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无白期》掌柜無所谓

14、鹰蛊

　　公子虞没有立即接话，他用余光扫过沈珩，看到沈珩泰然自若的模样，才缓缓说道：“你觉得这转世永生之法，可信？”
　　沈珩反问：“难道我该信？”
　　公子虞一。对女性纤细，也笑了起来，“以你的才华，自然不会信。”
　　沈珩又转言道：“你既然圆了白玉的遗愿，可最后还是把她杀了。这又是为什么？”
　　公子虞沉默不语，许久，他终是道：“纵使她身世悲惨，孤苦飘零，可她杀了那么多人，难道不该死吗？”
　　沈珩：“该死，也该活。”
　　“呵呵。”公子虞笑出声，不知那笑是认同还是嘲讽，他侧头看向沈珩：“各宗门无论正邪，都视那鬼面青童为天下公敌。如果，那鬼面青童也身世悲惨，孤苦飘零，有苦难言，那、也该活吗？”
　　公子虞眸光幽深，如一池深潭，晦涩不明，他看着沈珩。
　　许是等得久了，他忽而哂笑一声，跃下高树。
　　沈珩微微一叹，回道：“若是天道许，她或许该活。难道你也认为她一定得死？公子虞！”
　　他最后那句问得大声，惊得林中群鸟振飞，一时间喧闹起来。
　　“哈哈！如果我是鬼面青童，但凡有一丝人性，当然会一心求死，不要再害人害己，惹天下不快。”公子虞停下身姿，狠狠说道。
　　沈珩也跃身飞下，冲公子虞道：“可是我们都不是蒋风禾，她本为天尊之末，天资异禀，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是误入歧途，或许可以一救。”
　　“沈珩，你这些话，要是被正道那些人物听去，你就要被划入邪门歪道，被整个星野唾骂啊！”公子虞笑道，跃上副驾驶室：“说不定到时风止楼都要与你为敌。”
　　沈珩踏上土地，似也变回了那个放浪不羁的模样，钻进驾驶位，幽幽说：“那有什么，大不了被他们追杀，要不我提前一步去风止楼雇着你，也算黄泉之路不寂寞了。诶，对了，你愿不愿意做我的道童啊？”
　　公子虞一怔，眼含笑意，山川草木，林风震翅，万物皆释。
　　“不愿意。”
　　“什么啊，做我的道童，好处多多……”
　　“不愿意。”
　　“你不用急着回答，考虑考虑，我这可比风止楼舒服多了。”
　　“不愿意。”
　　“你不是中了云淼宫那女人的毒吗？我给你解！”
　　“不愿意。”
　　“你是不是怕你没钱赎身啊？”
　　“……”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出了草神村地界。
　　沈珩又开始好奇心驱使，瞅着什么都觉得有意思。
　　开了多半天的车，终于开到一条溪水边，沈珩跳下车，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扭头看公子虞拿着手机哒哒按个不停。
　　沈珩百般无聊，伸手搭在公子虞肩上：“兄弟，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回楼复命。”公子虞一脸嫌弃得挪开沈珩的手，想了想，问道：“你呢？有什么安排？”
　　“我啊！”沈珩毫不介意，继续勾肩搭背，另一手摇着玉扇，懒懒道：“跟你一道，去风止楼～”
　　“啊？”
　　沈珩毫不客气：“兄弟，我可是救过你们风止楼几个弟子的，你不会忘了吧？再说，你可是说过的，这个任务结束后邀我去风止楼小坐！我当然不能辜负好意！”
　　公子虞一头雾水，回想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说过这话，心里暗想，八成又是自己胡邹了什么客套话，被这人当了真！
　　他也不想扫沈珩的兴，顺势打趣道：“您这位厉害人物光临鄙楼，不甚荣幸！只是鄙楼小门小派，楼内弟子自由散漫，言行无状，你可要做好准备。”
　　沈珩粲然一笑，道：“放心，我也向来懒散，听你这么一说啊，我觉得符合我的口味。”
　　公子虞笑着点了点头，随机朝林中大喊：“小——风——、小——风——！”
　　西南方向突然一阵吼声，林中簌簌作响，只一会儿，白虎小风就裹挟着风声飞奔而来，沈珩看到小风，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线，招手道：“小风！”
　　谁曾想，小风根本就无视他的存在，只朝公子虞跑去，在公子虞身边又是求蹭又是求摸，好不讨喜。
　　沈珩吃了一肚子灰也不恼，立即站在公子虞身边，用眼色示意公子虞。
　　公子虞无奈朝小风解释道：“小风，他是我的朋友，要友善。”
　　小风吼吼两声，给沈珩一记白眼，才不情不愿走到沈珩身旁，任沈珩随意扒拉。如果小风会说话，它肯定会说：“这无趣的家伙，竟敢这么撸老子。”
　　突然空中一声巨啸，公子虞眯眼瞧去，一只巨大的鹰隼在上方盘旋，他立即从腰间摸出一个瓶子，打开瓶盖，一阵樟木味扑鼻而来。
　　沈珩停下对小风的蹂躏，惊道：“鹰蛊？”
