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向你而来[无限]》知梦大人

9、雪原大逃杀（三）

　　另一边。

　　鲁明泰愤然离开，独自一个人走了一段路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心虚，日色渐晚，远处天和雪地的界限变得不甚分明，他一个人走出了树林，走在茫茫的雪原中，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个。

　　怪物的阴影笼罩在心头，他频频回望，生怕怪物追上来。

　　但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有他脚踩雪地发出沙沙的声音，他三不五时就要拿出指南针看一眼，茫茫雪地中没有任何可以辨别方向的东西，只能靠指南针判断自己没有偏离路线。

　　夜色悄然降临，鲁明泰又冷又累，越走越绝望，正在犹豫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往别的方向试试的时候，突然看到前方一抹人影。

　　他心跳陡然加快，正准备拔腿就跑的时候那人影也发现了他，人影缓缓转向自己，却没有动作，鲁明泰心如擂鼓，突然听到对方在叫他的名字。

　　鲁明泰认出了声音，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地，“邵老师？！是邵老师吗？！”

　　鲁明泰快走几步，追上前方的人影，果然是最早出发去找路的邵炜。

　　害怕被惊喜取代，邵炜看到同伴也很惊讶，“你也走这边？是看到我的脚印了吗？”

　　“脚印？什么脚印？”鲁明泰后背突然惊起一层冷汗，“我来的路上没有脚印……”

　　邵炜问：“你往哪个方向走的？”

　　“正南，你呢？”

　　邵炜没说话，鲁明泰却读懂了他的答案。

　　从他们进入梦境到现在，这片雪原的天气没有任何变化，不曾飘落一片雪花，可是邵炜来时的脚印却莫名消失了。

　　邵炜比他观察的细节更多，他清楚地记得树林中游客们留下的杂乱脚印，为何自己的又没有了？

　　鲁明泰强迫自己不去多想，梦境不正是常常出现不符合常理的，没有规律的现象吗？

　　两个人相顾无言，鲁明泰踌躇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走吗？”

　　已经走到这也没有别的选择，邵炜道：“继续往前看看吧。”

　　深夜赶路比白天的速度慢得多，而且没有表来确定时间，两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筋疲力尽才决定停下来休息一会。

　　偌大的雪原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万籁俱静，鲁明泰心里毛毛的，他本以为自己会害怕睡不着，没想到竟然不知不觉睡过去了，直到被怪物的咆哮声吵醒。

　　鲁明泰突然惊醒，喘着粗气茫然地环顾四周，发觉看不清楚赶紧拿过背包找手电筒，他手忙脚乱地翻找一通，尖叫声还在持续，却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找了一会终于摸到了，声音也消失了，他拿着手电筒将周围照了个遍，没有怪物的身影，没有血，也没有人。

　　怪物不在附近，鲁明泰继续听了一会，确定没有怪物靠近的脚步声他才长舒一口气，将散落一地的初始工具装起来。

　　不远处的身影一直纹丝不动，鲁明泰起身，才发觉小腿以下已经冻得麻木到没有知觉，他使劲跺了跺脚往邵炜身边走去。

　　走进一看才发现他没睡着，是睁着眼的，鲁明泰心里感觉有点奇怪，问道：“邵老师，你在干什么？”

　　“怪物又追人了。”邵炜语气深沉。

　　鲁明泰还是一头雾水：“是，我也听见了。”

　　邵炜抬头看看天：“如果我没估计错的话现在还没过十二点。”

　　“可能吧。”鲁明泰挠挠头，“那怎么了？”

　　“还没到怪物进食的时间，但是它会伤人。”邵炜一直没睡，怪物追逐的过程他听得很清楚，那令人牙酸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黑夜中传了很远很远。

　　鲁明泰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危险，心里有无数疑问。

　　他听到了很多人的声音，但他走得晚很清楚那些人不是往同一个方向走的。

　　他半梦半醒间被怪物的咆哮吓醒，但不清楚被追逐的游客发生了什么，慌乱中只记得听到游客们的惨叫。

　　似乎很多人都被追了，但他们两个没遇到怪物。

　　种种零碎的信息似乎在指向些什么，但鲁明泰无法将这些信息汇总起来。

　　邵炜叹了口气：“休息会吧，我们没有别的路走了。”

　　在鲁明泰不解的眼神下他闭上了眼睛，“起码明天之前是。”

　　-

　　树林中。

　　夜色褪去一点，释放出即将天亮的信号。

　　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桂玉整理好自己的包，大多游客也睡得不踏实，见有人活动便凑在一起小声交谈。

　　几个人争论不休，认为正南方可以找到正确方向的和往南是怪物巢穴的分成了两波，大多数人都认同后者，不太愿意往南走。

　　还有两个人认为没有把所有方向都探索过，不宜这么快下结论，众人便分成了几派，有的向正南方出发，有的暂时留在原地观望，有的往其他方向走去。

　　但莫名的，虽然大多数游客都认为往正南方很危险，这一波是人数最多的，或许是因为桂玉选了这条路。

　　当然，当事人并没有引领了潮流的自觉，奇怪地行为还吸引了别人的注意。

　　小情侣站在桂玉不远处，看她忙前忙后地折树枝，孙莹莹神色迷茫，小声问身旁的男朋友：“她真的靠谱吗？我怎么觉得她好奇怪。”

