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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潮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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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城门口硕大的“潮州城”三个字,子乌按了按自己的斗笠。潮州城与邢家相隔数千里,没想到那禁地里的空间阵法居然如此厉害,竟然能将他们传送至此。
她和凤朝正一起装作赶路的武师准备进城,本想多做一些伪装,但又想试探下邢影究竟会花多大代价来追捕她,哪怕在千里之外的潮州城。
比起她的小心谨慎,凤朝则毫不在意的四下打量着。他的外貌实在惹眼,好说歹说才愿意将一头嚣张的红发藏起来,只是无论如何不肯用面具挡脸。两人还没有进城,就已经频繁有人看顾过来。
进入潮州城后,凤朝异常俊美的外貌更是引起不少女子男子的追逐,他们纷纷拿出花果、手帕、香囊丢给他。这让凤朝非常不开心,他忍不住怒视那些丢他东西的家伙,但这显然只会让他们更高兴。
“他看过来了,看过来了!”
“好俊!是有鲛人血统吗?”
“我最喜欢鲛人了!”
……
“你们人族真是无礼!”凤朝不开心道,“竟然还以为本座是那些臭鱼!本座……”
子乌也是烦不胜烦,她正想拉着凤朝找个地方躲一躲,没想到一个香包一样的女子竟然直接冲了过来。
在女子即将碰到凤朝的一瞬间,凤朝已经狠狠将她甩了出去。
“啊——”女子像一团沙包一样落地,只留下一路香风。
凤朝连打了几个喷嚏。
在围观人群反应过来之前,子乌立马拉着凤朝跃上屋顶,远遁而走。
“你能不能换一张脸。”
“可以,但我不。”凤朝对她挑挑眉,拒绝道,“本座本来就很好看。”
子乌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张面具,推过去。
凤朝嫌恶的丢回去给她,“黑不溜秋的,丑。”
子乌面无表情夸赞,“很帅。”
凤朝看她一身黑衣,点了点头,“本座知道你的品味很差。”
子乌头疼的按了按眉心,“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本座的脸这么好看,绝对不遮!”
“小姐!小姐!”围观的侍从才反应过来,围上前将香包扶起来。
香包名叫许珊珊,正好是潮州城城主唯一的女儿。她性格娇纵,样貌不差,追求者众多,是潮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眼下丢了这么大一个人,怒火中烧,“你们把赶紧那两个人给我抓起来,我要打死他们!”
“傻子呢!”她回头,“把那个傻子给我带回去,我要打死他!”
如果不是那个傻子推她,她也不会丢这个人,说来说去都是傻子的错。许珊珊气得牙痒痒,“早点死了让位吧,傻子。”
她的属下什么也不敢说,听话的去抓人。
许珊珊口中的傻子是她同父异母的兄长,潮州城城主原配的孩子,潮州城少城主,许景青。
“可惜夫人没了,唉你说,夫人要是真练到九洲神剑第六重,现在哪还轮得到那对……作威作福。”说话的人是潮州城的百夫长赵六。
这一桌坐的都是他的同僚,他们几个曾经是夫人百里氏的下属。自从百里夫人死后,他们的地位一落千丈。
钱五喝了点酒,“要说可怜还是少城主可怜,也不知道能在他们手底下活多久。”他拍着胸脯道,“但凡……但凡,少城主不是个……我都能,拼了这条老命拥护他!”
