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白期》掌柜無所谓

29、留级

　　“无妄珠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四颗足够你自保，不要再惹人非议，让自己置身漩涡之中。”
　　沈珩：“我已经是自由身了……”
　　“心念被缚，自由从何谈起？”老者缓缓起身，说：“这盘棋你好好悟悟，参透了，你就会明白如今这星野发生的一切，皆在棋中。”
　　老者走出茶室。
　　沈珩看着棋盘良久，将手中的白子落下，走向书阁。
　　玳郡五龙山……龙影……蒋风禾…… 沈珩陷入了沉思。
　　翌日，无水城。
　　阿珂如约去学院报到，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教导主任满面笑容地带着阿珂去教室。
　　此刻正是休息时间，学院走廊里人声鼎沸，大家都好奇地看着这个转校生。
　　“又来个转校生。”
　　“毕竟咱们无水城是星野最安全的城市。”
　　“要不要赌一把，看她能呆多久？”
　　“那还不如赌她为什么会转到我们学校？”
　　“肯定是个孤儿呗。”
　　“我猜，她是为了躲避追杀，要不教导主任会亲自带？”
　　“那我赌100匕。”
　　“我200匕！”
　　穿过层层人墙，在一片注视和猜忌中，阿珂来到教室门口。
　　魏戚然早已等在门口。
　　“老师，你怎么来这么晚？”魏戚然迎上来。
　　教导主任朝魏戚然点点头，又看向阿珂，说：“这就是你的教室，你就坐在……魏戚然前面的座位上。”
　　他又看向魏戚然，嘱咐道：“照顾好你的同学，她底子差，你多辅导着。”
　　魏戚然：“她的手续还差什么你就跟我说，我帮她办。”
　　阿珂环视教室一周，脸色却越发不好看。
　　阿珂：“老师，我办的是留级，你是不是带错教室了？”
　　教导主任耐心解释：“虽然你的入学证明里是让你留级，但我们学院考核了一番，对你也有个评估，暂时不做留级处理，还是让你正常升学，放心吧，学习中有什么难处，多问问同学，他们都很热心的。”
　　魏戚然在一旁说：“留级会有不良记录的。”
　　阿珂蹙眉看向魏戚然。
　　教导主任：“戚然说得没错，留级会影响你以后毕业和工作，就算去参军，你也不会分到好的军营。所以，我们为了你的前途，还是按正常升学办。”
　　阿珂看到教导主任一脸严肃，说道：“老师，我比较笨，上课听不懂，还是让我留级吧。”
　　教导主任宽慰道：“学习上的事情不要担心，我会让其他老师多给你辅导，你很快就能适应了。”
　　阿珂正欲说些什么，知鸎气喘吁吁地跑来，立即打断她：“老师，她会好好适应的！”
　　教导主任看了看知鸎，又叮嘱了几句，便回了办公楼。
　　看主任走远，知鸎才悄声道：“千万别和主任顶嘴，既来之则安之，我们的手续是假的，免得被怀疑，找凌梦酒店核实就露馅了。”
　　阿珂悄声道：“我来是找陈靖和，他们说的那些和我没关系。”
　　知鸎：“都到学院了，还怕找不到陈靖和，先呆着吧！”
　　知鸎看向魏戚然，皮笑肉不笑：“大少爷，不会是你撤销的留级吧？”
　　魏戚然：“阿珂，坐这里。”
　　他指了指他前面的空位。
　　知鸎：“大少爷，你对我朋友这么上心，怎么，一见钟情了？”
　　魏戚然停顿了片刻：“欣赏喜欢是有的，更多的还是……”
　　话到嘴边，他想了想，终是说道：“留级影响太大，我顺手帮个忙。”
　　知鸎点点头，说：“那就好，那我就多谢少城主了！”
　　说着，她走近魏戚然，轻声说：“作为朋友，我好心给你提个醒，阿珂不属于这里，也不属于无水城，你就把她当做一个正常转校生来对待，不要有什么再进一步的想法，否则，你会很惨的。”
　　魏戚然：“为什么？”
　　知鸎笑笑：“好心提醒，你想听就听。”
　　“知鸎，离上课还有多久？”阿珂早已将东西放在自己的课桌上。
　　知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魏戚然，转头对阿珂说：“还得一会呢，时间来得及，走吧。”
　　看着两人相伴而出，魏戚然一时愣神。
　　突然，一道女声遁入耳中：“这难道就是你要找的救命恩人？”
　　魏戚然回头望去，却看到絮稠正冷冷看着他。
　　絮稠轻蔑道：“你怎么不直接问她，是不是她救了你？”
　　“你来干什么？”魏戚然坐回自己的座位。
　　絮稠冷笑：“当然要来看看这个让魏大少爷茶饭不思、魂牵梦绕的留级生，你的梦中情人啊。”
　　“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看得不真切，不知道和你记忆里的人，是不是同一个？”
　　魏戚然显得不耐烦：“需要你知道吗？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清楚，难道你清楚？你不会现在又想来告诉我，救我的人是你吧？”
