乎看着对方。
　　晚上复盘的时候一定会被自己气死。

　　“微微，和阿绥相处得怎么样？”柏净禾问道。
　　乔以微拿出对话的万能公式，“挺好的，他对我很好。”

　　“这样啊。”柏净禾不太明显地舒了口气，说话随之变得轻松了些，“我和他父亲一直担心你们的婚姻太过轻易，之后两个人的生活会比较痛苦。”

　　可不是太轻易嘛。

　　乔以微回忆起他们两个简单粗暴的结婚方式。
　　双方父母介绍，组了个相亲局。

　　乔以微是因为懒得捯饬剧情，直接顺着剧情走。
　　应绥则是对恋爱、婚姻并没有多么积极的态度，加上对乔以微不抗拒。
　　两人一拍即合，三天内走完见面、见家长、领证等一系列流程，最后各自在朋友圈里发了一个红心emoji以及一张红底双人照，算是宣告众人。

　　他们自己倒是接受良好，不过家里人和朋友们被吓得不轻。

　　毕竟乔以微和应绥从未做过如此冲动的事。不过事已成定局，做父母的再忧心也不好多说什么。

　　乔以微虽说对柏净禾不太熟悉，但感知到对方并没有要做出她预想的过激行为，并且在美貌的助攻下，她逐渐卸下了防备心。

　　“我们挺合拍的，而且我和他的性格根本吵不起来。”
　　重点是，白天她和应绥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晚上应绥到家也就洗漱和睡觉，压根找不到制造矛盾的机会。

　　他们顶破天是扯了证的室友关系。

　　“合拍就好。”柏净禾温婉一笑，“阿绥没谈过恋爱，从小也没什么异性缘，估计在照顾妻子这方面做得不好的地方很多。”
　　“微微你要是觉得他让你不舒服了，就直接和他讲，如果觉得不好意思，让我们去转告阿绥都行，这都是我和他父亲的经验之谈。”谈及此，柏净禾脸上不自觉浮现一抹羞涩。

　　草草揭过这个话题，柏净禾又嘱咐了几句，便要起身离开了。
　　“改天得空了记得回家吃饭，婚礼的事情要尽早提上日程。”

　　直到管家大叔阖上门，乔以微才动手拍了拍小心脏。
　　态度温和但气场强大的婆婆还是有点吓人的。

　　乔以微闷了一大口水，才算从刚才的氛围中解脱出来，招呼着家里的叔叔阿姨各司其职。
　　刚坐下来，乔以微想起柏净禾离开前的最后一句话。

　　婚礼！

　　夜幕降临，应绥以家中妻子在等为由早早从应酬中抽身离开。
　　酒桌上的交谈让他觉得厌烦。清醒时只字不提正事，醉酒三分才勉强松口。

　　车窗降下三分之一，新鲜的空气进入车内，应绥压抑着的坏情绪在鼓鼓风声中得到释放。
　　一路上吹下来，身上的酒味散了不少。

　　他到家后照例先冲个澡再进卧室。

　　乔以微正趴在床上捧着一本书看，这对于一个整天捧着手机的低头族来说实属罕见。
　　她背上披着一条宽大的毛巾，潮湿的乌发被捋到上面。整个人都维持着静态，除了眼球会随着文字的读入而转动。
　　圆溜溜的，显得人格外有生气。

　　“怎么不坐起来看，这样不会不舒服？”

　　乔以微摇了摇头，皱着眉翻动书页，“只有这个姿势我才看得进去。”或许是因为平时她是这样刷手机的。

　　书是立起来的，应绥一眼就能看到书名，挺正经的，就是和乔以微平时在一起网络上看的同人文不是一个风格。

　　身边一片床铺倏地塌陷，乔以微抬头，望着和柏净禾有着五分像的应绥。
　　比起长相，他的气质更为相似。

　　一看就是很能读书的人。

　　“今天你妈妈过来说让我们回去吃饭，可能还要商量一下婚礼的事情。”
　　“嗯。”应绥是回来的时候从管家大叔那里知道的，“回去的东西我来准备，婚礼的话按照你的意见来。”

　　乔以微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合上书，盘腿坐起来，和应绥打商量，“咱们能不办吗？”
　　那么多道程序，参与其中一定很累、很麻烦。

　　可能是本身没什么心眼，乔以微盯着对方看的样子，总让人觉得她说出口的话特别真诚，也难以拒绝。

　　应绥稳住心神，开始和她梳理办婚礼的必要性。
　　“婚礼这事可大可小，但至少能够让人知道你是被重视的。你的亲朋好友都在江城，你嫁过来，最后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你或是你的父母多少会被其他人轻视。”

　　应绥说话不急不缓，即便是说着大道理也不会让人心生反感，当然也可能是乔以微对长得好看的人多一分宽容。

　　“如果你觉得麻烦，我们可以一切从简。”形式简单，并不代表在其他方面能随便敷衍了事。

　　乔以微优点不多，但从来不会不识好歹，何况他们是联姻，虽说她在其中做了甩手掌柜，但也多少知道体面对于这段关系来说有多重要。
　　“好吧。”乔以微懒得深想下去，既然是每个人都在期待着的仪式，那她就配合一下好了。
　　反正吃不了亏。

　　结论有了，乔以微继续趴回去看书。书是随机翻开的一页，光是看厚度就知道和刚才的不是同一页。

　　这次乔以微没弄得好，头发一直往脸颊两侧掉。她理了两次都没有顺利将头发甩在背上，渐渐有了小脾气。

　　应绥轻声叹息，起身去浴室，回来后手里多了一个吹风机。他将插头插在自己那侧的床头插座上，随即叫了一声乔以微的名字，“过来吹头发。”

　　乔以微眼睛哔啵一下亮起来，噌噌两下挪过去背对他坐好，“你帮我吹？”

　　吹风机运作声响起，暖烘烘的热风自头顶倾泻至脸颊和手掌，头发被人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乔以微对服务质量很满意，开始逗弄起理发小哥。
　　“帮忙吹头发，会不会太过亲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