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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回家 ...


  •   此时,寺院门突然打开,涌进来一批军士,“胆敢在佛门重地滋扰生事,给我统统擒拿!”为首的将领大喝一声,兵士们立刻冲了上来。

      “是南衙禁军!”薛放立刻认出了这些兵士。

      几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与军士们短兵相接,薛放几次想与那将领休战和谈,却发现对方的架势分明就是要置他们于死地。

      不能伤及僧众,更不能真要了军士们性命,薛放和郗烈他们难免顾虑重重。

      弓弩手很快将藏经阁围了起来,一时间乱箭飞射,若不是颜溪奋力抵抗,林知然和沈琛只怕早已丧命。

      薛放、郗烈和慕寒也被渐渐逼退到藏经阁中,那南衙禁军又调集一批弓弩手上前,飞矢将藏经阁的窗户都快射成了筛子,慕寒为保护颜溪左臂中了箭。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帮人就是来要赶尽杀绝的,跟他们拼了!”薛放说着,和郗烈再度冲出去砍倒了几位弓弩手。

      两帮人马立刻再度厮杀起来,一时间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正杀得不可开交时,一声大喝传来,“都住手!”

      众人望去,只见是瑞王褚临崧带着慕府亲兵已将寺院团团围住。

      南衙禁军将领本还想要抗争,褚临崧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声令下,将全部禁军擒拿回了刑部。

      觉光寺的一应僧众就地圏禁,刑部派人看守,主持元慧本要偷偷溜出去,被守卫抓住关进了大理寺。

      .

      回到沈宅,服了汤药,沈琛很快醒了过来,“知然!知然!”他大叫道。

      “大师兄,知然姐姐没事,她已被送回林府休养,郢王殿下派了云姑去解毒,知然姐姐已无性命之忧,你且放心!”颜溪被他的过度激动吓了一跳,忙耐心劝慰道。

      沈琛听了,颓然松下一口气,抬起袖子拭了拭一脑门子的汗,“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大师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把你们关进觉光寺的密室的?”颜溪问道。

      沈琛却不应答,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来到博古架前,向颜溪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帮忙搬开架子。

      两人合力移开架子,沈琛从墙壁上撬开一个暗格取出一本册子交给颜溪,“快交给薛大人!这册子便是京城内外一百零一座寺庙帮助豪绅权贵逃税的账目。”

      颜溪按沈琛的吩咐立刻将册子送到大理寺,薛放看完册子又让人抄录了一份给户部侍郎张具和刑部侍郎王京。

      “一千万两?!”张王二人对觉光寺每年替豪绅权贵们逃掉如此巨额的税收感到无比震惊。

      薛放将实情像瑞王禀报后,两人又一道前往沈宅,细问当日情景。

      原来前几日有人给沈琛捎了一封密信,说有重要消息出售与他,沈琛便按照约定的时间前往黑市。

      谁知林知然竟悄悄地跟随其后,说是要与他一起查访税收之事,劝说无果,沈琛只好带着林知然一起前往黑市。

      可二人一进入黑市就被人盯上了,沈琛十分警觉,发现不对劲儿,立刻带着林知然从黑市离开。

      那帮人很快追至城南的残垣下,双方厮杀起来,沈琛为了保护林知然,不小心中了对方的迷香,很快感到浑身乏力,情急之下摘下剑鞘上的扣饰和林知然头上的玉钗扔在了残垣下,这才为薛放留下线索。

      “沈大可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路?”薛放想要再次确认这些人是否和觉光寺和二公主有关。

      “有一个黑衣人的头巾在打斗中被我的剑挑掉了,是个还没有受戒的和尚!”沈琛接着回忆,“在被挟持的时候,下官还依稀听到其中一个黑衣人说主子还等着他回话,如此说来是受人指使,可是谁能使唤和尚呢?”

      “沈大人这个问题好,您想想在这京城里,谁能使唤和尚呢?”薛放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是二......”沈琛愕然,瞪大了眼望着薛放,薛放会意地点点头,“沈大人的账目有些虽然尚无实证,但已为大理寺和户部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线索和勘察依据,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大理寺去办,沈大人和户部王侍郎协办即可,当然刑部也会全力配合。”

      “下官一定竭尽全力协助薛大人!”沈琛拱手道。

      颜溪则叮嘱沈琛:“大师兄以后一定要小心行事,京城中的人鬼着呢!”

