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我那种关系的表弟》毕于易

61、考察

　　接下来的两天，表弟和刘薇薇的绯闻余波难平地，在年级制造出两条八卦，还引发了九班的两场内战。
　　先是头一晚，苏江刚要睡着，听见街边一群男女嘻嘻哈哈发酒疯。
　　当中一个声音很熟悉。
　　刘薇薇又是笑，又是唱，又是骂，“你还要我怎样！你还要我要怎样！去你妈的！去你妈的！”
　　然后就是楼下超市或者书店的卷帘门被人踢得哗哗作响的声音。
　　小城夜晚的街道很安静，那喧哗就像是响在天台里，特别清晰。
　　苏江原本还打算装聋、装睡。
　　姨婆的大嗓门从七楼窗户响彻黑夜——“哪来的小崽崽！再敢讨嫌试一哈！”
　　楼下响起不以为然的口哨声，夹杂另一个女生的两句脏话。
　　一群人虽然继续吵闹着，到底走远了。
　　经过连续多天的多场考验，苏江现在也有了经验——这时候再装听不见未免太不自然，主动给表弟发过去微信，“完蛋了，校花打上门来了，要你插翅难飞。”
　　表弟回复，“她肯定喝醉了，会不会不安全？”
　　“那你赶紧去保护她。”
　　“我躲她都来不及。”
　　“放心吧，人家一群朋友一块呢。”
　　“我很放心。”
　　“担心人家就承认嘛。”
　　“我干嘛要担心她？我和她又不是一对。”
　　难怪古人总曰祸从口出——这稍不留神就说到要害。
　　苏江抢救性转移话题，“提醒一句，今晚的事情你别给同学说，多少给校花留点面子。”
　　表弟自然是说好，又说晚安。
　　然而表弟不说，苏江不说，却管不住楼下同学们的嘴巴。
　　早自习期间，刘薇薇跑去雷弋家耍酒疯还挨了雷弋家长训斥的八卦传得年级人尽皆知。
　　肖廷杰率先在班级群里通报，刘薇薇气得病倒，请假回家了。
　　马丹丹点评，美女的失败总是叫人心头一热呢。
　　廖雯补充，刘薇薇耍酒疯，那是因为她脚踏两只船的阴谋被三中校霸识破，校霸已经甩了她。
　　女同学们表情愉悦，别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为所欲为，最后校霸不要你，雷弋也不要你，活该。
　　男同学们则变得仗义，强烈谴责女同学没有同情心，说到底不过是嫉妒人家刘薇薇。
　　马丹丹就说，“生活索然无味，□□点评人类。”
　　女同学们就说，“这些讨好卖乖的话别在班级群里说呀，要说就去校花跟前说，看看阅人无数的校花搭不搭理你们。”
　　有男同学回击，“有些人真的是，长得丑就算了，心肠还这么歹毒。”
　　廖雯马上对号入座，“也不知道是谁，在脖子上挂一块足有IP5那么大的翡翠貔貅，课间操期间伴随跳跃运动在胸前七上八下、光芒四射，给沈嬷嬷当场没收，沈嬷嬷怎么评价他的？戴这么大块玻璃，是能考上985还是211？虚荣龌龊猥亵你都占全了，你还有脸说别人。”
　　大家都嘴角上扬。
　　“翡翠貔貅”给说到痛处，火力全开，“我可没说你，谁敢说你呀，你可是年级著名的航空母舰威力惊人！”
　　廖雯和马丹丹腾地站起来，大喊，“你给老娘过来！”
　　“翡翠貔貅”也不示弱，“你给老子滚过来！”
　　眼看战火就要从班级群烧进教室里，张勇、苏江赶紧冲过去制止，好说歹说才劝退双方。
　　晚自习前又有大新闻，刘薇薇喝得醉醺醺返校，跑去一班找表弟，扬言要把他的耳朵咬下来。
　　幸好今晚值班老师是三班班主任，赶来把她接走。
　　姚莉丽第一时间给苏江发来微信通报情况。
　　差不多同一时间，班级群里也接到速报。
　　大家先还比较克制，刀口一致对外。
　　女同学批评刘薇薇自己出丑就算了，还给她们女同学丢脸抹黑。
　　男同学则批评雷弋根本配不上刘薇薇，校花真是瞎了眼。
　　廖雯回，“你们有谁配得上，赶紧去找她呀。”
　　“翡翠貔貅”回，“我们就算配不上刘薇薇，肯定也是要找个文科班的清秀佳人。”
　　廖雯怒回，“还清秀，还佳人，你以后能找着个活的就不错了！”
　　此处省略聊天记录100+。
　　放学路上，表弟反复诉说冤情，昨晚的事情又不是他传的，刘薇薇却跑来跟他撒气。
　　张勇也感慨，从前姚莉丽有雷弋的消息都是告诉她，现在全部发给苏江。
　　肖廷杰忽然有了极高的觉悟，批评雷弋没担当，斤斤计较，只想着自己。
　　又严肃批评张勇和苏江对班级群里的骂战听之任之，难道只要不动手就可以放任不管？
　　另外三个人闻之愕然，又秒懂——凭什么你们都有女同学垂青唯独我肖姓少年没有，都理解地没有跟他争辩。
　　这一天就这么兵荒马乱地过去。
　　中午放学回来，苏江正准备睡午觉，手机里来了一个陌生电话。
　　接起来一听，“是我，李彪。”
　　苏江问，“你怎么有我手机号码？”
　　李彪反问，“你男朋友呢？”
　　“在一块。”
　　“加我微信，手机同号，发照片给我证明你们在一块。”
　　“不是说刘薇薇和你们老大已经分开了？”
　　“他们有没有分开是一回事，你们有没有撒谎是另一回事。”
