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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生日快乐 ...

  •   简珩书垂眼看了她一会儿。

      如果不是手机里的定位就是这里,如果不是她仰起头这样看向自己,他差点要认不出来她了。

      如今她头发短得出奇,湿答答地在她头上蜷着,跟只落水的小羊似的。吊带碎花裙子,也不是她曾经会选的风格。

      而且她好像更瘦了,从侧面看几乎只剩一张薄片,他此时这个位置,正好看到她支起来的琵琶骨,随着呼吸非常细微地起伏。

      “当时把我甩了,就把自己搞成这样......苏明对你不好?”简珩书略微眯起眼,语气不咸不淡。

      想到刚才那个大爷毫不留情、一鼓作气地当着前任的面把自己的现状戳穿个彻底,而自己刚才还大声重复自己曾经给简珩书甩了,以出轨的方式,伴着嫌贫爱富的借口,并且,最重要的是,当事人简珩书,就站在她的背后......褚迟打了个寒噤。

      真是奇了怪了,明明是夏天,怎么能这么凉快。她都要感冒了。

      “我只是发现这种生活挺好,特舒心,难怪古人那么多隐居的。”她手指碰了碰沙滩上的空酒瓶。

      “是吗,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么不为物役的一个人。”简珩书语气淡淡,褚迟却如芒在背,只从字里行间听出来讥讽。

      但身后的男人没有再深究了,只是问:“苏明呢?”

      “那是谁......”褚迟下意识说了后,立刻想起来这是当年自己“出轨”的对象,她眨了眨眼,挤出一个懒散的笑,“你知道的,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模棱两可的话。具体发生了什么,让简珩书去猜吧。

      毕竟她和苏明什么都没有,当年只是碰巧上了一条船,但大难过后早就各自飞,再也没有联系过。

      她多久没有再见简珩书,就有多久没联系过苏明。

      只是这在简珩书看来完全变了味。他眼底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在昏暗的光线里模模糊糊透着冷,让褚迟浑身都不太舒服,她手指抠住了酒瓶,皱眉笑道:“干什么,我现在不喜欢钱,我彻悟了,平平淡淡才是真,真的,我就喜欢没钱的感觉。”

      “你原来不喝酒吧。”

      褚迟愣了一下。

      是。她曾经不喝酒,和简珩书在一起之前,她从不喝酒。那时候她总说酒精麻痹神经,耽误人的思考效率。

      人生苦短,容不得耽误。只是她似乎现在日日挥霍光阴,无所谓虚度。

      一切都是浪费。朝哪个方向努力,都是某一种浪费。

      她朝着身后那人举起来酒瓶,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现在喝啊,你说的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那时候小,不懂事。”

      久得她完全不会主动记起,又久得宛若昨日般熟悉。

      “不说我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简珩书没有说话。

      但很显然他还在看着自己,褚迟猛地一弯腰,以生硬的动作同他错开视线,撑着沙滩站了起来。“没事了,真麻烦你来一趟,我就是看个海,别听那大爷瞎说,你要不先回去吧。”

      坐太久了,猛地一起来腿还真有点软,褚迟趔趄了一下,手臂却被温热的掌心抓住。

      抓着她的手稍一用力,褚迟就不受控制地跌到了简珩书面前。于是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儿。海洋调的,和原来一样。

      一些细碎的记忆被这熟悉的味道牵带了出来,又或者他们此时离得太近了,褚迟的心跳漏了半拍。

      我日你的普鲁斯特效应。

      “手机怎么关机了?”确认褚迟站稳以后,简珩书立刻松开了她。好似是一点都不想和她再扯上关系。

      丝丝缕缕的海风立即吹过她方才被男人手掌碰过的皮肤,冷意激起了又一层鸡皮疙瘩。

      “说来惭愧,掉海里了。不然肯定不会让你跑这一趟了。我也不知道你在海城。”

      “紧急联系人为什么是我,苏明呢?”