      “师兄谨记师妹教导!”沈琛又一个拱手。

      薛放笑道:“你可得好好谢谢你这个聪慧过人的小师妹,如果不是她找到通往觉光寺的密道和那大佛身上的机关,我们就算是把黑市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你们,更想不到你们会被带到觉光寺,关押在觉光寺的密室里。”

      “的确,多谢师妹!”沈琛说着就又要抬手施礼,却被颜溪一把拉开了手,“哎呀,小时候师兄不知道救了我多少次,我还这一次哪能够呢!”

      颜溪莞尔,众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看来也是个极调皮的,难怪常常惹得二哥动怒!”瑞王无心的调侃立刻让原本松快的空气骤冷下来,沈琛的脸呆了一呆,颜溪也是一脸的尴尬。

      “咳!时候不走了,我们就不打扰沈大人休息了!”薛放忙站起来打圆场,他早前在郢王府依稀听说了颜溪和沈琛有婚约之事,可瑞王却毫不知情。

      次日朝会,户部侍郎王具将本次查证的逃税实况一一向圣上做了禀报,一时间满朝文武一片哗然,纷纷叹息国库虚弱皆因有蠹虫蛀蚀,长此以往,大邺何以立本安民,又何以治国安邦?

      兵部侍郎又呈报北境边防因多年战乱,年久失修,如今北境暂时安宁,正是巩固城池,增加兵械,巩固城池的大好时机,望朝廷能拨发款项用于加固防御。

      邺帝自春日宴犯了旧疾,一直都未痊愈,今日朝会听到户部呈奏,越发气急攻心,又听兵部要钱修筑城池,更是心焦,在大伙儿吵得正热闹时,一口老血喷出,晕倒在了龙椅上。

      朝臣霎时惶恐混乱一片,邺帝很快被安顿回后殿歇息,嘴角挂着血渍,歇斯底里地下诏:“查!给朕严查!绝不姑息!”

      这当然还是瑞王、户部、大理寺和刑部的活儿,如今龙颜大怒,查治逃税便成了重中之重,毕竟有了钱才能更好地治国安邦。

      郢王府内。

      褚临岳唤来陈隐,当着褚临崧和薛放的面吩咐道:“即日起,影卫全力协助瑞王和薛寺卿密查逃税之事,陈隐你行事要多加小心,凡事直接向瑞王和薛寺卿禀报即可!”

      “是!”陈隐领命退下。

      “三弟,这一次你很快就要站在风口浪尖上了!”褚临岳担忧地抚着褚临崧的肩膀。

      “二哥勿忧,菩萨要斩妖除魔换一个朗朗乾坤岂能没有斩妖剑,三弟甘愿做这斩妖除魔的剑!”褚临崧拍了拍褚临岳的肩膀,一脸的坦荡无畏。

      薛放走过来笑道:“你们兄弟俩能不能不这么煽情?我牙都快被你们酸掉了!”

      崧岳二人相视一笑,默然不语。

      自邺帝下旨严查京畿佛寺逃税一事起,瑞王和薛放便整日忙于查案,褚临岳也没闲着,陈隐每日都会带回最新的进展,再或是瑞王直接悄悄到郢王府去找他商议。

      颜溪则干脆住在了沈宅,每日都前往林府照料林知然,沈琛自康复后也是整日忙于配合薛放查税,有时一连几日都不回沈宅。

      林府。

      林知然躺在藕色的纱帐内,形容憔悴,刚喝了汤药,一面用帕子拭着嘴角的药渍,一面神色担忧地问颜溪,“溪娘,沈大人此番去查案是和大理寺卿一起去的吗?可有大理寺的人保护他?”

      “放心好了,大师兄何止是有大理寺的人保护,还有瑞王殿下的人保护呢,没事的,姐姐放心好了!”颜溪安慰道。

      林夫人走进来看女儿,见颜溪也在,将她悄悄拉到一旁问她,沈大人在原籍可有婚配?