可少城主,百里夫人唯一的子嗣,偏偏是个傻子。就连日之大祭司都说他三魂七魄不全,无药可救。
那之后,百里夫人把他的名字从百里景青改成了许景青,彻底放弃了他。
赵六按住钱五,不让他乱说话,茶楼里人多嘴杂,要是被许家的狗腿子听去了,又有他们好受的。
偏偏旁座的还来凑热闹,“怕什么,等百里将军回来,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要说潮州城一开始是先皇赏赐给百里休的封地。百里休靠着九州神剑纵横天下,无儿无女无徒,只有一个妹妹。三十多年前,他将潮州城交给妹妹之后就离开了此地,从此渺无音信。谁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
“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洲。”有人道,“我等了百里城主三十多年,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见识到。”
越来越多人开始讨论,赵六几人意识到不妙。
现在的许城主并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人物,相反他兢兢业业得很。只是这样平庸的城主和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名动天下的少年将军比起来,落差未免太大了。再加上百里夫人的落寞凋零,少城主的先天不足。民众对于许城主便有了一种轻视,一股愤怒。
讨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甚至发展到是许城主害得百里夫人走火入魔的声音都起来了。
茶楼突兀地闯进来一伙人,在看清来人都是谁后,众人瞬间收了声。
为首的人正是许城主手下的术师之一,众人声讨的狗腿子。
店小二愣了愣,忙挂上招牌笑容,“几位爷……”
许耳让小二闭嘴,他径直走到赵六几人的桌前,“值班期间,你们玩忽职守”
赵六勉强和气道,“哥几个今日已经告了假。”
“罢了,这次就饶过你们,下不为例。”许耳居高临下吩咐道,“刚才有两个狂徒冒犯了三小姐,你们几个赶快带人去把他们抓回来。这是画……”他的目光落在后面几桌的两个人上。
下属刚把画像放到桌子上,众人看了一眼,也跟着许耳的视线看过去。
那里有两人,一站一坐。站着的女子高挑清瘦,穿一身黑衣,扎着马尾,窄袖长靴的利落武师打扮。她正靠在窗边,侧身和众人对视,眉眼锋利,气质冷峻。
而坐着的那人也一幅武师打扮,带着面具,只看得出身材高大。
许耳愣了愣,大喊,“快抓住他们!”
包括赵六钱五等人下意识地朝她跑过去。
黑衣女子轻轻一拉男子,便跃下茶楼。
茶楼另一侧下方是横贯潮州城的潮溪,潮溪称溪,却是一条不小的河。
子乌轻飘飘落到一张竹筏上。她丢给撑筏的姑娘两锭银子,“船卖我。”
姑娘羞涩一笑,麻溜接过银子飞到另一艘竹筏上。
许耳眼见竹筏要顺着下游飘出城,一边指挥下属追下去,一边开始施术。
他两掌翻和,嘴里念念有词,“天地玄黄,诸神护卫,法随言出,水龙术!”
河水化作一只长约七八丈的水龙向子乌追去。
这动静让潮溪两侧的居民客户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子乌侧头看到水龙追来,顺手掷出手中竹竿,顿时竹竿便有如一条青龙,气势汹涌将那水龙当头掀翻。
“好!”
“厉害!”
两旁看热闹里瞧出她内力浑厚的武师们开始大声叫好。
也有看不过眼的术师,纷纷亮出一两招。
那竹竿被上游的热心人丢了回来,子乌顺手接过的一瞬间。数条不弱于刚刚的水龙顿时围住他们。
竹筏在河中间打转,一条火龙当头冲下,子乌一跃而起,挥舞手中竹竿将那火龙头打开。此时又有一条水龙从竹筏底下狂啸而出,将那竹筏撕裂。
凤朝轻飘飘的避开攻击,为了避免这些水沾到他身上,于是站到了屋檐上。
子乌丢出竹竿破掉一只近身的水龙,同时借力飞到另一侧的屋檐上。
那些水龙便纠缠着一齐朝她攻击。
子乌迅速抽出背后的长刀,全力一刀挥出,一道数十丈长的刀风带着撕裂空气般的速度将那些水龙当头斩断。
抽刀断水,水却化作万万水滴,暴雨一般落下。
她刀往屋檐一插,歇了口气。
许耳此时带着的人追了上来,不过一些见识到子乌实力的手下有些胆怯,另一些人又不是真心想抓他们。
但河两边的茶楼酒肆却乱了起来,原来是有武师发现刚刚有其他术师在搅混水,顿时热血上头,也忍不住指教一二,于是打作一团。
算是见识到了潮州城之民风彪悍,但可以肯定邢家对她的通缉追杀令还没传到此处。趁这段时间她可以先去找邢玉章,于是示意凤朝该走了。
正要转身离去之际,子乌突然听到一句不算真切的低语,“三小姐,要不我们趁现在把少城主丢下去,到时就说少城主是混乱中被人误杀,又被抛尸水中。”
“对!对!就这样!快!”
