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夫助我成霸总》木子方

22、打不死的小强

　　预审完小靖科技，方芯就被抽调到王康的项目组，前往阴江市。
　　2010年12月24日，圣诞前夜。临出发前上厕所，方芯望着内□□里的浅红色，蹙了蹙眉。
　　晚上九点多，项目组一行人，阴江火车站出站口等出租车，前去酒店。
　　夜晚，凉气袭人，冷风扑扑地吹来。方芯努力挺直身子，咬着下唇强撑着。
　　千里共婵娟，此刻她却只能感受到月的凄清冷酷。她好想躺进月亮那头老家温暖的被窝里，喝杯红糖水，窝窝手暖暖身子。她选择了异乡独自奋斗，便得咬着牙忍受一切，示弱是懦夫的表现。
　　出租车终于来了。几个人中，只有方芯是女生，男士们绅士地让方芯先入座。她努力把微笑堆在脸上，回应他们的谦让。
　　一路上，马路两旁漆黑的无趣、旅途的劳顿、身体的虚弱、车辆的颠簸，让方芯很快沉沉睡去。入睡的她下意识蜷缩着身子。
　　睡梦中她浅浅咳了几声。朦胧中，她温暖了许多，下巴附近传来陌生的体味。她缓缓睁开眼，身上披着一件男士外套。看着身旁的王康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衣，她带着歉意缓缓起身：“谢谢康师傅，你快穿上吧，别着凉了。”
　　“好些了没？”王康柔情地看向方芯。在出租车上看方芯时不时捂着肚子，估计她是大姨妈来了。他有些懊悔，一直忙着电话沟通工作上的事情，都没注意到方芯的不适。
　　方芯接不住王康的眼神，低头“嗯”了一声，含羞一笑。她有点迷惑了，温柔体贴的是他，把酒醉的她推给许靖的也是他。真真假假，太复杂，她看不透，也没有看透的必要。
　　第二天，圣诞节。一大早，经过一夜的休息调整，她感觉舒服多了。
　　拉开窗帘，迎接她的不仅有冬日金黄的阳光，还有节日的红色。圣诞节的红色喜悦蔓延到这座东部小城市，冲淡了冬日的阴冷。
　　第二次，没有王亮陪她过圣诞节。在落后小城市生活了十几年的方芯，到大学才知道圣诞节。大学氛围的感染下，她也开始过这种洋节。
　　记得那是2005年冬季，还在追求方芯的王亮，送了方芯一个蛇果，“圣诞快乐，愿你一生平安！”
　　祝福美好，可惜没有“一生”。方芯触景生情，怅然若失。原谅自己不争气，她总会在每个不经意的节点想起他。没有过多的时间伤感，她就得忙碌的工作了。

　　她所在的项目组在阴江，审计一家名叫“京门”的零售企业。
　　京门处于初创期，在2006年之前，京门一直是一家纯粹的线上电商平台。然而，随着电商市场的不断发展，越来越多的消费者开始关注线下实体店的购物体验。同时，经营模式由自营模式进行销售，转型为开放平台。通过开放平台，京门可以吸引更多的商家入驻，从而扩大销售范围，提高销售额。线上与线下同步发展，这对京门是一场大变革。变革需要资金，就要出一份像样的审计报告给风投。
　　王康屏息凝神，眉头时不时揪起来。手里翻阅的是前任注册会计师出具的审计报告。而前任来自一家不知名的小会计师事务所。审计这行业，有个不成文的共识，来自小所的审计报告是不具有可靠性的。一两万块钱，小所就能出具客户想要的审计报告。而京门规模不小，居然选择了小所。王康不得不揣测京门的意图了。
　　他走出了办公室，想找一个僻静地，跟王总反应情况。

