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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槐花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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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收拾出来要住的房间后,天色已经完全被黑夜笼罩,沈初青和陈祺洲两人从楼梯间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院落,陷入沉寂之中。
对于陌生人,沈初青一直都是秉持被动相处的态度。
陈祺洲双手插兜,他瞥向她,看着她的脸不自觉出神。
这小女孩,当年和现在,竟然一点都没变。
只是五官等比例放大了而已。
他走向一旁的槐树上折下一枝槐花枝来。
因为他的动作,上面的槐花又在地上落了几朵,绿叶包裹着花蕊,香气也浸透着鼻尖。
他将槐花枝递给沈初青,笑道:“送给你。”
嘴角边两颗明显的梨涡映在他的脸上,沈初青就这样看着他,并没有伸手去接。
“什么意思?”
沈初青腹诽,这算哪门子送,她也可以自己从树上折下来一支留着啊。
再说了,两人才刚认识,他也没必要送什么吧?
陈祺洲也不尴尬,硬是把槐花枝塞到了她的怀里,笑容不减:“你不是说你是来这里工作的吗?我觉得医生和槐花适配度很高,每次来新人,我都会送的。”
见她不说话,他又似刚意识过来,伸手示好:“我叫陈祺洲,这里的心理医生,欢迎你的到来。”
闻言,沈初青看了看怀里的槐花枝,又打量着陈祺洲,伸手和他握手,礼貌道:“嗯,你好。”
两人相视无言。
沈初青实在觉得尴尬,摆摆手道了别。
“我先回房间了,明天见。”
“明天见。”
她头也不回地进入房间关上了门。
陈祺洲手机传来一席悦耳的响声,他拨通电话,脸色也刹那间冷冽了几分。
“陈医生,院长问您什么时候回洛河?医院需要您。”
那边女人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劳累了许久。
陈祺洲握着手机的手不经意攥紧:“需要我?不知道是需要我的名声,还是需要我的医术呢?”
那头一阵沉默,而后莞尔一笑:“那当然是您的医术了,谁不知道陈老师您是从国外进修回来的高材生,尽管您主修心理医学,但其他方面也不输任何医生,不到两个月就获得了高级医师头衔,您去乡下,那不是屈才了吗?”
“乡下怎么了?乡下的人就不是人了?”
“……”
“不是,陈……”
陈祺洲果断挂断电话,将这个让人恶心的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半年前他因为讨厌医院的风气自愿来了落槐镇,期间那边无数次打来电话都被他恶语回绝。
他总想,既然接受不了,那他还不能躲了吗?
他不自觉看向沈初青所在的方向,长叹一口气。
这小姑娘也不知道在那边受过什么委屈,现在被调到这边,心情应该很低落吧?
恍惚间微风席过脸颊,房檐上一两只乌鸦叫的正欢。
落槐镇花草树木多,空气也清新的很,但正因如此,飞虫蟑螂什么的也多一些。
陈祺洲叹了口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
闲着没事揽那么多活干嘛?现在又到了驱虫的时间了。
于是,他拿着杀虫剂在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动作声音大得很,惹得想要安安静静待一会儿的沈初青都心烦极了。
屋内,沈初青放着音乐,衣服一件一件被自己挂起。
陈祺洲刚好走到她门外,停顿了片刻,正要敲门询问要不要杀一下虫,沈初青这边就开了门。
猛然一阵风吹来,带动她的睡衣,差点露出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沈初青捕捉到他一瞬间发亮的眼神,赶紧整理好衣服背对着他,脸颊一阵发烫。
“你看什么!”
身后一阵沉默。
直到沈初青关了门,陈祺洲才似是如梦初醒,缓缓开口:“都是医生,我不在意那些的,你早点睡。要是怕虫子,就叫我。”
闻言,沈初青微微偏头,努嘴表示不屑。
她可是从小玩那些东西长大的,怎么会怕。
乡下来自大自然的杂音总是多的,人们睡得也普遍早,还没到十点,就有不少人家关了灯。
第二天
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沈初青就没了困意,她穿好衣服后,走出屋子看了看周围的风景。
美极了,就是……
医院十分破旧。
她皱了皱眉头,将头发用皮筋扎了起来,重新回屋里收拾东西。
昨天她就想收拾了,但是晚上光线不好,她怕落下什么。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在沈初青的努力下,原本平平无奇的小屋变得焕然一新。
她看着自己的成果,满意的点点头。
沈初青拿起护膝,走出屋子关上房门后就去晨跑了。
之前在医院的习惯,可不能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就此废弃。
在跑完步,简单找了个早餐店吃完饭后,太阳已经在无情的照耀着大地。
中心医院里陆续来了人,都是穿着白大褂,看起来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沈初青一个一个朝他们打招呼,并帮忙照顾病人。
医院里病人并不多,家属和孩子却聚集,显得这里十分热闹。
老医生们也不好意思让一个新来的干这么多,在沈初青一次次要求干活后,陆陆续续都让她去一边歇着了。
沈初青无奈回屋。
陈祺洲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房间,在看见她后,他神情中满是不可思议:“就这一个早上的时间,你是怎么把这屋子收拾的这么干净的?”