      苏明,怎么又是苏明。

      “你很在意吗?”褚迟注视着他的眼睛,习惯性地有些撩拨。

      面前的男人还是那般好看,眼神和表情总是很冷,但单眼皮显得他又有一点少年气;还有标准的挺拔鼻梁,那时候和她接吻的时候俩人能拿鼻子打架。他鼻尖上有一颗极其细小的痣,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出来,看出来了以后又绝对会觉得这张冷冰冰的脸因为这颗痣添了数分艳丽。

      简单点说,是个冷面狐狸精。

      “瞧你这话说的,都过去多久了。”狐狸精此时冷冷地看着她,疏离地勾起来一个极淡的冷笑。

      这几乎都要给褚迟冻住。她唇角的假笑快要簌簌碎裂。

      “再耗下去就天亮了,回去吧,你来海城应该是有事......”

      电话铃声打断了褚迟的话。

      是面前男人的电话。褚迟看了眼月亮与星子相对的方位,估摸着这个点儿的来电不是女人查岗就是公司急事,反正都是能绊住人的没事找事。

      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你接电话吧,真是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接下来就不麻烦你了,我先走啦。”褚迟的尾音有些欢快,拎起来地上的空酒瓶,撒腿就往反方向跑。

      还没走出去半步,就被人一把拉了回来。

      “什么事?”简珩书对着电话那头低声问道,同时看了褚迟一眼,又是一触即离松开了拉着她手臂的手。

      但是褚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不许她走。

      “老板!您什么时候回来?孙氏老总听到了风声,也过来凑热闹了!孙氏,就是海城首富,那个农民企业家,之前和您提过的!”电话那头是嘈杂的觥筹交错,隔着听筒都能感到油腻。

      光着脚丫子的褚迟有些忿忿地看着简珩书,双手环住了手臂。倒是放弃了要走的意思。见前任毕竟不是见鬼,再跑就不礼貌了。

      “穿上。”简珩书的手指上还残留着冰凉的触感,以为她着急走是因为冷,换了只手拿手机,借空脱掉了西装外套,递给褚迟。

      “什么?我没听清,老板,您那边风好大啊!”

      面前的外套散发着的香水味儿一个劲儿地攀附着褚迟的呼吸,往她的回忆里钻。

      褚迟觉得喉咙有些堵,但是不等她拒绝,那件外套就被抖搂开,披在了她的身上。带着男人恒定的体温。

      那只替她披衣服的手又轻轻将西装外套调整好,再单手给她系上了一颗纽扣。

      褚迟全程怔怔地看着,男人手背上的青筋随着动作一鼓一鼓的。

      “你现在讨厌有钱的男的啊?新谈了个警察?”简珩书没理会电话那头的秘书,低声问褚迟。

      “......啊,是啊,男人有钱就会变坏嘛。”

      一想起来分手的事情,褚迟就很是心虚,再加上今天这场乌龙,她更是虚上加虚。

      “不对,没谈警察,我那是以为大爷报警了,谁知道他是在给你打电话......我真没自杀,这事你信吧?”

      简珩书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虽然给她披上的外套很温暖,但是这人目光实在是没什么温度。

      电话那头还在叫着:“老板,老板?您什么时候回来,您那边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需要我过去吗?”

      隐隐约约听着电话那边有些着急,褚迟歪头想再听清楚一点,好找理由赶紧再见。

      可是简珩书背了过去,把电话拉远了,还伸手抵住了她的肩膀。

      接着,就听他那沉润仿若上位者的声音对着电话讲道:“实在不好意思,老板,我这边实在出了点儿急事,赶不回去了。”

      风太大了,褚迟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听清。

      简珩书,他自己不就是老板吗?

      虽然开的是家不那么大的媒体公司,但他挣得不是很多吗?

      秘书怀疑自己打错了,又看了看手机页面。“......老板,简少爷,您在说什么呢?”

      他只得来了老板更加莫名其妙的回答:“嗯,对,实在不好意思,我老婆要生了,公司的事我明天回去解决。”

      电话那头的秘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老板?”

      简珩书很冷淡地应了一声“嗯,是我”,把电话挂了。

      “嘟嘟嘟——”听着电话的忙音,王秘书陷入一瞬茫然。

      老板什么时候当爹了,他怎么完全不知道啊?

      简家要添孙子了???

