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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舞龙队的小白脸 ...

  •   第2章

      暮尔靠在车窗上,夜幕渐深。

      夜空中出现了稀稀拉拉的星光。

      暮尔下意识追寻最亮的那一颗。

      忽地想起儿时的她,总会在天黑时,抱着膝盖在窗边想念爸妈。

      是奶奶把她拥入怀中:

      “看,天上最亮的那一颗,是尔尔的星星。

      它一直都会乖乖陪着尔尔。

      永远,都不会走。”

      ……

      车很快到了郊区的一处农家小院。

      护工赵阿姨迎了上来:

      “暮小姐,你总算来了。”

      暮尔来不及追问,只是疾步进屋去看奶奶的情况。

      刚踏进门,便看到一个白发苍苍,衣着整洁的老人似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听到有人进门,抬头看了过来。

      她先是一愣,然后眼睛亮了起来:

      “政廷!你回来了?”

      暮尔听到这话,顿时身形一僵。

      难道是因为cos妆容吗?

      暮尔一个箭步冲进洗手间,直接拿了一块洗手皂便把脸上的妆洗得干干净净。

      “政廷,你打铁花回来了?”

      奶奶跟了过来,站在她身后,看向镜子里的她喜笑颜开。

      暮尔洗脸的手停了下来。

      肩膀开始微微耸动。

      脸上分不清是洗脸的水还是泪水。

      她可以忍受颠沛流离。

      可以忍受那一个个没有父母陪伴和奶奶熬过的日子。

      可以忍受村里孩子朝她家扔石头,笑她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可是她受不了。

      连奶奶都认不出她了……

      “张阿姨,奶奶是怎么回事?”半响后,回过神的暮尔温言看向护工。

      “是这样,老太太她早上还好好的,要我去摘韭菜给暮小姐包饺子。

      下午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忽然嚷嚷着要找刀。

      我这才吓得给你打了电话。”

      暮尔闻言,顿时皱眉。

      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奶奶,你要刀来做什么呀?”暮尔转过头去,一脸柔和地问道。

      “砍柳枝,我该去砍柳枝了。”奶奶一脸认真道。

      砍柳枝?

      暮尔依旧疑惑。

      就在这时,从刚才起就一直等在门外的宋听书忍不住走了进来。

      他一门就看到暮尔眼睛微红,心中一刺,却努力没有流露出其他情绪:

      “暮尔,先送奶奶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暮尔点头。

      直到深夜,暮尔才把奶奶安顿回房间睡着了。

      看着奶奶慈祥的睡颜。

      暮尔眼睛一酸。

      医生说,奶奶是阿尔兹海默症早期症状。

      她起身去打开柜子,拿出了奶奶珍藏的相册。

      政庭,是爷爷的名字。

      她的记忆中没有爷爷的印象。

      奶奶之前清醒时也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

      翻到年轻时的爷爷身着皮衣摆着不羁造型,青春洋溢的照片。

      她看向对面梳妆镜中的自己,眉眼和年轻时的爷爷如出一辙。

      暮尔才反应过来。

      她今天的装扮,的确和爷爷很像。

      暮尔犹豫了片刻,拿出手机。

      素白纤细的手指滑动着手机,一段打铁花的现场视屏印入她的眼帘。

      似是灵魂受到撩拨一般。

      她只觉得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正躁动不安。

      她想起刚才医生的话:

      “让她对一件事保持着高度的兴趣和好奇心,就能防止记忆力的减退。”

      或许,她还有机会,听奶奶喊她尔尔。

      打铁花。

      河南确山县。

      她恍惚记得,那是爷爷的祖籍。

      “政庭……打铁花……”

      奶奶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口中又开始呢喃。

      暮尔握住她苍老的手,细细婆娑,眼眸中满是坚定。

      “奶奶,新年,尔尔一定给你打一场铁花!”

      第二天一早,暮尔安顿好奶奶,又请了一个护工过来帮张阿姨后。

      就拉起了行李箱,赶到了机场。

      登机前,她拿出手机。

      微信消息一闪:

      音:老大,奶奶没事吧?

      moon:没事。

      音:那就好,我找你,是想给你说,昨天的现场效果很好,我们已经在剪花絮了。顺便问问,下一次的角色,你有意向吗?

      Moon:有了。

      对面打字速度都快了很多。

      音:真的?cos谁?

      Moon:暮政庭。

      音:啊?谁?

      Moon:爷爷。

      林音的电话随即打了过来。

      快把她给急死了。

      她这个老大,平时是个很温柔很好相处的人。

      可是一打字聊天就会显得特别高冷,拿棍子都戳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等挂了电话,林音这才明白过来事情原委。

      转过头给团队成员们转达。

      “因为奶奶生病,所以要cos爷爷唤起奶奶的记忆?”

      “所以老大已经在机场了?”

      “和以前一样,她要去沉浸角色了,只不过这次的时间要长一些而已。”

      见众人才几分钟就完全消化了各种信息。

      只有新助理郑沅沅怀疑自己是不是智商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谁比我们这些人更清楚,‘奶奶’这个词,对于一个留守儿童来说,意味着什么。”

      似是发现了郑沅沅的疑惑,总算有团队成员给她解释。

      “你们?”郑沅沅有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你没猜错,我们都是同一个小镇出来的,没爹妈管的野孩子。”

      这种话他说出来很自然。

      天知道曾经的他们是多么介意别人提到这个身份。

      在他们曾经昏暗无边的日子中,暮尔是唯一的光。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都说我们是暮尔的近卫了吧?”