沈初青看向他,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
已经上午九点多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落下致命一问:“你平常就起这么晚吗?”
陈祺洲脸不红心不跳地答:“平常又没什么事儿,我今天其实还算起的早呢。”
“从小到大都是?”
“不然呢?”
沈初青不禁上下打量这个高了自己足足一头的男人。
真是佛系。
她又问:“你从小到大,难道都不知道出去闯一闯吗?”
陈祺洲愣了片刻,随即莞尔一笑。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出去闯过?”
沈初青不说话了。
她还有些后悔,真不知道自己多嘴什么,难道之前在医院的教训还不够吗?
在那里,你的好心,总会被人嘲笑多管闲事和自以为是。
陈祺洲却像是没看见她的忧虑,自顾自道:“大城市虽然好,但你是不懂社会的险恶啊,所以,还是乡下更适合我。”
语重心长的语气像是在说什么人生哲理。
沈初青不知道回些什么,只好点头,她往他身后走去的同时,天花板上莫名传来一声响动,陈祺洲抬眼看去,却见风扇已经松动。
他赶紧把她拉到一边,两人顺着他有力的推动倒在床上。
陈祺洲碰上沈初青的鼻尖,呼吸交错。
风扇‘哐当’一声掉落下来。
沈初青被吓了一跳,连压在自己身上的陈祺洲都忘了推开了。
陈祺洲赶紧起身,摸了摸鼻子缓解尴尬。
像是在没话找话,沈初青指着风扇道:“你这风扇也太不牢固了。”
陈祺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笑的有些勉强:“是啊,改天我就找人把医院的风扇都检查一遍。”
“……那倒也不必。”
他不自觉看向她。
眼前的小姑娘一双桃花眼像是在勾人心魄,鼻尖上的痣点缀着那张清纯又不失性感的脸,莫名给人增添了几分疏离感。
他想到了什么,解释道:“这里的医生都是本地人,所以他们都是晚上回家睡觉,这边是乡下没有宾馆什么的,所以就只能暂时让你住在这里。”
沈初青抿唇,微微点头。
大学以来,再加上实习期间,她从没有跟哪个男的有这么亲密的举动。
她脸颊烫极了,双手落在胯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陈祺洲忽然又道:“你鞋带开了。”
然后,还没来得及反应,沈初青就见陈祺洲蹲下身体,给自己系鞋带。
……
男人低着头,鼻骨占据了大半张脸,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修长的睫毛。
他看起来矜贵极了,却做着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事情。
沈初青顿时浑身麻痹,不自觉后退两步。
陈祺洲愣了片刻,然后站起身,嘴角梨涡隐隐浮现:“怎么了?”
沈初青许久不说话。
他笑的更深了些,语气里略带一丝无奈:“你别害羞,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有强迫症,看见你鞋带松着心里别扭而已。”
“我没害羞。”
沈初青脱口而出。
两人相视无言,尴尬没一会儿,屋外就跑进来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
陈祺洲首先站起身,走到男孩旁边,伸手摸摸他的头,笑道:“然然,怎么了?”
男孩四周看了看,把目光锁定床上的被子,用渴求的语气道:“哥哥,小沫她浑身发抖,应该是冷,我能借一床被子吗?”
这话说完,陈祺洲和沈初青相视一眼,皆感不妙。
陈祺洲连忙道:“小沫是心肌炎恶化导致的冠心病,现在天气暖和,应该不会莫名其妙就冷的。”
沈初青慌了神。
“快带我去看看。”
陈祺洲赶紧抱起男孩,带着沈初青往小沫的病房跑去。
一层最里处的一个病房里围着三个小朋友,他们眼中满是好奇,盯着病床上浑身颤抖不停的小姑娘。
沈初青冲到病床边,检查了一下女孩的内眼皮和舌头,终于止不住慌乱。
“她快不行了,必须马上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