然后“咚”一声,一个麻袋动静不大的掉进水里。
子乌没有犹豫地跟着跳进河里,刚刚茶楼里的讨论她一句不差的听进去了。得罪潮州城三小姐无关紧要,但杀死潮州城少城主可就事关重大了。
凤朝不明所以地看着子乌回头跳河。追兵也莫名其妙,许耳大喊,“快!下去!别让她跑了!”
麻袋一路下沉,子乌追了一会才拉住麻袋边角绳子,然后发现重得异常。
她把麻袋绳子解开,先是掉落一些石头然后才露出许景青青白的脸。
看起来死了有一会。
子乌连麻袋带尸体正要拽上去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她回头一看,尸体竟然睁开了眼睛。
她惊讶地松开手,尸体又软绵绵地顺着麻袋沉下去。子乌忙再次拽着,这次是眼睛没有睁开,但好像活了过来?
追兵正追上来,正好最快的是赵六几人。当他们看到子乌拽着的麻袋里的许景青时,瞬间脸色也变得一样青白。
子乌把尸体拽上水面,赵六几人小心翼翼跟上来。
再仔细看了一眼“尸体”,子乌判断道,“还活着。”
尽管难以想象,但这具尸体确确实实是复活了。回忆刚刚的画面,子乌怀疑他是被夺舍了。
赵六上前检查,发现人还活着时松了一口气,但是身体却受了重伤。他又检查了麻袋,上头被施了会在一柱香后消失的术。
麻袋消失后尸体才会浮上水面。他忍不住问子乌,“少城主怎么会在水里?”还是一幅被抛尸嫁祸的样子。
子乌往麻袋刚刚掉下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还什么都没说,其他人在看到在那个位置东张西望的许珊珊时便什么都想到了。顿时怒从心起,以钱五为首的几个暴躁官兵抽出大刀,就要去砍了许珊珊。
两旁打架的术师武师们在发现许珊珊意图毁尸灭迹,还是少城主时都停手不打了,有人看热闹,有人则上前帮忙砍人。
顿时乱作一锅粥。
完全想象不到事态发展的许耳傻了,他连忙让手下去找城主。
子乌眼看着香包许珊珊就要被人一刀两断时,一道极其重的威亚传来,接着一道剑气强行分开众人。
许珊珊亲爹许城主及时赶到。
在听了许耳的报告后,许城主看向子乌,“二位,可否说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是否存在些误会?”
“我想被城主你的千金追杀才是误会。”子乌道,“其他的众目睽睽。”
许珊珊看着许城主,大喊大叫,“不是!爹!不是我!是这个女人她陷害我!”
赵六几人又想抽刀,而热心的城民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闭嘴!”许城主对许珊珊喝到。
许珊珊委委屈屈闭上嘴,但还是一脸不服气。
许城主现在很难办。他本是入赘的,从百里夫人手里接过这个城主之位,结果强势的夫人才离世不久,留下的唯一儿子就出了这个事。许景青是傻子,他不能将潮州城交给一个傻子。但只要许景青活着一天,他就没办法把城主之位交给自己优秀的大儿子。如果许景青死了,赔上一个不讨喜的女儿也就罢了。眼下偏偏他还活着,许城主便做不到杀女平众怒。
还好这时候大夫检查完毕,说道,“少城主身上并无大碍,只是受了轻伤,晚些时候就能醒。”
众人松了一口气。
“小女年幼顽劣,徒惹是非。”许城主开口道,“我一定会好好罚她,再让她向兄长道歉。”
“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意思是其他人的喊打喊杀和不尊重,他也不计较了。
“你要怎么罚她?”凤朝突然问。他的声音在安静下来的环境里实在有些突兀,尽管很好听。
“我自会罚她禁闭,不让她外出生事。”
“那你人这不公平。”凤朝直言,“你女儿把你儿子打晕了套麻袋扔水里,你不应该也一样把她打晕然后扔水里。”
许城主抽了抽脸皮,语气不善,“小女年幼,经不起折腾。我看阁下非我潮州城人,又带着面具,不知道有何不可见人?”
闻言子乌无奈叹了口气,凤朝马不停蹄将面具摘下,果然,围观群众情不自禁“哇!”了一声。
凤朝享受了一下这种追捧,傲慢地看着许城主那张老脸,“本座太有魅力,尔等凡人抵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