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寄》南鸢知

4、第四章

　　王府内。
　　司云扶做完了今日管事安排的活儿，坐在小院石桌旁，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敲桌面，似在思考什么问题。
　　由于对他的不确定性，傅惊羽并未安排他跟其他小厮住一起，反而是在自己住的风雨楼旁边给他单独收拾了个房间，方便自己看着他，平日里没有傅惊羽的吩咐下人不会随便靠近风雨楼，所以连带着他的院子也很清净。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你倒是好兴致，本王这王府景致可还合你心意？”傅惊羽意味不明的声音响起。
　　司云扶起身，并未行礼：“王爷。”
　　傅惊羽走到桌边坐下：“本王知你便是那夜袭击之人，留了你这些日子，本王不想再放任你了，说吧，你为何刺杀本王，又为何入我王府？”
　　司云扶闻言也坐了下来，却答非所问：“王爷可否把佩剑借我一看？”
　　傅惊羽有些生气，这人对自己从未行礼且言辞不敬也就罢了，如今竟还堂而皇之的移开自己的话题，于是语气不善：“如今是本王问你，何时轮到你对本王提要求了？”
　　司云扶：“王爷息怒，或是王爷把佩剑的来历说来与我也可。”
　　傅惊羽：“……”
　　司云扶看着傅惊羽越来越黑的脸色，想了想又开口：“我并非有意与王爷作对，王爷的佩剑，便是我入王府的来意，至于为何行刺，恕我无可奉告。”
　　傅惊羽怒极反笑：“好，很好，你是没听过别人对本王的评价还是觉得如今被封了九成功力的你依旧可与本王为敌？”
　　司云扶不慌不忙：“别人评价与否，那是别人，并非是我，我从不听别人如何说，再者，王爷如何确定，我打不过你？”
　　话刚说完，傅惊羽的剑刃已经抵在司云扶脖颈处。速度之快，饶是司云扶，心下也有些许惊讶。
　　傅惊羽：“本王最后问一遍，为何行刺，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吗？”
　　司云扶并未说话，而是忽然身形一动，往后退了两步并抬手捏住了傅惊羽的剑尖，这一切发生不过须臾，傅惊羽心下凛然，想抽回剑尖却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方法，饶是他动用内力剑尖却丝毫未动。
　　“那夜我确实奉命而来，可我未曾存杀心，人人道王爷是个黑面罗刹，想杀王爷之人可是少数？至于我身后之人，仅其中之一而已，王爷不必好奇我奉谁的命，我想总有一天，王爷会知道的，不论过去如何，我现在对王爷并无半分不轨之心，我只是想弄清楚我的佩剑与王爷的佩剑有何缘故而已。”
　　说完他放开傅惊羽的剑，把自己的剑拿了出来。
　　傅惊羽这时也感受到了两把剑之间的共鸣。
　　“这是？”
　　“这是我的佩剑，名为离渊，王爷可否把佩剑借我一看。”
　　傅惊羽看了他一眼，把自己的剑放在离渊旁边。两把剑放一起之后周身泛起淡淡的荧光，但是除此之外却也并没有其他反应。
　　司云扶看着，心下疑惑：“王爷，你的佩剑，是否是叫霄月？”
　　傅惊羽：“是，这是我从小带在身边的，至于是谁替我寻来，不重要了。”
　　傅惊羽收了剑坐下：“据说，这是从久远的一个亡国出来的剑，剑身雪白带荧黄，是以命名霄月，我不轻易让它出鞘，我感觉它总有一丝邪性以及，神性。”
　　“我幼时体弱，自从寻了它来，我身体渐有好转，可还是时常让我隐隐不安，别人拿了它必然见血，可它也不认主，我感受得到，它不服我。”
　　司云扶也坐了下来：“离渊也凶，但是却认了我。”
　　傅惊羽偏头看他，眼中似有疑惑。
　　司云扶也看他：“离渊也是自小跟在我身边，它也不喜外人触碰，除我之外。我师父说，它恐是生了剑灵。”