      董事会知道吗?老爷知道吗?

      老板这时候告诉他又是什么意思啊?老板娘是谁啊?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啊啊!

      .

      凌晨降至,海面上浮起一层薄薄的海雾,潮水在涛声中褪去了些许,此时已经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刻。

      双脚埋在沙子里的褚迟蜷了蜷脚趾,漂亮的长眼睛里满是茫然。

      “很意外吗?我公司破产了,现在给人打工呢。”那穿着不知道价格多少钱的白色衬衫的男人很是无所谓地朝褚迟耸了耸肩,看着她空白得有些呆滞的表情,背过脸去,弯了下嘴角。

      良久过后,褚迟盯着自己的脚尖,憋出来了一句:“怀你姥姥的孕。”

      .

      ……

      “要不我还是骑单车回去吧……”

      脚踩着刚淋完水的人字拖的褚迟看着面前的s级迈巴赫,犹豫地后撤了一步。

      在简珩书接完那通来自“老板”的电话后,他们两个人大概因为实在不熟或者实在尴尬,相顾无言地在沙地上傻站了一会儿。

      直到一阵小风吹过,褚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她那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前任可算是如梦初醒,朝着身后的车做出来一个邀请的手势:“我送你。”

      远的时候看不清,待靠近了,褚迟眼尖地认出了面前的车型。

      没吃过猪肉总曾也是老见猪跑的人,什么东西贵什么东西便宜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于是她本来就有点不情愿的脚步立马停住,狐疑地转向简珩书:“你的车?”

      简珩书先是默了一下,而后朝那车投去一瞥,最后摇头否认:“借的老板的。我现在没有自己的车。”他讲完了只是垂下眼拉开后车门,将手垫在了车门框上,等着褚迟进去。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褚迟不太敢往车上坐了。所以扯起来了被她撇在九霄云外的单车。实际上那车链条掉了,压根骑不了。

      “那个......老板的车你还是得还的,我刚泡过水,身上一股海腥味和酒味儿,弄脏了你不好和老板交待......”瞧着跟前男人隐没在夜色中薄情的侧脸,褚迟略微分神。
      看来这人是真的想要撇清楚和自己的关系,虽然彬彬有礼地替她拉开车门,却是后座的车门。

      这种微不足道的小动作足够反映出来一个男人对你还有没有想法。如果不是那大爷煞有其事地说她要自杀,简珩书怎么可能开着老板的车就赶过来了。他见到自己过得不那么好会不会幸灾乐祸她尚不知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应该一点也不想再见到自己的。
      更何况他还在工作。

      “你也挺惨的,生日还要打工。”褚迟感慨道。

      回答她的是远处细细簌簌的涛声。她迟钝地朝简珩书投去疑惑的目光,却只看到了他背光时候深沉得意味不明的双眼,还有勾起来的,没有任何温度的唇。

      她打了一个哆嗦,身上属于男人的这件西装仿佛也生出来芒刺来扎她。

      给前任的生日记得有点太清楚了吧。褚迟想给自己的嘴巴缝上。但是她装出来完全没注意到尴尬的大方样子,对着简珩书微笑:“怎么了?我对数字的记忆一直很好,你不是知道吗?我还能背你当时那个公司的上市备案号呢。”

      “那你背一个。”

      “......”褚迟维持着微笑的神情,同简珩书对视了两秒,而后逃命似的一头钻进了车的后座里。
      因为动作太急还撞上了简珩书垫在车门框上那只理论上是防止她磕到但实际上只是为了显示绅士而做做样子的手。

      “啊呀,对不起,是不是有点疼?”褚迟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头,才假惺惺地问向简珩书。其实为了逃避前任而拿自己的天灵盖蹭了前任一手海水这件事本身有一点小小的尴尬,但是褚迟一想到这给她提供了转移话题的由头,居然还有几分高兴。

      她压根没见过什么备案号。她只是单纯记得简珩书的生日呀。

      背后是灰色海岸的简珩书垂眼看她,唇角冰冷的弧度丝毫未减:“备案号,背一个。”

      “......”褚迟脸上的假笑彻底坍塌。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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