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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海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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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筝放浑浑噩噩地在医院躺了很久,基本状态就是早上眼睛一睁,顶着雪白的天花板看一整天,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要不是被李长青他们轮流看护,逼着他吃些东西,他一定会悄无声息地离开。
纸包不住火,蒋微终究还是知道了,决赛刚结束奖杯都没来得及领,差点被这个洪水一般的消息冲得支离破碎。
她看着杨筝放和江北陆是如何相互喜欢,如何百般纠结才走到一起,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才几天啊?
徐月和杨戎从小看着自己长大,对杨筝放的爱、杨筝放对他们的爱有多深,有多么难以割舍,她也一清二楚。
杨筝放再次睁开眼,只见一个双眼通红,眼皮肿得不像自己认识的酷妹妹的蒋微盯着他看。
蒋微见他醒来,难过的情绪还没平复,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哥哥,毕竟安慰的话语有时比纸还要苍白、比尘埃还要渺小无用,她只得哑着声低低地喊:“哥。”
她想说:哥别难过了,你还有我,还有那么多朋友......
可是在生命的长河里,每个人的出现存在对自己的意义都不同,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代替其中任何一个人。
杨筝放微微一笑,这么多天他把伤口埋在心底流血,没人知道。现在他也尽量表现得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狼狈与歇斯底里,他想抬手揉揉蒋微让她别哭了,可还没行动呢,蒋微就一抹眼泪,笑着说:“哥,快起来,我们出去吃东西好不好,我来这一天了,就想等着你醒过来一起吃饭呢。”
现在怎么还能让杨筝放安慰自己呢?
杨筝放很久没说过话了,别人问他要么点头或是摇头,有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沉默闭眼。蒋微的要求明显是最后一项,他一点也不想动,没有力气更没有心情。
蒋微等了很久,没有得到回应,等她再次看向杨筝放的时候了,杨筝放已经闭眼或许是沉沉的睡去又或许是别的。
鼻尖一酸,蒋微忍着不让自己流泪,狠狠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又在床边坐下。
“哥,我这次比赛是第三,离世界第一很近,你相信我下一次会赢过她吗?”她看见杨筝放的睫毛非常微小的动了一下,于是接着说:“薛欣琪会成为世界知名的模特,走一步几百或者上千万吗?叶笑很优秀相信在她选择的领域她也会是顶尖的那一个。李长青听说他选择了医生,我以前从没想过他会读这个,不过还蛮不错的,你说他会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名医吗?还有吴石读了当下比较热门的专业——计算机,你说不久的将来他会不会变成一个地中海啊?”
所有人都在前进,杨筝放的生命像照片一样的定格了。
蒋微之后的絮絮叨叨杨筝放没有再听进去,又心甘情愿地陷入梦魇之中。
医院夜里异常的安静。
杨筝放病床的柜子上多了一个相框,它被安安静静地放倒,在等着主人把它拿起来晒一晒阳光。
那照片仿佛又魔力一样不停地呼唤他,杨筝放伸手去够,无奈它离得实在有些远,手摸索了一会只把一个玻璃杯扫到地上打碎了,被子的破碎声在安静的病房离格外清晰,也把沉睡的他吵醒了些。
这么多天来杨筝放第一次主动撑起身体,活动了四肢。
他轻轻拿起相框,翻过来的那一刻,杨筝放再也装不下去了,大颗大颗的眼泪砸在照片上,照片上是四个人,背景是海边,时间是夏天,正看着杨筝放微笑呢。
杨筝放把相框抱在怀里,非常用力,他就是想把他们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手心用力到相框的尖角刺破皮肤,血打湿了病号服也不觉疼痛,他的痛觉神经好像失灵了。