　　傅惊羽摇摇头，随即站了起来，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罢了罢了，多的我也无法告知。索性我这禁骨药于你也无用，你我也无深仇大恨，今日是去是留，随你，可哪天若是让我发现你与我华冉为敌，那我必不会手下留情。”
　　司云扶目送他离开，并未搭话。
　　傅惊羽离开后，司云扶也离开王府，去了云间鹤。
　　上了三楼专属房间，掌柜就递了信来：“司公子，这是我们少爷的信。”
　　“有劳。”
　　掌柜摆了摆手然后退了下去，还轻声关上了门。
　　江许醉说了许多路上见闻，并且告知已经安全到达边境。
　　司云扶看着洋洋洒洒一大篇文字，感叹这小子真是字如人一般潇洒。
　　“不出半月就到了，速度还挺快。”
　　北境。
　　江许醉带来了非常多的粮食，华冉大将军肖北城亲自到关口迎接。
　　江许醉大老远就看到了站在关口的肖北城，于是冲对面招手，等到了面前这才开口：“将军怎么下来了？”
　　肖北城：“以前江家就对我边境军队多有照顾，这次江少主还亲自来了，肖某自当下来迎接。”
　　江许醉有点不好意思：“举手之劳而已，将军何必挂怀。”
　　肖北城：“近来敌寇蠢蠢欲动，为了安全起见，我就不留少主宿在我军中，我让这关口最大的一家客栈给少主留了房间，少主可自行安排。”
　　江许醉：“多谢将军了，我让人把行李物品搬过去，不知能否跟将军去军中看一眼，不瞒你说，我来这北境，一是为游玩，二是，也想看看，近年来西域各国的情况。”
　　肖北城：“如此，少主随我来。”
　　肖北城带着江许醉登上了城墙头：“少主且看。”
　　江许醉看了一眼关外随处可见的外邦人：“北境外邦人变多了。”
　　肖北城：“是，本来商人居多，如今，少主也看到了，不乏年轻力壮的青年人。西域实力最强的当属离我北境最近的，蚩兖，蚩兖国君赫卓年老，已然是不中用了。据我安插的探子来报，蚩兖正经历内乱，赫卓的所有孩子中，大皇子赫靳风头最盛，听说几乎是众望所归，民之所向。”
　　江许醉：“既然众望所归，为何又会内乱？”
　　肖北城：“虽说如此，却并非所有人都服他，更何况，蚩兖皇室向来崇尚实力与暴力，若是大皇子即位了，其他几位异母兄弟，下场怕不会有多好，在这种环境下，总会有人想为自己争一争。”
　　“而且，对王权虎视眈眈的并非他大皇子一人，三皇子赫颜，虽然历来谨小慎微，看似与世无争，可在我看来，他比他其他的兄弟，野心更甚。”
　　“眼下老国君还在，且还有底下的一众大臣还看着，大皇子如果要顺利即位，必须做出点实际的功绩来，毕竟大臣可不像平头百姓一般好糊弄。”
　　“所以，赫靳的目光，会对上北境？”
　　江许醉问道。
　　肖北城沉吟片刻：“少主，你不是皇室中人，所以肖某斗胆与你多说几句，如今的华冉王城，并非表面上一般风平浪静，底下暗流涌动，再加上北境近年来并未大乱，所以王城中的目光，没有多少是放在这北境的，我在蚩兖有探子，外邦在我华冉，必定也会有，只怕蚩兖已经暗中联合西域各国，恐对我北境不利。”
　　江许醉望着蚩兖的方向，目光悠远。
　　肖北城继续到：“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北境这么多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兵来将挡就是了。”
　　江许醉点头称是。
　　告别了肖北城，回到客栈，简单换了身不太显眼的衣服，等到夜深人静，江许醉便悄无声息的出了关口，直奔蚩兖而去。
　　王府。
　　夜深了，傅惊羽从贺锦若府里回来，路过之前司云扶住的松雪间，抬头看了写着三个大字的牌匾，心下莫名暗叹：这三个字与那人倒是相配。随后便回去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