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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中秋 ...

  •   一边是身体累到极限,一边是酒精作用,第二日,等贺尘睡醒时,家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呆坐在院子里,听着隔壁大叔悠扬古朴的琴音,从脖颈处拽出一根细绳,上面系着一枚通体黑亮的圆润戒指,贺尘见左右无人,将戒指放在了地上,又左左右右转了几圈,一束极细极亮的激光由戒心刺向天空,只一瞬就消失了,烧红的戒指须臾也化作灰烬消失了。

      贺尘望着天空,外援最快也得一个月才能赶到吧,现在只能先靠自己找人了。

      三日后,贺尘的伤好了七七八八,就执意要跟着进城,此日正是中秋,白泽也没拦着。只是让其打扮一下,美其名曰要有算算命就要有算命的样子。

      留着两撇山羊胡,穿着八卦袍的老术士背着个大竹筐,大步流星的穿过人流,后边跟着个一路东瞅西瞧很是没见过世面的清瘦道童。

      “贪狼耀于东北,武曲升于西南,今日吉位就在此处了” 人头攒动的街道上,老道士在满街的商贩中挤了个空位开始摆摊。摊子左边卖坚果零食,右边卖酒酿琼浆,后面的门店里挂着各式薄纱长裙。最主要的还是摊子对面就是一座颇为富丽堂皇的三层楼阁,叫莺语阁。旁边是规模稍小点的春山楼,玉人轩,红昭殿,转角处甚至还有间南风渡。天色还早,但街上已经香气靡靡,春色艳艳了。

      猥琐老道士边摆摊边望着对面姑娘一脸痴笑,贺尘有点不确定白泽这是赚钱还是消费来了。

      生意不算好,半天也不见一傻子上门,毕竟大家来烟花柳巷的目的和白泽一样不单纯。

      贺尘正准备翻看第三遍周易明辩,这里的字与星舰上的差异较大,他还需要仔细学习。一只纤纤玉手伸了过来。

      “小哥哥,给我看个命吧?” 一个身材娇小玲珑,打扮的很是富贵的姑娘轻巧落坐在卦摊前,笑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对面莺语阁二楼上,已经有几个无所事事的姑娘开始起哄了。这小姑娘也不羞恼,笑着和姐妹们招手。

      “对不起,我不会算命”

      “那你会什么呀?”女孩儿眨着眼,很是天真烂漫的感觉

      “对对对,我这笨徒弟还未出师呢,要不由老道给姑娘算一卦?” 白泽忙不迭地插嘴

      “不,我就要他” 姑娘指着贺尘,佯怒道

      “要不,我给你画幅画吧?” 贺尘没什么哄姑娘的本事,但画解剖图堪比人型打印机

      “好好好,这个比算命好”小姑娘瞬间笑颜如花“要怎么画?”

      “你坐着就行”,贺尘拿过毛笔,想下笔又觉得实在用不惯。想了想,他把笔头掰断,用尖细的笔杆沾着墨汁,这个感觉就和铅笔差不多了“时间会有点长,尽量不要动”

      贺尘下笔很快,线条简洁流畅,不到半个小时,一张人物素描就完成了。他省去了小姑娘头上繁复的头饰,只简单的在发间画了一朵含苞的花,更显得画上之人灵动可爱,娇憨之感跃然纸上。

      小姑娘拿到手后高兴的不行,竟大胆地越过桌子亲了贺尘脸颊一下“谢谢你”

      一条大大的狐狸尾巴瞬间从裙子里钻了出来,姑娘羞恼地用手去遮,结果头上冒出了两个毛茸茸的尖耳朵。

      “哈哈哈哈哈” 二楼传出的笑声更大了,

      姑娘红着脸往回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放下一颗金豆子“我叫碧落落,记得来找我”

      贺尘捂着脸,还在呆愣中。

      “老天不公啊,这么好的姑娘有眼疾”

      贺尘这家伙干干瘦瘦的,也就眼睛能骗骗人,哪有自己英明神武?白泽拿起金豆子咬了一口,真的,入袋为安。

      不一会儿功夫,莺语阁里跑出来一大群莺莺燕燕,把小小的卦象摊围了起来

      “小道士,给我画张相吧”

      “我也要,我也要”

