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番外篇》深似海

2、菩提萨婆诃 01 骂桃花

　　大寒那日，白塔寺有一桩小小奇事发生——藏经楼楼外那株十来年未开过花的桃树，竟绽开了满树红桃。

　　桃花花冠如烟似霞，令路过的僧人们都忍不住驻足欣赏。其中颇有些心性不坚的佛门弟子在白日里看了这热烈奔放的娇艳花朵，夜里竟偷偷生了一些绮丽荒唐的梦境……可叹这桃花只是顺应它本真之心开放，这众人，最初也仅仅依着爱美之心去观视，但两者的交汇却引发了人们意料不及的发展。

　　花开三日正是繁盛之时，素来以顽固不化而闻名寺内的戒律院长老玄空路过藏经楼。
　　长老停住脚步，皱着一张老脸打量起眼前的桃花树。
　　片刻后，他先是厉声斥责赏花的年轻僧人犯了戒——至于是犯了何戒律他并未细说——紧接着玄空对着桃树破口大骂——他骂什么？当然是骂桃花开得不合时宜，骂它轻佻艳丽，骂它诱人堕入阿鼻地狱而不自知。
　　玄空长老骂得唾沫横飞，额角根根青筋暴起。
　　这激烈的怒骂声甚至引得在藏经楼翻阅经典的僧人们都开始围观后，他才愤愤然离去。

　　半日后，长老带着戒律院的几名僧人来到桃树下，他们放下手中的花锄和麻绳在桃树下站定，开始吟诵《八十八佛大忏悔文》。足足念了三遍后，戒律院的僧人们在长老玄空的主持下，开始吭哧吭哧的挖土。

　　将开得正好的桃树移栽到人迹罕至的后山去避人耳目——这是玄空长老权衡之下的法外开恩——至少没直接砍掉不是？

　　但挖土的僧人们很快就发现，桃树四周的泥土有被人翻挖过的痕迹，且泥土松软，花锄砸下去并不吃力。然而随着挖掘，桃树的根系逐渐暴露出来，围观挖树的人已是越来越多了。只是，僧人们都静静的看着，因“威名远播”的玄空长老在现场，众人也不好发什么议论，故藏经楼楼外一如既往的清静，唯有刨土声一声声传入人们的耳中，以提醒众人此时此刻在发生着些什么。

　　玄空长老带来的戒律院僧人里有一个叫觉明的年轻和尚，忽然“咦”了一声。原来，他发现在泥土里露出了一截布。依稀看出是青色的料子，依稀看得出上面还绣着针脚笨拙的朵朵桃花。
　　这是女子的……
　　当觉明意识到这点时，他不由得放下手中的锄头，冲其他挖土的僧人做了个停住的手势，然后蹲下身放轻动作，用手一点一点去拂开一层层泥土。
　　一只苍白的手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空气几乎都凝结住了。在此突发状况下，玄空长老尚能处变不惊，对几名僵住的戒律院僧人沉声道：“继续挖。”

　　那便继续挖。

　　随着四周的泥土越堆越多，一具死去的少女躯壳出现了众人面前。
　　虽然时节寒冷尸首不易腐败，但看这少女面容鲜活，暴露在外的手足亦完好无损，且据泥土覆盖尸首的厚度来看，可以初步推断，这是不久前，有人在桃花树下匆匆埋下了她……

　　可是，是谁呢？谁会选择在白塔寺中人来人往的藏经楼外桃花树下，埋下这具少女尸骨？如果是为毁尸灭迹，为何不选更隐秘之处？再者，这名少女是谁？她如何踏进这佛门清修之地而不被旁人发现？

　　重重谜团像阴云一般萦绕在众僧心中。
　　玄空长老当机立断：他在驱赶围观僧人离去前，给在场所有人下了“闭口令”，并嘱咐留下的僧人好生收殓少女尸骨。而本人则往方丈室疾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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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故事纯属虚构，对文中涉及的宗教信仰无任何不敬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