　　张博文与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桂玉在其中是很特殊的那一类，她身上总有一种莫名的自信和淡定，虽然偶尔发疯偶尔说怪话让人惊讶，那反而形成另一种不羁的洒脱，这些特质放在现实世界绝对不是普通人。所以他觉得她的判断不会空穴来风，但这种莫名的感觉很难跟女友解释。

　　面对男友的沉默孙莹莹继续问，“你说她为什么要往正南走呢？这样虽然不会被追，但是，会不会离怪物的老巢越来越近？”她几乎不是疑问句，只是想提出问题改变男朋友的看法，“，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不然我们找别的路吧……”

　　张博文心里也有些烦躁，天边泛起鱼肚白，现在大约是凌晨四五点钟，那个女人被吃的时间大概在前一天下午的四五点钟。

　　乐观地想那怪物还有十二个小时就要进食，但谁知道怪物的一天怎么算呢，如果按照过零点就算新一天他们现在已然不安全。

　　桂玉一边折树枝一边往南走，快出树林的时候掂了掂树枝的重量，觉得差不多了便系成一捆绑在腰间，接着便出了树林继续往正南方走去，其他选择同方向的游客也跟上了。

　　张博文不顾女朋友的阻拦直接上前问道：“你捡树枝干什么？”

　　桂玉略作思考：“可能有用。”

　　“可能？”张博文皱着眉头。

　　“你可以也捡一些带着，以备不时之需，万一有用呢。”桂玉好心提醒，毕竟梦境里的所有细节都可能是破局的思路，雪原的提示太有限了，有没有枣先打一竿子再说。

　　张博文嗤之以鼻，傻子才会莫名给自己加负担，现在他真觉得自己可能看错人了，快走两步又追上桂玉：“你为什么要往正南走？”

　　“嗯？”桂玉惊诧回眸，她往哪里走关他什么事？

　　丝毫没发现自己影响了同行的选择。

　　张博文：“你不觉得怪物不追这个方向的游客是因为这条路通往它的巢穴吗？”

　　“可是你往别的方向走就安全了吗？”桂玉的脸捂得严严实实的，张博文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直觉她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前你也往别的方向走了，结果呢？现在有别的选择？”

　　张博文感觉难以理解：“你就不反抗了吗？就这么往那个方向走？”

　　围巾下桂玉的表情确实很莫名其妙：“你怎么不反抗？”

　　张博文无话可说，愣了几秒愤恨道：“这里面有好几个人都是因为你才往这个方向走，你的理由就这么可笑？”

　　“拜托，其他路都被怪物追，只有这一条不被追，这个理由哪里好笑？”他们的争论引起了其他游客的注意，桂玉发现有人竟然留心听她说话，索性大声道，“你可别道德绑架我，别人往哪里走我管不着，学人精，有屁吃。”

　　其他人：“……”

　　莫名被骂。

　　但细想她的逻辑，荒谬中又透着一丝合理。

　　张博文：“可是……”

　　桂玉直接打断他的话：“可是什么？你想往别的方向走你去啊，谁拦你了？”

　　张博文冷笑一声，回头拉起女朋友的手就要往其他方向走。

　　他们行走的距离还不算远，其他几个游客看到桂玉的态度也犹豫了，几个人在一旁小声嘀咕。

　　“我觉得她不太靠谱，前两次被她躲过去是巧合吧。”

　　“也太莫名其妙了，这样走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换不换，现在还来得及？”

　　桂玉没理他们继续往前走，就在几个人决定往其他方向试试的时候，突然听到怪物的嘶吼声。

　　那声音理他们不算远，桂玉回头看去，几个黑点正拼了命地从南偏西的方向往树林跑，但是他们的速度比起怪物太慢了。

　　不知在哪里蹲守的怪物不一会就拉近了跟黑点们距离，饿了一晚的怪物看起来更兴奋了，只等不听话的食物们走了不被允许的方向就现身追逐，嘶吼声震耳欲聋，咆哮着将游客追进树林，它却没有停住脚步。

　　怪物兴奋的咆哮在雪原中回荡，尖叫声越来越凄厉，突然，一切都安静了，过了一会，树林的另一侧传来怪物离开的脚步声。

　　逃过一劫的游客们面面相觑，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场景有多惨烈。

　　梦境显然没那么大方，过了零点就算作新的一天，怪物可以进食了。

　　很不幸，又有一个游客成为了怪物的食物。

　　但与此同时也有个好消息，剩下的游客暂时安全了。

　　张博文这才明白了桂玉的意思，往南走未必全然没有危险，但往其他方向走一定会被怪物追逐，即便都是要死，后死也比先死要幸运一些。

　　他们很难对抗怪物，但怪物一餐只吃一个，如果别人被吃了，他们自然安全。

　　这就是个人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