      白泽傻了,今天这财运未免太旺了些,早知道就把姓贺的小子好好打扮打扮了。

      就这样,姑娘们排着队等贺尘画画,等的无聊了,也会去旁边买点瓜果零食,或是找老道士算个卦,这老道士虽然看起来猥琐了些,好在笑话讲的不错,总能把姑娘们逗得哈哈大笑。二人忙到傍晚,姑娘们要回去上班了,贺尘累的手酸,白泽也是口干舌燥。

      “走吧,提前收摊,进内城看花灯,吃点好的”,白泽吹了声长长的哨子,几分钟过后,黑胖从房顶上跳下,浑身脏兮兮的,也是疯玩了一天。

      二人正在收摊,一壮汉的大手重重拍在摊子上,低头喘着气不言语。来人是吕川候家的高级仆役,但这次出门显然不甚张扬,穿着平常布衣,只穿手上戴了个刻着吕字的大金戒指。几秒过后,几个家丁抬着一顶平头小轿停在了壮汉身后,同样气喘吁吁。一行人堵了小半条街。

      “先生,可算找到你了” ,壮汉看见旁边的贺尘,明显一愣“这位是?”

      “啊,这是我徒弟,新收的” 白泽立刻端起老道的架子:“大人,找贫道有什么急事么?”

      壮汉又呼呲呼呲喘了两分钟才勉强把气捋顺 “家里,家里闹耗子,我家夏夫人让我来找你买药,要的急”

      “哟,您家这是什么耗子,可厉害?”

      “山耗子,运货时随车进的城,糟蹋了不少粮食了”

      “可不巧,今日贫道不曾带着鼠药,看来只能劳烦龙虎玄坛真君一趟了” 白泽伸着手在竹筐里掏啊掏,掐着后脖颈把生无可恋的黑胖捞了出来“此玄虎乃啖魂食鬼的上古灵兽转世,虽仍是幼体,但业已修为了得。先前与夏夫人说过,需将此灵兽请至家中供奉三日,不仅鼠患永除,更能镇宅旺财保平安”

      卖孩子卖的真快啊,堪比人贩子,贺尘默默腹诽。他虽然有点担心黑胖,但见这猫自己都没反抗,他也没什么立场阻止。

      壮汉显然不信任这小猫的能力,但这道士已先与夫人说过了,便也能带回去勉强交差,总比白跑一趟强。

      “哎,大人,香火钱还没给呢”

      壮汉复又折回,放下一块儿闪瞎人眼的大银锭,有点犹豫地问“先生,这些够吗?”,看白泽贺尘二人楞在原地,不免腹诽贼道真是贪心不足,奈何自家夫人每次只信他们,便准备再拿一银锭。

      “够了,够了,还请问夫人安,以后有事尽管来找老道”老道士转瞬就收走了银锭,倒三角眼里精光闪闪。

      旁边卖瓜子的商贩拼命把下巴收回来“大人,其实我也能抓耗子,我全家都是专业抓耗子的!”

      “哟,谁这么能耐?” 浩浩荡荡一群黑衣人护着个堪比房子大的马车慢悠悠地经过,不巧被吕川候家的轿堵住了路,听了这么一耳朵

      马车上的纱幔轻轻掀开一角,露出个摆满瓜果的案子,两个衣衫轻薄的佳人柔弱无骨地伏在案前,玉手剥着葡萄不知在喂给谁。

      一只小山豹一样大的黑猫呲着牙,从纱幔里钻出“刚才是哪个嫌命长的说抓耗子的?啊!”

      全场雅雀无声,商贩们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算了,咪咪。都让开吧,别扫了兴致”一个慵懒又尖细的声音从纱幔里传出,说话的人声音极小,埋没在莺语阁的丝竹管乐中,很是不清晰。

      但全街的人都竖着耳朵听到了,话音未落,壮汉一行人并着满街的商贩行人迅速缩向墙角,吸着肚子,生怕成为那个挡路的,默契得像是千锤百炼过。

      挨到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过去,所有人又都很是默契地作鸟兽散了。

      “刚才那是什么人?” 华灯初上,贺尘随着人群向第三道城墙走去,在天上看的不清晰,这吕城的城墙一道比一道高,士兵守卫也是层层加码。最外层的一圈城池像是难民营或是贫民窟,住的是最破落的一群人,街道房屋杂乱无章,城墙也是坑坑洼洼,百经创伤的样子。第二层城池,城墙也相对规整一些,里面住的是一些底层商贾,市井小民,大家吵吵挤挤地从事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生意,街上烟火气很足。这第三道城墙,明显比第一二道城墙加起来都要高大,士兵列队检查着进城的车马人流。出城的比进城的多,但进城的车轿个顶个的夸张奢华,因此也排了长长一列。看样子,这第三道城池一般平头老百姓进不去。

