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不是我那种关系的表弟》毕于易

56、母亲节

　　表弟昨晚买衣服的时候豪情万丈，早起立马反悔，穿着昨天的一身就想出门。
　　苏江督促，“你不是都跟丁柯说好了。”
　　表弟拿姨婆挡枪，衣服要洗一遍才能穿。
　　苏江也拿丁柯挡枪，那丁柯就要带着失望跟遗憾离开了。
　　一番思来想去，表弟总算咬牙换上牛仔裤、T恤和衬衣。
　　两个人下楼接丁柯。
　　丁柯刚从出租车里钻出来，就指点起表弟，衬衣扣子怎么都扣到脖子了呢，全部解开。
　　又动手帮表弟整理衣领，把两边裤脚卷起，露出脚踝。
　　回来天台，丁柯进苏江房间瞄一眼，评价，“不愧是你的屋子，一如既往那么一尘不染。”
　　又跟表弟开玩笑，“他还骗我说租的小单间，原来是和你一起住在御花园的大豪宅。”
　　表弟在家里比较放松，自嘲，“还御花园，明明就是一个菜园。”
　　丁柯也说，“至少豪宅没说错呀，你们这一间房，比我们一家三口住得还宽敞。“
　　虽然一会还要去山庄吃早餐，姨婆坚持进门就是客，迅速煮了三碗醪糟鸡蛋送上来，又夸丁柯“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孩子，特别有气质！”
　　（实际呢，中午回来姨婆立即说丁柯小胳膊小腿完了还长一张大嘴，个子也没有弋娃高，看来不是每个北京的高中生都像苏江崽崽这么帅。）
　　吃完醪糟鸡蛋，时间就只够回如家退房，去山庄集合了。
　　还以为丁柯已经提前收拾好行李，进到房间一看，拉杆箱原样摊在地上，换下来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
　　苏江帮着丁柯收拾行李，又让表弟去检查有没有遗漏。
　　一抖被子，手机的耳机掉了出来。进卫生间看看，防晒霜也落在了洗漱台。
　　终于收拾妥当，下楼办理退房，小跑着赶到山庄，总算跟主任他们前后脚进包间。
　　学姐一看见苏江就迎上来，展示自己的朋友圈，昨天的照片发出去，好多人留言问她是不是请了专业摄影师。
　　说着说着才注意到表弟，“咦，初中生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帅。”
　　丁柯见缝就插话，“听见了吧，连学姐都夸你帅，以后都要这么穿。”
　　表弟一如既往地把脸涨得通红。
　　全靠学姐转移话题，和大家互加微信，约定有机会来双城一定要找她，她请大家去南山吃火锅。
　　苏江本来还想着吃过早饭，趁主任他们退房的时间，跟丁柯聊几句。
　　不料这边早餐吃完，那边已经有人把主任一家的行李放到车上，马上就出发。
　　时间只够苏江陪丁柯去个洗手间。
　　听见丁柯说，“我能不能抱抱你。”
　　苏江刚回一句“干嘛呀”，就给丁柯松松地搂住了。
　　“幸好我来了，本来还犹豫呢。”
　　“有什么幸好？”
　　丁柯推开苏江，“你说呢？”
　　苏江脸上一热，强调，“我们真的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你敢说你没有喜欢他。”
　　“我当然敢说我没有喜欢他。”
　　丁柯及时打住，“不过知道有他在，我也放心了，本来还一直担心你不适应。”
　　听说这话，苏江生平第一次对丁柯感到汹涌的不舍，格外真切地觉得他是他很要好的朋友。
　　从洗手间出来，丁柯忙着跟舅妈、舅舅道谢，再把拉杆箱往后备箱一塞，钻上车，就这么来得突然，走得干脆，走了。