      颜溪想了想,回答说,好像有。

      林夫人听了顿时眉头紧锁,长叹一口气,末了说了句,“有也好,没有也罢,他二人也都只能如此了。”

      颜溪想要细问,林夫人却笑了笑敷衍了过去。

      从林府出来,灰蒙蒙的天下起了小雨,泛黄的树叶被秋雨打湿后趴在地上,到处都湿漉漉的。

      颜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只顾想着心思,连雨水打湿了鞋袜都浑然不知。

      脑海里都是沈琛抱着林知然从密室出来时的情景,“快,救知然!”,他们一起从小长大,自己从未见过大师兄会有那么绝望无助的样子。

      还有,他醒来后梦魇般的惊叫,满脸满眼都是对知然的担忧。

      不过,如果受伤昏迷的人是自己,大师兄也会同样紧张担忧的吧!

      她又想起,林知然每每谈及大师兄时,眼神里都是超乎寻常的担忧和激动。

      知然姐姐,她对大师兄应该是无比欣赏和敬仰的吧,大师兄一表人才,又才华横溢,在危难时还那么呵护她,她感激和担心大师兄也是正常的!

      可是林夫人为什么好端端地问起大师兄的婚事呢?她说的“他二人只能如此”又是什么意思,“他二人”是指大师兄和知然吗?“如此”又是怎么个意思?

      真是奇怪。

      颜溪低着头沿林府长长的院墙往沈宅走着,如丝如线的秋雨在风中斜落。

      她的衣服都在郢王府,从慕府出来后还没来得及去取秋装来,天已转凉却还穿着单衣襦裙,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忙抱起双臂想让自己暖和点。

      不知何时,一把油纸伞遮上了头顶,那双熟悉的金绣黑靴映入眼帘,靴子尖儿已被雨水打湿,继而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下雨出门怎么也不带伞?”

      果然是他,颜溪一抬头就看见了褚临岳依然消瘦的脸,不知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还是别的,此时的褚临岳少了往日的冷冽,倒有些温润如玉的亲和。

      “殿下,您怎么来了?”颜溪一脸惊讶。

      褚临岳将伞递给她,腾出手来解了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历来都是妻子为夫君送冬衣,本王倒好,总喜欢跟别人唱反调。”

      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颜溪腹诽着,低下头,看着他手指翻飞,很快地将大氅的衣带打起结来。

      褚临岳时不时抬头看她,以为她会说什么,等了半天却没等到一个字。

      打好了结,两人并排向前走着,都不说话,安静得只能听到水打在伞上的嗒嗒声。

      良久。

      褚临岳一颔首,微微一笑先开了口,“你有心事?”

      “啊?!”颜溪惊讶地抬头望向了褚临岳,半露着的侧脸也依然能看到他在黠笑,颜溪重新低下头佯装镇定,“没有心事,呵呵,我能有什么心事?”

      讪笑没能遮掩住心事,恰恰暴露了心里的兵荒马乱,而这一切褚临岳都洞若观火,了如指掌。

      “颜溪,林小姐已无大碍了,你今日随本王回府吧!天冷了,你的衣服家什都没带,呆在沈宅也多有不便,再说沈大人整日忙碌,也顾不上你,你留在这里反倒是让他挂念分心,你.....”褚临岳突然停顿下来。

      颜溪见他顿住,忙侧头去看他,却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个不停,半响才将方才没说完的话吐了出来:“你也有好久没回家了。”

      回家?家?

      颜溪只觉得今日的褚临岳比大师兄和林知然还要奇怪,从未有过的温柔,也从未说过这样让人感动的话。

      可是,郢王府算是自己的家吗?

      颜溪立刻又伤感起来,“家”这个字眼无论何时都能戳中她的泪穴,也都是她内心最柔软的存在。

      幸而雨够大,雨水的水汽能够遮掩一下逐渐湿润的眼眶。

      可这却骗不了褚临岳,他突然停下脚步,一伸手,颜溪已被他拥入怀中,“郢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以后,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不是,可是我们.....上次在慕府,我已经说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让颜溪瞬间清醒过来。

      “别动,别说话。”褚临岳的声音很轻,却有种神秘的威力,颜溪真得乖乖地安静下来,任由他静静地抱着。

      褚临岳只想这一刻久一点,将多日不见的思念一点点,悄悄地在这拥抱中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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