      在快走到轿子队尾的时候,白泽就拐进了路旁一间很雅致的酒肆。

      “那是虫族的人,看仆从的样子,像是典当行或是做钱庄生意的”白泽挑了酒肆二楼一个清净角落,既能赏月观灯,又能看着底下戏台上的弹唱。这家店贵的惊天动地,因此,在如此热闹的灯会上,也并不喧嚣。

      小二递过菜单后就退开了三步,存在感很低地默默候着,在这酒楼当差的,都牢记着不看,不闻,不问,不说的规矩。

      虫族?贺尘默默脑补了两美女喂一只蟑螂吃葡萄的画面,一时不知道和蜘蛛怪相比哪个更恶心

      “虫族,是什么虫子?”

      “倒也不是真的虫子,是老鼠” 白泽压低了声音“一些比较厉害的鼠妖有控虫的能力,传说他们发家就是靠的控虫术,利用虫子探矿挖矿很是赚了一笔。后来生意又逐渐涉及运输,钱庄,赌场,甚至军火。总之,只要是能赚大钱的生意,一定有鼠妖在做。鼠类又很是能生,各种盘根错节。哪怕你开罪的是一个开米店的破落鼠妖,也不能保证他没一个三大姨婶或七舅姥爷是大佬。更何况,刚才那个看着就财大气粗,平头老百姓惹不起” 白泽点了两道菜,把菜单递给贺尘“总之,以后看见穿衣服的老鼠就躲远点”

      所以在这个时代,猫抓老鼠是要冒着生命危险的么,贺尘越发觉得自己这顿饭是在吃人血馒头。但人饿了,什么样的馒头都得吃。

      他默默打开制作古朴典雅的菜单,文字基本以古汉语为主,俊逸的毛笔小篆,能看懂。就是越看,贺尘的眼角越是抽搐

      蠕虫三吃,清蒸飞蛾卵,松毛虫刺身,冰镇血饮……

      “还没决定吗?红烧蜥蜴腿还不错” 白泽把脑袋探过来“喜欢可以都点,或者让我来?”

      按平常,贺尘对吃什么东西并不讲究,虫子也是星舰上的重要蛋白质来源,但那是深加工成氨基酸液由营养仓直接注入身体的,让他直接吃,就是另一回事了。

      贺尘谢绝了这位蜥蜴终结者的好意,匆忙点完 “牛肉时蔬清汤面,谢谢”

      “请问您的牛肉要一成熟的还是两成熟?” 小二敬职敬责地问

      ……你不如拉只牛来,让我表演个直接啃?

      “七成熟”

      “呃,好的,客官们请稍等” 看小二的样子,贺尘很怀疑这家店是不是只卖生食

      月夜晴朗,烟花四放。满城灯火盈盈,灿如星海。人群于火树红花之间熙攘穿梭,吃着热气腾腾的小食,看着眼花缭乱的杂耍卖艺,热闹非凡。白泽这个位置选的很好,临窗既能一览全城的繁华烟火,又闹中取静,夜澜风轻。

      只是,周围都是一对对才子佳人,显得这一老一少两穷酸道士分外格格不入。

      老道士对这尴尬的情形无知无觉,还对小道士抛了个油腻腻的媚眼,小道士默默无语,埋头苦吃

      牛肉倒是勉强熟了,但面汤血糊糊的很是腥膻。贺尘啃了两口就放弃了,倒是一条鱼鱼看起来不错,很快大半个鱼身就进肚了。

      白泽有些想笑,将鱼往贺尘面前推了推“这个童蝾味道不错,喜欢多吃点”

      贺尘默默点头,决定把这鱼列为自己在妖怪世界的主要蛋白质来源“嗯,你说这鱼叫什么?”

      “童蝾,这鱼宰杀时发出的叫声像婴儿啼哭,由此得名。民间传说,阎王可怜那些还未出生便枉死的孩子,便凿忘川入人间江河,给他们再活一次的机会。童蝾便是忘川河里漂出的婴魂所化,才生的白白胖胖,会笑会哭,民间又叫他婴灵蝾,口感很是细嫩。”
      ……

      讲鬼故事下饭么?笑话,贺尘和大体老师同起同睡数十年,会怕这点小儿科?

