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化险为夷 ...

  •   牧洵双腿失去知觉,稍一挪动,便如针刺一般。择善殿内皆是琉璃地砖,坚硬冰冷,凉到了骨头缝里,一袭白衣已被冷汗湿透,贴在背脊之上,晚风阵阵,怎么也止不住哆嗦,此刻的牧洵倒是真真狼狈极了。
      “跪着多难受,左丞相要不还是招了吧,大不了像辰月一样蹲几天牢房。”影三在暗处悠悠地说道。
      “....你们影卫一个个都这么闲的吗?”牧洵十分无语,怎么这影三说话的口气也和辰月那么像,他都要怀疑暗影里面有没有正常人了。
      影三若有其事地思考了一下,才认真回答道,“不闲。属下是奉命来看护左丞相您的。若是您想通了,不跪了,我.....”
      牧洵摸了块碎银,冲着黑暗中影三的位置结结实实掷了过去,听到影三一声惨叫才满意收手。
      “啊...”影三吓了一跳,着实是没想到牧洵竟能精准判断出他的位置,而且那块碎银砸过来的速度之快,根本躲不开。影三摸了摸颈边被碎银擦破的伤口,看了看地上跪着“要死不活”的人,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论武功,他可是仅次于九皋之下...
      “少说点话,我累着呢。”
      牧洵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暗处的人。他咬着嘴唇又稍微挪动了下膝盖,但下半身好似不听使唤一般,片刻便涌上密密麻麻的疼痛让他几乎一头栽到地上,双手撑着缓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
      今夜可太难熬了。

      轻寒殿内,烛火明亮。帝王坐在桌案前,俯身勾勒。满树槐花被风吹的四下飘落,画中人一袭白衣,赤足站立在槐树下,仰头望向林叶间细碎的光斑,伸出的手心躺着一朵尚未落地的槐花,身后青丝顺势垂落下来,神情悲悯。渚渊欲提笔再画,却不知从何入手,笔尖不堪重负,汇聚的墨汁滴落下来,遮住画中那张绝美的脸...
      “你说,池和牧洵像吗?”帝王看着被墨迹遮盖住的人脸,低声问道。
      温公公站在一旁,思索片刻,才躬身答道,“老奴觉着,应是不像的。”
      “是不像的。那为何近来朕...老是将池画作他的样子?”
      “许是...许是太久没见瑞王的缘故?”温公公捏了把汗,不管是渚池还是牧洵,都是帝王的心事。
      渚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挥了挥手,“收了吧。”
      画中人那样悲悯的神情断然不会在牧洵脸上出现,而渚池向来最守规矩,也不会有如此随性的一面......
      子时一过,影三便赶来回禀,温公公候在门外,拦住他问发生了什么。
      “左丞相晕过去了...”影三话音刚落,便听见帝王叫他进去。
      一身明黄寝衣的渚渊明显是刚睡下不久的样子,正扶额坐在床榻上闭目养神,“他怎么样了?还是不肯开口吗?”
      “左丞相...晕过去了。”影三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如实开口道。
      “晕了?”渚渊有些难以相信,甚至怀疑是否是牧洵的把戏,“当真晕了?”
      “确实晕了,属下看过了。”就算借影三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和牧洵串通起来做这种事。
      “罢了,夜里风急,你去把他带到轻寒殿来。”
      “是。”影三消失后,渚渊又吩咐道,“温公公去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
      “老奴遵旨。”温公公想,犯了错如何,身份不清不楚又如何,帝王心中始终是有这位左丞相的。