      “是老大帮助了你们,让你们不受欺负?”

      郑沅沅渐渐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想暮尔那超过179CM的身高,小时候必定是能唬住一些人的。

      林音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想法:

      “你可能猜错了,那时候的老大还没开始长个子。”

      “那她怎么保护你们?”

      “这个,等宋总回来了,你问他,他的感触最深。”

      ……

      此时的暮尔已经下了飞机。

      辗转了几次交通工具之后。

      她终于坐上了通往确山县的大巴车。

      她拒绝了宋听书要跟过来的要求。

      对面也没再执着。

      独自沉浸体验角色,是暮尔的惯例。

      到了县城后,她无暇欣赏美景,品尝美食。

      而是径直找到了打铁花非遗传承人程建军。

      此时的程建军正在看自己的几个弟子们磨炼技艺。

      暮尔径直走了过去。

      “程老师,您好。

      我叫暮尔。”

      程建军哑然。

      从看到暮尔的第一眼,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

      在听到暮尔的名字之后,这种情绪似是更浓了。

      “我想跟您学打铁花。”

      “回去吧。”对方想都没想就回答道。

      “我是真心想学的。”暮尔坚持道。

      “打铁花有一千六百年的历史,从来没有过女传承人。”

      “从来没有,以后就不能有吗?”

      “不能,我不能拿人命开玩笑。

      打铁花,是以血肉之躯去因对炙热的危险,女弟子,我收不得。”

      “我不怕!”

      ……

      两人的争论声引得赤膊训练的弟子们一个个朝这边看了过来。

      “这技艺传男不传女,她求了也是白求。”

      “你看这人,虽然是女娃娃,长得倒是挺高的呀!”

      “呀,那女娃娃脱外套了!”

      “窝草!马甲线和肌肉!这可是个强人!”

      “你们说咱师父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讲情理了呀,我看这个姑娘挺好,不是娇滴滴那一挂,能打好铁花!”

      “你傻了吧?师父是怕她打不好铁花吗?是怕毁了她那漂亮的脸!”

      “咦,这女娃娃怎么自己就过来练上了?”

      “师父虽然没同意收她,这不是没有赶她走吗?”

      在一众弟子的注目礼下,暮尔一张脸因为争论而微微发红。

      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朝着一众弟子们鞠了个躬:

      “师兄们好,我叫暮尔。

      请师兄们多多指教。”

      原本还面色凝重,抱着质疑的弟子们都换了一张脸:

      我们也不想理她的,可是她叫我们师兄诶。

      师兄们争先恐后教暮尔怎么训练打铁花:

      “最开始,你先练习把石头打起来吧。”

      “等熟练之后,就可以慢慢试着打沙子了。”

      就这样,暮尔留在了确山打铁花队。

      她知道,只要自己刻苦训练,终归能入得了师父的眼的。

      最近程建军要排一个“龙穿花”的新节目。

      在打铁花的同时,舞龙穿梭其中。

      他请了同样是非遗文化的舞龙队。

      “军儿,你弄着个女弟子这是要做什么?”

      舞龙那边的领队老赵没好气地抱怨。

      程建军视线没有离开正在训练的弟子们,口中悠悠道:

      “她姓暮。”

      “暮?”老赵闻言,便仔细看到暮尔的眉眼间,蓦地,他似是反应过来了。

      思绪渐渐飘远。

      那时候,他和军儿都还是小屁孩儿,每逢过年,都会走上好几里路。

      只为去看确山那个最会打铁花的男人的一场盛宴……

      想到这里,他手指微抖。

      急忙从怀里拿出一支烟点上,心绪平复之后,才缓缓道:

      “难道,他是暮政庭的孙女?”

      程建军显然是知道自己这个儿时玩伴想到了什么,只是跟着他点了烟:

      “你说呢?”

      老赵仔细瞧了正在和师兄们学习基本技巧的暮尔。

      猛地抽了半支,这才开口道:

      “难怪。

      不过虽是暮家的孩子,可终究是女孩子。早点儿把她轰走吧,生得这么好看,别害了人家。”

      程建军笑了一下,不置可否,沉默了一阵,才挑了挑眉:

      “听说你那边带了不少新苗子过来?”

      老赵听到这话,似是有些懊恼地把烟蒂扔地上,使劲踩灭,怅然道:

      “先练着吧,咱们这一行,哪还能挑人。谁家孩子不是当宝贝捧在手心,舍得送来做这个?再这样下去,这东西到咱们手里,可能就断喽。”

      说话间,老赵的弟子们过来了。

      程建军只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一人,只因那模样生得太俊了。

      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你这就不怕害了人家了?”

      老赵闻言,懒得和他解释,“切”了一声便走了。

      把弟子们都丢程建军这儿任他训练。

      而此时的暮尔正在专心练习基本功。

      大师兄说,他现在可以敲沙子了。

      这是进行精准度的练习,打沙和打铁水的手感是最为接近的,要打得又高又散才行。

      沙子被一次次敲向天空,弥漫而下。

      “舞龙队的人来了!”一个师兄喊道。

      暮尔下意识抬头。

      一个身着白衬衫的颀长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浓密的眼睫下,是一双桃花眼,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似是一眼能望得到底。

      冷白的皮肤,带着空灵与俊秀。

      天空散落的沙有些许飘落到他的肩头。

      都似乎带着留恋不肯掉落。

      那桃花眼望了过来,似是看向自己所在的方向。

      暮尔先是心中莫名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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