      “故事不错,继续” 贺尘面不改色继续吃,一丝肉也没浪费,转瞬便只剩下一副完整的鱼骨,那几根断掉的小刺还都是白泽弄的。

      街上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鞭炮响彻。有游行队伍慢慢近了,白泽无趣,招呼着贺尘看街上

      打头的是各式踩着高跷的大头鬼脸娃娃,穿着夸张的衣服,一个个击鼓敲锣,喷火吞刀。

      “现在各位客官看到的是传统的傩舞,最先来到樊楼前的是盘古开天地,紧跟着的八仙过海,魁星点斗,这些巫舞者皆有调理四时阴阳之异能,祈福寒暑相宜,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畜平安,国富民生……” 酒楼里很适时地响起讲解声,很是字正腔圆,中气十足。

      “巫祝祭祀篇之后我们来到了羽衣霓裳篇,跳着胡腾舞的舞娘们来自玉人轩,巴渝舞的姑娘来自春山楼,红昭殿表演的是七盘舞……且看她们身姿曼妙,娉婷袅袅,嬛嬛一袅楚宫腰,柳下朱门傍小桥……”

      人群在此时已经不只是欢呼了,两边的路人不停向游行队伍抛洒着花瓣和铜钱,这种气氛在莺语阁的花车出场时达到了巅峰,街上此起彼伏的叫嚷着 “落落! 碧落落!” 声浪直接盖过了酒楼的讲解,贺尘上方的窗口上,几个小厮正一筐一筐地往街上倒着铜钱,生生把街上拥挤的人群砸出一个缺口,花瓣并着折成心形的求爱信漫天飞舞。花车中央,坐着个少女,一袭白衣,在身后五条流火一般的巨大狐尾映衬下,更显得瓷白的脸色明艳动人,少女条丝毫不为这番热闹所动容,自顾自慵懒地抚着琴,出尘谪仙一般清丽可人。

      或是被楼上声嘶力竭的仁兄所打扰,少女眼波流转,对着樊楼这边微微颔首。楼上的兄弟一声嚎叫破了音,晕厥了。众小厮手忙脚乱地将人从窗口抬走,世界才终于清静。贺尘掏了掏耳朵,碧落落?怎么和今天见到的小姑娘长得不一样,看着也年长一些,难道是重名了?不过这事一阵烟一样,花车一走贺尘也就忘了

      纠结的倒是花魁碧落落,她实在不解,这个干瘦的小道士,又不合自己品味,怎么几次三番地注意到他?碧落落心不在焉地弹错了一个音,烦闷地轻唤旁边的侍女 “阿瑶,姐姐我最近眼神不好,记得帮我找个大夫来瞧瞧”

      “……接下来的是巡游的高潮部分,七颂圣端昭烈灵佑仁勇柱国骠骑锋羽大将军” 酒楼的实时介绍伴着楼下巨型的人偶车阵出现,分秒不差

      贺尘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东西,白泽一口茶水已经喷了出来,小声地在贺尘耳边嘀咕“这谥号起的比那倒霉将军的命都长 ”

      看来车阵里那个足足三层楼高,五大三粗,长相狰狞的木偶就是那倒霉将军了,围着他的其他各色木偶都还不到他的腰高。

      此时那个巨型人偶正笨拙地骑着木马,手里拿着三米长的大刀,带着一队红衣小木偶人做奔跑状,冲向不远处人数众多的黑衣小木偶

      “一颂少年侠气,公子肝胆。八百骑兵尖刀入,噬血杀敌宝剑归。是时,我军节节败退,大将重伤。公子率轻骑夜袭敌营,攻其不戒,破其不防,并敌一项,百里杀将。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得万军归心。”

      巨型人偶复又指挥着红衣小木偶兵分两路,一路趴在山顶,一路骑马绕到黑衣小人后方。而乌泱泱的黑衣小人无知无觉,追着前面运粮草的小红马,一顿劈头盖脸的毒打。

      “二颂少帅神机,将军妙算。伏兵天险诱敌军,谍探虎口灭魁首。王者之师胜而不骄,潜龙于渊,强而避之,乏而扰之,怒而挠之。佯退诈降,以利诱敌深入,而后出其不意,骑兵截营,阵前斩帅。仅此一役便溃敌千里,光复失地。将军奇谋,无穷如天地也”