杨筝放哭了很久,他很久没理发了,头发早就盖过了耳尖,月光照在他身上,像恶鬼,可仔细一看他并不像恐怖片里的那么凶残可怖,那样单薄的身体因为哭泣颤抖着,让人觉得那恶鬼也太不堪一击,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像空中的泡泡那样散去。
哭得泪了,杨筝放又抱着相框发了很久的呆,鬼使神差一般他打开了相框。
里面掉出了一封信,粉红色的还带着爱心。
信的背面有四个字:宝贝风筝。
我知道你的到来就像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是必然的,可我期待你的到来就像春日的百花、夏日的凉风、秋日的丰收、冬日的暖阳,说不上特别可每段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祈祷期待着。听到你第一声啼哭的那一瞬间我抱着你爸爸也哭了,我对喜极而泣第一次有那么明确的感受。
我想将来的你为我带来的快乐一定是永无止境的,想来想去,只是想对你说,妈妈爱你,你的出生没有给我带来一丝一毫的痛苦,此刻你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十二个小时了,可能是我太着急了,好想看你笑一笑,写到这里你突然醒来,黑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我,不哭也不闹,而你的爸爸趴在床边睡着了。
我是徐月,我是杨筝放的妈妈,从风筝出生的那一刻我希望他健康快乐、自由迎风。
落款是杨筝放出生那一天。
黑夜突然不冷了,杨筝放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徐月给他的爱可以抚平很多痛苦。
在无人的夜里杨筝放无声的笑了一下,恍惚间微风似乎透过了关严的窗户,为他带来了一阵玉兰花香。
一片玉兰花瓣悠悠飘落到杨筝放的手边。
这原本不是玉兰花开的季节。
杨筝放缓缓握住那片玉兰花,仿佛穿越时空握住了故人的手,那人冲他展颜一笑。
记忆会被淡忘,只是特别的人永远被刻在了骨肉里。
十年不过眨眼一过。
李长青约了杨筝放几个月才把人拉出来晒了会太阳,“我说扬博士,现在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最近比较忙。”杨筝放还穿着科研服,身上多了些冷淡疏离,他喝了口水说:“南海出现了一种很罕见的回流现象,形成了巨大的漩涡,我们正在研究形成那种现象的具体原因。”
李长青不懂研究那玩意有什么用,只是说:“你一心就扑在海里去了。”
杨筝放眉尾一扬,说:“再过不久我真打算出海。”
“去干嘛?”李长青追着问:“这些年你经常出海,期间根本联系不到你,你知不知道回来你直接黑了一个度,要不是咱们认识时间不短,我可差点要不认识你了,这次你要打算去多久?有信号的时候可不可以发个信息,别让人担心好不?还有——”
杨筝放抬手打断了李长青的喋喋不休,说:“不知道,这次应该会比较长。”
李长青还要继续输出,杨筝放接着说:“你一个医生不好好在医院上班,叮嘱你的病人,在我这唠叨什么?”
“你嫌弃我烦了?好啊!你果然是渣男。”李长青痛心疾首:“我好伤心的...”
正当他要强行流泪的时候,杨筝放承诺:“我保证发消息抱平安。”
“这还差不多。”
今天并不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墓地的一个年轻人却抱了一大束鲜花。
杨筝放把花拆开,在六座墓前分别放了几朵,那是娇艳的玫瑰花,他静静的站在墓前,走到少年的墓边,轻柔郑重虔诚的吻了一下墓碑的一角。
留下了一个风筝模型。
杨筝放担任此次出海任务的船长,他们要在海上呆三五年或许更久,没有固定期限。
希望和绝望像海洋一样无边无际。
黄昏——
十年来,这是他心情最放松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遥远的人在向他招手。
江北陆说他会在奈何桥边等他。
如果我还好好活着,没有病痛或者是......灾难,我的生命该结束得有意义,哪怕是救一只落水的小猫......
杨筝放说:“真想和大海来一个拥抱。”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杨筝放与江北陆的故事我定了开头和结尾,没办法改变,或许杨筝放可以学着江北陆往墓里一躺等江北陆的下一世,就算真的等到了,也是重蹈覆辙,还会再次分开,不能相伴一生。但我们都知道江北陆没有等到杨筝放是不会走的,如果他不是一个执拗的人,就不会躺在暗无天日的墓穴里。
第一次写,肯定有非常多的bug和错别字,我找时间改,给大家跪在垫子上了!
番外是有的,但是得随机掉落了,爱你们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