　　回家路上，舅舅说，“昨天今天全靠有小江帮着招呼，主任一家才玩得这么尽兴。”
　　苏江还在客气，应该是他谢谢舅舅和舅妈的款待。
　　表弟不耐烦地打断，拉着苏江要先走。
　　舅妈问，去哪里，做什么？
　　表弟回答去新世界理发。
　　走了一会又十分郑重地说给苏江，“上次Tony老师告诉我，理发最好每隔两周理一次，最多也不能超过三周，你算算我们都超过多少天没理发了。”
　　苏江不免好笑，这小男孩一旦臭美起来，还真是来势汹汹。
　　不过，两个人刚走没多远，就迎面撞见他们一班的一个女同学。
　　女同学半真半假开表弟玩笑，“不愧是演过综艺的大明星哦，穿成这样，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表弟听说这话，脸红就算了，走路手脚都不会摆了，几次走出顺拐来。
　　苏江看得好笑，安慰，“放松，放松，本来就很好看嘛。”
　　来到新世界，苏江提议先去家乡基买杯可乐喝。
　　刚到餐台点餐，跟过来一个小姐姐，“两位小帅哥，我是这里的店长。能不能给你们拍张照片，我们放板报里面作宣传？”
　　表弟拒绝，“别别别拍。”
　　店长小姐姐解释，“只远远拍你们点餐的样子，实在难得遇到你们这么帅的客人。”
　　苏江也说，“支持一下人家工作嘛。”
　　表弟扭捏地转身过去，只给拍侧面。
　　拿到东西就往外溜，非常不走运地，又迎面撞见之前来操场背单词那两个高一学妹。
　　两个学妹轻轻 “哇”了一声，就习惯性举起手机。
　　苏江制止，“不、要、偷、拍。”
　　学妹虽然乖乖放下手机，忍不住跟苏江打听起来，“他是你从北京来的同学吧？”
　　苏江故意说是。
　　两个学妹就说，“好帅哦！不愧是北京来的帅哥。”
　　表弟当着学妹们的面一声不吭，等上了扶梯才激动地滔滔不绝，“她们居然没认出我！还以为我是从北京来的。”
　　接连获得这么多人的认可，表弟明显有了底气，从容下来。
　　来到发艺工作室，Tony老师也正好有空。
　　上次理发苏江把Tony老师让给了表弟，今天表弟就非要Tony老师先给苏江剪。
　　丁柯估计是坐车坐得很无聊，把苏江和表弟拉了一个群。
　　苏江理发期间，手机滴滴哒哒全是他的信息。
　　丁柯说，“你们涪县人都这么热情好客嘛，吃了玩了临走怎么还送这么多东西。”
　　大概是舅妈送主任土特产，十分周到地给丁柯也准备了一份。
　　“我怀疑学姐有点喜欢苏江。真的，你们别不信，刚才她一直跟我打听苏江的事儿，直到我告诉她，苏江已经名草有主，她立马不吭声了。”
　　为了不影响看手机，工作室的理发围布中间部分透明，但是话题尴尬，苏江只读不回。
　　全靠表弟敷衍丁柯，回复说那些东西也不是很好吃，又说涪中同学都叫苏江校草。
　　丁柯问苏江怎么不吭声，也是表弟解释，这会在理发店理发。
　　等到苏江的头发搞定，轮到表弟理发。
　　丁柯估计是睡着了，手机安静下来。
　　苏江不觉开始走神，在心里唰唰写起立意深远、感情真挚的八百字作文。
　　首先，表弟现在确实踩中我的审美，从前的他可是完全不长这样。
　　其次，两个人天天吃喝拉撒在一块，虽然还不到麻木的程度，也已经熟过了头，怎么喜欢得起来。
　　再说了，你辛辛苦苦回来涪县是为了什么？高考。一旦恋爱势必分心，就不说高考了，这次期中考试再考个倒数前十，以后怎么在涪中做人。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如果舅舅舅妈，尤其是姨婆，如果大人们知道你对表弟……
　　所以，这事想都不要想！
　　泉涌的文思被表弟打断，“发什么呆，回家了。”