      牧洵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嘴唇上有两个深深的牙印,躺在明黄的被褥间,显得格外可怜。
      渚渊撩了撩牧洵额前汗湿的碎发,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无奈,如果可以,他也想这小东西安安分分的。那天九皋回禀,说牧洵和梨花宫渊源颇深,绝不仅是一个普通的杀手那么简单。那一瞬间,这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让渚渊有些愤怒。而且,连神木箭这等罕见的毒都被他解了,和熠族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熠族人皆有火莲印记在身,或在面部额心,或位于颈间锁骨处,传闻历代族长的印记更是特殊,乃是位于心脏之处。而牧洵全身上下哪一处他没看过,也未发现有什么印记。刚刚他趁着给牧洵换衣服的时候,又检查了一次,除了手腕上不知何时新添的一道疤,便是膝盖上因长时间跪着的乌青淤血,看着吓人......哪还有其他印记呢......
      “牧洵,朕到底该拿你如何?”似是低低的呢喃,渚渊叹了口气,回想起第一次,牧洵被微服出巡的渚渊救起,两人相见恨晚,畅饮至深夜,便迷迷糊糊睡在了一起。那也是第一次,渚渊对一个人那么着迷,一次又一次,欲罢不能。清醒之后,方才觉着荒唐,但牧洵却直接表明了自己对心意,渚渊心中愧疚,给了牧洵丞相之职,给了离自己居所最近的昙华殿,却唯独给不了牧洵想要的回应。
      烛火摇曳,将思绪拉回,渚渊拿过旁边的伤药在掌心搓热,覆上牧洵两个可怖的膝盖,用力揉搓......
      牧洵便醒了——是被疼醒的,本来是又饿又累,膝盖上沉寂的伤处还突然开始刺痛,他费力地抬起眼皮,才发现床边坐了个人:明黄的衣袍——正是渚渊!
      渚渊有些好笑地看着牧洵眼睛睁开一条缝,又立马闭上,却也不拆穿,只是在盆内净了手,擦完手上的水渍,将手帕重重往盆中一扔。如愿以偿地看到牧洵被吓得一个哆嗦,渚渊才轻拂衣袖,坐在床边正色道,“醒了就别装睡。朕,有话问你。”
      牧洵深吸了口气,睁开那双好看的眸子,入眼即是渚渊在烛火下深邃的面容及其眉间显露出的不耐烦,他突然有些无措,片刻才斟酌着开口道,“有些事我现在真的不能说,但我从未想过对你对南幽不利......”
      渚渊伸出食指轻点牧洵的嘴唇,示意他噤声,“朕已听烦了这些话,不如说些朕不知道的,比如梨花宫。”
      “我......”牧洵坐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直视渚渊,他怕有些事他说出口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也不能说?那说说熠族,你和熠族是什么关系。”
      牧洵仍是低着头,渚渊的角度只能看到那人浓密的睫羽,和微微抿着的嘴唇。
      “我不是熠族人,你也发现了,我身上没有熠族的印记。”牧洵揉搓着手中的一片衣角,他实在是太不习惯渚渊这种审问方式,离这么近,一丝一毫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当初我师父收留过一个熠族少年,那少年会制此毒也能解毒,我年少贪玩,吃了少年那本是拿去做诱饵的毒糕点,误中了此毒,少年为报答师父的收留之恩,为我解毒,也将解毒之法教给了我。”
      “是么?”渚渊微眯着眸子,盯着牧洵的眼睛,确认他没有闪躲后,总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朕姑且相信,但是牧洵,你知道的,朕的眼里揉不得沙子。”
      “不敢了不敢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牧洵总算是松了口气,悬着的心也能放下了,他撩开被褥,邀请折腾了大半夜的渚渊上床来,还好心地往里面让了让,“好冷的,快上来。”
      “回你的昙华殿去,别赖在朕这里。”渚渊故意冷着脸,要赶牧洵回去。
      牧洵是惯会看人脸色的,现下渚渊连衣服都给自己换了,分明是默认了他可以留下,口是心非!
      “膝盖疼,走不动,况且你好久都没陪过我了。”
      渚渊听着那句好久没陪他,心里五味杂陈,也不再与牧洵斗嘴,“朕让温公公去准备了些吃食,你吃些再睡,饿一下午了。”
      牧洵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一双眸子亮晶晶的,完全和刚才低头闪躲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想,渚渊的心里定是有他的。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