　　“魏戚然！”
　　“又怎么了？我说得不清楚吗？以后你少来管我的事。”魏戚然起身就要走出教室。
　　“戚然，絮稠也是关心你，担心你被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骗了。”
　　魏戚然这才看到，教室门口还站着一个男生，他是秦副院长的独子，与絮稠青梅竹马。
　　魏戚然软下语气：“无涯，你好好管管她吧。”
　　秦无涯拦下他：“那个女生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吗？她来路不明，我爸遇袭那晚，也见过她。”
　　看魏戚然不言语，秦无涯继续说：“我爸的伤你也见过了，并非出自宗门，而她底细不明，出现的时间也过于巧合了。”
　　魏戚然呼吸猛然停滞，但他很快恢复镇静，说：“秦叔叔的事，督查办会查，她的来历，我也会查，放心吧，我不会让无水城陷入危险。”
　　秦无涯点点头：“我知道你想找到当年救你的人，可是，要小心，别被利用了。”
　　“我知道。”
　　秦无涯看向絮稠：“走吧，让你不要过来，你非要来，看吧，惹得你俩都不高兴。”
　　说着，拉起絮稠的胳膊，向门口走去，絮稠一脸愤怒，边走边朝秦无涯嚷道：“我要不是看到有人鬼迷心窍，被人骗，我才不愿意惹这一身骚呢。”
　　秦无涯：“好啦，要是戚然真的找到他的救命恩人，那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絮稠：“哼！以他那眼神，他能找到才怪！”
　　魏戚然听到这俩人声音渐渐远去，长舒一口气。
　　八年前，星野正在经历第七年的战乱，兵戈扰攘，硝烟弥漫，战争如同洪水猛兽，吞噬着星野的一切。
　　无水城在父亲的守卫下，还算安宁。
　　那时的魏戚然，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虽然没什么道行，但却十分叛逆，到处闯祸，没少让魏城主头疼。
　　那天，魏戚然、絮稠、秦无涯几个小伙伴又聚在一起，准备寻找新的秘密基地。
　　“你们听说了吗？天尊沙井和天尊风禾要自立为王，不受天门和祗杨天尊的管制了。”魏戚然兴奋地将自己的小道消息分享给同行的伙伴。
　　秦无涯：“我知道我知道，我听我爸说，他们已经占了西部疆土，把西部那些宗门收拾得服服帖帖，可厉害了！”
　　絮稠也兴奋起来：“我最喜欢天尊风禾了，她好强呀！我长大要跟随她一起开疆扩土，还要守卫无水城！”
　　秦无涯：“可是她背叛兄长，背叛云淼宫，怂恿天尊沙井叛出，这样一来，星野不就更乱了吗？”
　　絮稠不服：“有本事为什么不能自立为王，她才八岁，比我们还小呢！她可是星野的天才，我长大后要去找她，跟着她保卫星野，平息战乱！”
　　魏戚然：“你们说……她以后会不会一统星野，超越衹杨天尊，成为和无极大人一样厉害的人物？”
　　秦无涯立即反对：“无极大人可是神人呢！”
　　絮稠附和道：“我也喜欢无极大人，可是，我听我妈妈说，无极大人仙去了，所以星野才会打仗……”
　　秦无涯：“我也听说了，絮稠，你见过无极大人吗？”
　　絮稠摇摇头。
　　秦无涯也跟着摇了摇头。
　　魏戚然看着无水城外，眼睛提溜一转。
　　“城外的森林，你们敢不敢去？”他突然冒出这一句。
　　这一问，将絮稠和秦无涯都吓了一跳。
　　“不行，我爸爸妈妈说了，城外不安全，不要去！”年幼的絮稠怯懦懦地反对。
　　“怕什么，天尊风禾还没我们大呢，她都能和天尊沙井一起称霸西部，自立为王，我们也不能逊色！”魏戚然怂恿道。
　　秦无涯：“可我们道法还没有学成，被人抓走怎么办？”
　　魏戚然嘿嘿一笑，将脖子上挂着的饰物露出来，那是一枚如小拇指大小的一颗哨子，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金光。
　　魏戚然胸有成竹：“我偷了我父亲的金哨，有危险他们会来救我们，走！跟我走！向城外出发！”
　　秦无涯和絮稠互看一眼，终是抵不过魏戚然的催促，跟了上去。
　　几人顺着城门溜出，一路打打闹闹来到森林深处。
　　夏日炎炎，魏戚然几人越往里走越觉得晦暗，斑驳的阳光点点而下，林中却越发阴冷。
　　林中越发静谧，魏戚然不由向后退去，一股尖痛从手掌心传来，鲜血顺着手指朝那藤蔓流去。
　　絮稠：“我们回去吧……我害怕……”
　　秦无涯拨掉脚边的藤蔓：“我也害怕，回去吧。戚然，我爸说了，这林子是寂寥森林的衍生，很恐怖的……”
　　魏戚然机械地点点头。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深知知难而退的道理。
　　三人毫不迟疑，开始原路折返，没走几步，没一会，头顶传来噼里啪啦的雨声，很快，滂沱大雨倾泻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