　　苏江赶紧起身。
　　表弟边走边问，“想什么那么投入，我叫你好几声都听不见。”
　　“对了，理发的钱你给了？”
　　表弟就说，“众所周知，我可是F4里最有钱的人。”
　　路过商场的一面大镜子，苏江由衷地说，“为什么每次Tony老师都把你剪得比我帅。”
　　表弟居然也说，“我正想说呢，为什么每次你剪完效果都比我好，变帅好多好多。”
　　天空飘过一句话，什么眼里出西施来着？
　　苏江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了，转身搭扶梯下楼。
　　刚刚上楼的时候没注意，这会才看见扶梯两侧贴满海报，“感恩母亲·母爱永恒”。
　　原来母亲节就要到了。
　　新世界从今天起至母亲节当天，凡女士进店消费即送康乃馨一支，消费满多少元还送各种精美礼品。
　　三楼女装卖场纷纷悬挂起优惠活动的横幅。
　　一楼化妆品卖场更是热闹，放眼望去全是诸如母女同来全场六折，今年和母亲一起做姐妹的大幅海报。
　　苏江提醒，“你要不要给舅妈买个母亲节礼物。”
　　“我又不是外国人，我从来不过这个节。”表弟毫不领情，还反过来提醒苏江，“我作业一点都没做，你估计也没有吧。”
　　可不是，假期已经过半，作业一个字没写，带回家的复习笔记也一眼都没看。
　　回到小楼，两个人就挥别假期，挥笔赶赶赶作业。
　　苏江从最难、最多的数学开始，写完数学，差不多就完成了全部作业的三分之一。
　　再接着写英语，接到丁柯视频电话。
　　鉴于房间不太友好的隔音，苏江赶紧插上耳机。
　　丁柯比原计划早到双城，把机票改签到最近一班飞机，这会已经过了安检，在登机口排队准备登机。
　　丁柯说，“你表弟家实在太讲究了，让司机把我放到机场不算，还给我买了汉堡、饮料。”
　　苏江说，“我们山里人就是这么好客。”
　　“不过我必须提醒你，谈恋爱归谈恋爱，学习可别落下，还等着你考回北京呢。”
　　苏江直接把镜头换到后置，“你自己看，正忙着写作业呢，都是被你打搅，不说了，到家吱一声。”
　　挂断电话，继续埋头苦写，写完英语写语文，再掏出理化生。
　　听见有人敲门，推门看见地上放着一个L家的纸袋。
　　他们像这样偷摸交换礼物已经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不用打开也不知道，纸袋里面是昨天买给丁柯那件牛仔衬衣。
　　苏江追过去敲门，“你过来看我衣柜，我真的有牛仔衬衣。”
　　“你的是你的，我送的是我送的。”
　　“小票给我，我去退掉。”
　　“那你之前也送了我外套。”
　　“谁叫你在小塔溪弄丢衣服呢。”说到小塔溪，心咯噔一下。
　　“那你还请我吃了自助餐。”
　　心又咯噔了一下。自助餐的餐券是生日那天舅舅送的，舅舅那天原本打算带你回小塔溪……
　　姨婆上来了，一面催促两个小崽崽赶快下楼吃饭，一面就在水槽边忙起来。
　　苏江过去一看，姨婆左手拿着一束康乃馨，右手正在往铁皮桶里接水准备醒花。
　　姨婆说，“弋娃送我一支康乃馨，说是新世界搞活动白送。我赶忙跑了去，那个工作人员先还不给我呢。我就给他看我的会员卡，大几千的积分。又劝他，这么多花今天送不完明天还不是谢了，好说歹说才给了我这么一小把。”
　　表弟说，“占便宜你数第一。”
　　姨婆说，“你想占还占不到！”
　　苏江帮姨婆在碗柜最上面一层找到合适的玻璃瓶，洗干净，给姨婆插花。
　　同时呢，心里迅速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