　　三中混混学习不认真，对这种事情倒是格外较真。
　　不得已，苏江过去敲表弟的门。
　　表弟听了也觉得好笑，“他要把这个功夫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考到三中去。”
　　再来对镜拍照，两个人连着笑场好几次，才拍出来一张正常合照。
　　苏江加李彪微信，发过去交差。
　　李彪回复，“下午五点半，新世界大门口，不见不散。”
　　“还要干嘛？”
　　“接着考察！”
　　苏江转发聊天记录给表弟，又一口气说了许多抱怨的话。
　　表弟附和，就是、就是！
　　两个人说完影响学习，说耽搁时间。
　　表弟甚至说，早知道还不如挨一顿打呢！
　　说到这里，两个人都察觉到自己的话未免也太假太言不由衷，赶紧打住。
　　苏江歪在床头，把手机里刚刚拍下的合照看了又看，感到一种因祸得福的窃喜。
　　又似乎因为心里其实很高兴，放学在校门口集合，苏江忽然有点害羞，催促着赶紧赶紧，快去快回。
　　表弟倒是完全不害羞，还想起来问，“我们待会要不要表现得亲密一点？”
　　两个人就半开玩笑半当真地往下商量，看对方的时候要用星星眼，走路要挨得近一些，最好再偶尔挽一下胳膊巴拉巴拉。
　　然而真的来到新世界，远远看见李彪已经虎虎生威地等在那里，计划好的招式一个也使不出来了。
　　两个人非但没有举止亲密，还变得生分，简单打过招呼就乖乖跟着李彪往里走。
　　一口气爬上六楼，跟着他一脚踏进了台球室的门，才知道他打算请苏江和表弟打台球。
　　表弟当场变色，“不不不我不打。”
　　李彪问，为啥子？
　　表弟脱口道，“这里面都是坏人。”
　　这话一出，台球桌上的帅哥美女们都回头看过来，坐门前吧台里的一个大哥也凶巴巴腾地站起身。
　　李彪赶紧冲他道歉，“不好意思，小崽崽不会说话，莫见怪。”
　　苏江也跟着道歉。
　　三个人退出门来。
　　李彪抱怨，“瞎说什么话，谁是坏人。”
　　苏江也说，“台球是再正常不过的球类运动。”
　　表弟不敢说李彪，只冲苏江嚷嚷，“正常运动，那怎么没听说奥运会有台球。”
　　李彪马上说，“亚运会就有！而且我们中国队水平领先，比篮球、足球强多了。”
　　表弟说，“那我们重新进去吧。”
　　李彪没好气地说，“这会进去给人当球打呀？”
　　表弟反应倒快，“看吧，果然里面有坏人吧。”
　　李彪和苏江都给气得笑了出来。
　　李彪问现在怎么办？
　　苏江提议去对面电玩城。
　　见表弟露出为难表情，苏江和李彪异口同声，“里面又都是坏人？”
　　新世界的电玩城不大，人倒是不少，除了吵闹的小学生和初中生，还有好几个带着儿子来玩的年轻奶爸。
　　苏江买来游戏币。
　　路过娃娃机、跳舞机、推币机、篮球机，李彪统统都说幼稚、没意思，还介绍起里头的玄机。
　　娃娃机的爪子已经被调松，要抓满多少次才会变紧，这样既能赚你的币，又不会让你察觉有问题。
　　推币机上面的金币看着多得都要溢出来，实际上靠近推板的位置……
　　李彪话没说完，猛地打住。
　　另外两个人跟着他抬头看过去，一个“恶燥（彪悍）”大姐正咬牙切齿盯着他们。
　　刚好这时候旁边空出来三台头文字D，大家赶紧坐下来玩赛车。
　　李彪小声道，“原来电玩城真的有坏人！”
　　说完三个人都笑了。
　　苏江每次跟同学去电玩城都是玩赛车，油门一脚踩到底，再来一个大漂移，体验一把现实中不可能有的速度。
　　李彪也挺有经验，一把就成功征服赛道。
　　苏江说，这么厉害？
　　李彪就说，“那还不是因为小时候交过的学费多，电玩城都会故意把赛车的难度调高……”
　　话没说完，给表弟嘘嘘打断。
　　苏江也小声补充，“别说了，这里都是坏人。”
　　三个人纷纷笑弯了腰。
　　再接着玩赛车，表弟每次总是 “啊！啊啊！哦……”最多十秒就车毁币亡。
　　头文字D又特别费币，一次四个。
　　表弟跑了两趟，第一趟还保守地只买五十，第二趟直接花了两百。
　　苏江不得不提醒，“这次的币用完再不许买！你可别玩上瘾！”
　　赛事正酣，李彪接了个电话，估计是校霸找他有事。
　　李彪让他们接着玩，他先走。
　　苏江和表弟坚持要一起，把他送到街边，又陪他等车。
　　在震耳欲聋的电玩城呆久了，这会出来，就感到一种异样的静。
　　苏江没话找话，游戏币还剩下这么许多，下次再约。
　　表弟也说，赛车真好玩，下次再约。
　　李彪忽然说，“我相信你们了。”
　　相信我们啥，苏江还想了想才反应过来。
　　要不是李彪提起，差点都忘记他们是来假扮情侣。
　　他们都忘记要假扮情侣，李彪为什么却相信了呢？
　　送走李彪，两个人慢吞吞回小楼。
　　走着走着，表弟开口打听，“你说他怎么就相信了。”
　　苏江就说，“管他呢，他相信就好。”
　　又赶紧解释，“我是说他相信了就不会再来考察我们，省得浪费时间。”
　　表弟说，“就是、就是，马上就要期中考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