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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话梅气泡美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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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结束,转眼步入高三,思蜀中学已经上了近一个多月的课,而在学校多方的倡议下,高三生的国庆假期硬是被压缩得只剩三天。
自从暑假收完假后,令时雨和史矜的联系也就变得少起来,一来两人不在一个班,二来因为是毕业班,事情都自顾不暇。
很多时候,史矜看上去比令时雨还忙,她五次有三次发过去的消息都未能及时得到回复,就算有时候回了,文字内容也是简单且淡然。
起初令时雨觉得也许是史矜开始讨厌她,因为距离的原因导致两人越来越疏远,以至于每次想去史矜班上找人,却又硬生生止住脚步,直到前几天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大概猜到史矜的转变可能跟这有关,才打消掉那个念头。
趁着假期,令时雨思考再三后,还是将人约了出来。
起初史矜提议两人约在麦当劳,可令时雨偏偏突发奇想,最终还是将目标转移到了咖啡店。
有人成年喝酒,那她成年后喝咖啡,就当为即将到来的十八岁一点仪式感。
到店后,令时雨点了杯话梅气泡冰美式,史矜则出乎意料的点了杯名字文艺的茶咖,随之外加两份甜品。
等单过程中,少见无话,手指百无聊赖敲击着桌板,同时也能看出史矜情绪并不高,两人一左一右,坐在高椅上,干巴巴盯着玻璃外的光景。
“怎么不讲话,小雨?”史矜突然出声,自觉有点好笑。
令时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啊,说……说的呀。”
两人都被这奇怪的氛围引得有些想笑。
咖啡和甜点刚好在这个时候送来,令时雨往旁边侧了下身,调整了一下吃食的位置,就着吸管喝了口咖啡,口感意外不错。
趁着剥离出的一点空间,令时雨观察着史矜表情,试探性开口:“矜矜,前几天迟裕给我发过消息。”
“嗯,他找你干嘛?”表情意外自然。
“他问我,你最近怎么样?”
“所以,你找我来,是关心这个?”
听到史矜这么个方式讲话,说不来气是假的,令时雨语气也一下急起来,“我不是关心这个,我是关心你!”
忽然的一声,史矜也察觉到自己态度有问题,后知后觉补一声对不起,随后又问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我就说,吃得好,睡得也好。”令时雨尝试调动气氛。
用叉子戳了一小块蛋糕放嘴里,史矜细声回:“我跟他,彻底断了。”
出其不意的话语,她甚至都没开始问一句“你们怎么了,”里面的意思不难理解,史矜用的“断”字,那也就表示他们彻底不可能,可细究起来,到底断没断干净,又是另外一回事。
或许这一切都有迹可循。
半个多月前,令时雨曾在体育课上偶然撞见过一次争吵。那是为数不多时,史矜温柔坚定外表下的一次情绪外泄。
“你多厉害,你天之骄子,我在你眼里又是什么,竟然这样,我好像也没有必要给你完美人生添堵了,不是吗?”
“你非得这样说话,是吧?”
“我实事求是,看吧,一旦你发现我的样子跟你想象中天差地别,就会选择后退?”
“你别这样。”
“我哪样?”
昏暗楼梯角下,一个垂着头,看不出情绪,一个扬着头,一脸坚决不认输的样子。
“所以呢,原因是什么?”令时雨问。
杯中咖啡始终未碰一口,史矜无奈笑笑:“他要去北京,他想让我高考后和他报考同一志愿,我不愿意,甚至我都没想过北方的任何一座城市,况且我不可能为了他改变我的人生轨迹,双方僵持不下,最后也只能这样了。”
令时雨看她:“可你们还喜欢,不是吗?”
“也许根本没那么喜欢吧,”像是特意将令时雨这个想法否决掉,“他来找你打听我的近况,不就是想试试我还有没有改变心意的可能嘛,他还是不够了解我,我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后悔。”
“那他呢,也不会嘛,一点儿不肯迁就?”
史矜摇头:“或许这一点,我们太像了,何况我更不能被他左右,因为这样,不仅显得我可悲而且犯贱。”
“小雨,至少喜欢一个人是变得更好,而不是失去自我,我也有我的骄傲。”
令时雨点点头,将史矜遮住半张脸的头发往耳后拢了拢。
那天她们聊了很久,临近傍晚,一抹斜阳透过玻璃落在桌侧,店内的人早已不约而同换上了热咖。
明明滴酒未沾,史矜却像进入微醺状态,开始细数和迟裕之间的那点细枝末节。
她从高一起,就喜欢他。
为了能让他注意,她拼命学习,争取每次考试名次都能排他前面,她知道他会去看年级大榜,想着至少会有那么点机会能够让他看到这么一个人。
幸运一点的话,他也许也会在心里感慨:“哦,原来排我面前的人叫史矜呀。”
可能她考运不好,也不是付出了努力就一定会得到回报,她很少赢,六次里有四次是落他后面,她变得焦虑害怕,害怕自己稍微松懈一点,就有可能丢失掉和他的那点可能性。
至少,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她会在他每每拿着练习册走去办公室的那条廊道上,提高音量讲话,放声大笑,就为了能让他朝自己瞥一眼,即便当时的自己看上去像个傻子。
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座位在哪儿,荒唐到学校大扫除时,她拿着扫把都能扫到他们教室门口,只要她稍微一抬头,就能看到人。
他的习惯很好,坐姿特别端正。
最近的一次距离是两人相碰于楼梯处,可她当时绷着脸,生怕被人看出点端倪。
终于,在每周一下午组织的各年级学委例会中,她和他认识了。
她只记得他的第一句话问:“你是史矜吗?年级排名总出现在我后面那位?”
原来,在后面也是会被看到的吗?
久而久之,他们越来越熟悉。
她不能说这一切是偶然,天知道她花了多大力气。
声音已变调,眼角沁出泪,令时雨拿起旁边的纸巾给史矜擦拭,“矜矜,真的不辛苦吗?”
史矜接过纸巾,突然笑了,好似刚才一切都是出自有感而发。
“小雨,没人规定十七岁喜欢的人二十岁也一定会喜欢。”
喜欢一个人,也可以是自由的。
她知道的,史矜一直是这样,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下沉。
就像自己面前这杯美式中的话梅,就算咖啡喝光了,从一定程度看,它也还是在上面,即便下落,它的下面还是会有半天都融不掉的冰块兜着。
道理谁都明白,冰块迟早会化,她想,放下也是。
外头已起风,两人临分别前,史矜突然问她:“小雨,那你呢,心里有答案了吗?”
“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