　　公子虞不语，只是看着空中，那鹰闻到了这味道，立即俯冲而来，悬停在公子虞眼前，他并拢双指正对鹰头，突然那瓶中震震波动，好一会儿才从那鹰嘴中吐出一截棉絮，公子虞伸手抽出。
　　沈珩看着这一连串的动作，不禁感叹道：“这不会又是你们风止楼的鹰隼？公子虞，你们楼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鸟兽，赶紧拿出来给我瞧瞧！”
　　公子虞看完棉絮上的内容，将棉絮又喂给鹰隼，回身说道：“沈珩，听说这五龙山出现了一桩奇景，刚好在我们回程途中，要不要顺道去看看？”
　　“有这好事？”沈珩两眼放光：“那必须得去！”
　　等二人开车来到五龙山脚下，只见五龙山远处矗立一根二十米粗、百米高的烟囱，那烟囱远看竟比山还要高，此时那里火光通天，山脚下的村民都聚拢来，好奇地看着这已沉睡了几辈子的巨型建筑。
　　沈珩摇着竹骨玉扇，道：“公子虞你果然靠谱，这玩意在整个星野也算是奇景。我小时候去过创世神山，曾经亲眼见过创世之柱的巍峨，这烟囱竟有创世之柱的两分神魄。”
　　公子虞神色一紧，但立即一脸冷冽，直直看着那半山处一座古朴雅致的祠堂。话也说没说，直朝山上走去。
　　“喂！不开车了？！”沈珩正等着公子虞的艳羡之词，没想到这小子竟甩脚走了，连小风也没等他！
　　沈珩锁了车，忙前去追公子虞。
　　两人动作也快，天空刚露出一抹暗，薄雾冥冥，他们就已找到那古词。
　　沈珩这才看清楚，那约二十米粗的高大烟囱不知被谁点燃了，从底部外围腾起熊熊大火。
　　与那遥遥呼应的是，他们所在的这座古祠，周身散发着白气，而这气却不是漫无目的随处飘荡，却是呈米字形规律喷出，隐隐还能听到沉重的喘息声，不细听还以为是气流呼啸的声音。
　　“进去看看。”沈珩突然说。
　　小风迟疑着，警惕地不敢挪动，全身背毛已经炸起。
　　公子虞看到小风这般，轻声安抚道：“小风，你在外面等我，乖乖的，不要惹事。”
　　他们二人进入这古祠，古祠中竟已有很多好奇村民早已进来。
　　这些村民也没理会这二人，或许他们觉得这样的奇景引来这些修道之人也不是多么意外。
　　这古词里没有一丝烛光，很多东西都横七竖八地翻到在地，空气中还有一丝血腥味，任谁似乎都能看到地上如海草般的斑驳暗影，那暗影长约几丈，在地面上蜿蜒至古祠内堂，前来的村民不由自主地绕开这东西，不敢踩踏，许是以为是什么神圣之物。
　　公子虞细看之下，虽然那暗影斑驳，但地上根本什么都没有，那或许是一道血痕，也或许仅仅是一道影子，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暗影也慢慢开始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一旁村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任谁也不敢大声质问。
　　古祠内的喘息声还在持续，大家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苏醒？可让细说，却也说不出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村民们看除了那道有尾无头的影子，没有什么东西，陆续离开了古祠。
　　古祠中现今只留下公子虞和沈珩，他们继续查找，喘息声越发微弱，慢慢几不可察。
　　趁着微弱的月光，距那条消失的暗影约莫两三米的我距离，另一条影子赫然出现在公子虞的眼前。
　　公子虞：“你看！”
　　沈珩：“什么？”
　　公子虞：“地上还有…”
　　这比刚才那条清晰完整的多，却在此刻方才显示出来……
　　沈珩疑惑地看着公子虞指着空空如也的地面，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物件，挂在左眼上。
　　顺着这蜿蜒的如藤蔓的影子看去，一张清晰的巨兽头颅赫然出现，那头颅虾眼牛嘴，鹿角狗鼻，鲶须狮鬃，仰天长啸，像是受到了什么攻击，表情十分愤怒，空气中的血腥味似也是从这里散发。
　　公子虞不知怎地，脑中突然闪现出不曾有过的记忆片段，这些片断断断续续拼凑成一个奇异世界，这巨兽、也曾在这奇异世界中。
　　他脑中蓦然闪现一个字：龙。
　　“这是龙。”沈珩说：“不过什么也没有，只有这道影子。看样子那边的应该也是只龙了，比这只小点。”
　　“龙？你认得？”公子虞装作不知，反问道。
　　“对，我在书上看到过，本以为这是虚幻的东西，没想到这星野竟真有此物。”
　　沈珩回答得认真，他指着地上的龙影，“它们龙爪还未长出，看样子像是幼龙，不过龙爪可隐藏，也不十分确定。”
　　公子虞若有所思，他从未亲眼见过这种生物，但又觉得十分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