      巨型人偶带着可怜的几个小兵,大摇大摆走入敌营之中

      “三颂王爷捭阖,大使纵横。将军一笑泯恩仇,使团万言结友邦。乘胜而不追,善兵而不用,乃知其凶也。将军轻裘纵马,雪夜渡江,孤身入敌营,百万凶兵视如草芥,刀锋抵喉尤自谈笑。一人舌战群雄,巧言离间阴阳,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善者也。至此,战士久征之后终得喘息。

      “四颂王子爱民,大将勤政,三年休养兵马壮,四季勤耕粮草足……”

      “嘶,嘶嘶,醒醒,看看那儿” 贺尘正看的入迷,白泽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示意他看上方

      贺尘毫无防备地向上望去,对上一个硕大的口器,牙齿如镰刀般森然交错。

      贺尘霎时浑身僵硬,心跳都漏了几拍。密密麻麻的嘻索攀爬之声响起,怪物迅速游动到贺尘下方的窗沿上,体型有如小火车,几乎要把整个屋檐盖住。四只比足球还要大的复眼探进窗口,离贺尘不过几尺距离,头上两根箭一样的触须探来探去,时不时扫过贺尘的脸。

      贺尘冷汗直下,但身体太过紧绷,甚至都无法逃跑,下意识地摸索到桌上的筷子,紧紧攥在手里。他看清了,这怪物是条巨型蜈蚣,红头黑背,身侧数不清的步足诡异的发着红光。

      就在贺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一击刺穿蜈蚣的复眼时。蜈蚣背上肉瘤动了起来:“贺元宵,闹元宵,圆圆汤圆粘又甜,粢饭肉圆更是俏……”

      这红红绿绿的肉瘤扬起脸来,竟是一个个画满油彩,粉嫩嫩的小孩儿,就这么无依无靠挂在巨虫的背上,摇头晃脑唱起童谣

      画面太过于震撼,贺尘不知要从哪里接受起,无辜的转头向白泽求助。白泽正乐滋滋地给孩子们抛铜板……邻座的食客们也都自在地谈笑着

      ……是我肤浅了,这群妖精们玩的是真野啊

      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贺尘无力地摊在椅子上等着回魂,大虫并没走,触须还在扫着贺尘的面颊,发出叮铃铃的声响。原来两个触角尖还挂着精巧的蝴蝶铃铛,两排步足上也绑着特制的红灯笼。这效果怎么说呢,无异于蟑螂涂口红,异形穿丝袜,只会让人更想打死他。

      贺尘能忍着没动,完全是因为现在手还在抖。为首的小人儿爱怜地摸摸大虫的脑袋:“哥哥,我家小云龙有点饿了,你桌上的肉可以给他吃点儿吗?” 指的是桌上那几乎没动的牛肉面。

      蜈蚣妄图从自己脸上挤出点小狗一样纯良天真的感觉,四只复眼水汽盈盈地望着贺尘,如果有条舌头可以吐出来就更好了。

      “……随意吃吧”

      大虫得到允许,吱地一声,眨眼就把硕大的桌子包了个圆,再转瞬,别说牛肉面了,鱼骨都没剩一点。然后蜈蚣附足波浪状翻滚载着五六个吱哇乱叫的小孩儿爬去了隔壁酒楼。

      贺尘仔细瞧了瞧,不只这条街上有巨型蜈蚣,全城连绵的屋顶上,近百条条大大小小的发光蜈蚣在游荡,画面惊悚。

      “云龙舞,穷人家的孩子训虫行乞,只是今年,这云龙未免太多了。 ”白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扶栏远眺,语气是少有的正经。“张灯结彩日,杀人放火时”

      城东边一处暗淡的光,闪了闪,灭了。紧接着,西南方也跟着灭了几盏。

      瞬息后,白泽翻窗而出。月色立檐牙,老道士衣诀翻飞,清风缥缈,此人优雅地转身,对贺尘伸出手 “走,去打个劫”

      ……贺尘想了片刻,发现自己对这打劫这个事没什么意见,竟还有点隐隐期待,于是,便很自然地跟着白泽翻墙越瓦,后方传来小二不可置信,声嘶力竭地呐喊:“客官,还没结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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