　　方芯捧着一堆会计凭证走出京门财务办公室，瞥见王康在室外屋檐下的角落打电话。屋外寒气逼人，王康面朝墙壁，竖起帽子，整个缩起来，哆嗦着直跺脚。
　　看样子是打一个不适合他们旁听的电话，方芯干笑一声，朝着他们办公的屋子走去。手刚挨着门把手，办公室里传出“徐德”二字，她惊愕地停止了动作。她以为徐德二字在华诚销声匿迹很久了。原来，大家只是选择性在她面前避而不谈。
　　从他们的嘴里得知，徐德只沉沦了短短一两个月。而她还在为一巴掌耿耿于怀。徐德在王总麾下不得意，转投负责工程审计的蔡总，竟干的风生水起，全款买了一辆豪车、换了一套大平层，敛财速度匪夷所思……
　　黄雀在后，一只冰冷的手搭在着她的手上。回头一望，是王康。他嘴角含笑，目光在无言中鼓励着方芯。手掌越发用力，紧握着方芯的手。再轻轻一推，门开了。屋内的几人顿时缄默。方芯和□□一同走进办公室，均当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工作着。

　　傍晚，酒店里。趁着屋内只剩下她和王康的空隙，方芯忍不住发问。
　　“为什么？他是打不死的小强吗？”她的眼里泛着不甘心的泪光。
　　王康正烦着心，恐怕得对京门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一旦出具了，审计费用人家会拖着给。而应收账款的回款率会影响九部的业绩考核。真到了管理层，人总会考虑得更多。平衡业务收入与审计准则，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难题。
　　方芯郁闷的可怜样子让他心疼。他顿了顿，认真分析，“许靖是财务审计那边的客户，王总卖他面子，但蔡总是干工程审计，跟小靖科技搭不了边。徐德名牌大学毕业，脑子活络，突击考下来一级建造师。业绩不错，但是喜欢钻空子，游走在法律边缘。狗改不了吃屎，迟早会栽跟头。你静观其变就行。”
　　“我等不了……”方芯的声线颤抖而坚毅。正式工作不到一年，她接连两次被徐德当众怒斥。一次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她是商业间谍，最近一次打了她一耳光。如果她不反抗，还会有其他人遭受职场毒瘤的毒害。出头鸟又怎样，已经做了，就不怕再做！
　　王康转身面对方芯，抓着方芯的肩膀，凝视着她，“这世上有很多你看不惯的人，难道你要将他们通通一网打尽吗？与其费这个心思，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自己更强大。”
　　“强大自我，和灭掉小强不矛盾。我不仅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曾经被他欺辱的每一个人，为了以后可能会被他职场霸凌的人！”她的眼里有火一样的光芒。
　　王康怔住了，他也曾经被徐德羞辱。而他选择隐忍，并自诩高情商。
　　蓦然，他的眼眸被一层薄雾覆盖住了。鼻头抽动，他闭眼再睁眼。双眸清澈透明，映着她眼里的火光。
　　半晌，他不语。他敬佩勇士，可他不想方芯是这位勇士。历史证明，勇士总会付出代价。戊戌六君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往近点说，方芯付出了一巴掌的代价。
　　“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我要去找蟑螂药了。”
　　小姑娘不达目的不罢休，王康微微一笑，“看来你已经胸有成竹了。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我需要工程审计这几个月徐德负责的项目资料……”
　　“好，我帮你从系统里调出来。资料要保密。调查一事除了我，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以后就用小强代替徐德的名字。”
　　“嗯。”方芯重重点头，眼眶泛出激动的泪花。

　　第二天，一大早。王康见到方芯，她眼下黑眼圈重重的，因困顿哈切连连，时不时流点清鼻涕。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她昨晚为打小强的事奋战了好久。
　　王康无奈一笑，“蟑螂药配好了？”
　　“嗯！”方芯语气高昂。她环顾四周，确认近处没人，低声说道，“我提炼了几个项目审计费用和提成比例的相关数据，大致一估算，正儿八经的收入一百多万。他老婆没工作，他一下子全款买房买车，支出和收入不匹配，缺口挺大的。康师傅，你说得对。狗改不了吃屎，江洋大盗习惯了快钱，金盆洗手难。我准备从这入手。”
　　“他做财务审计多年，你很难从账务处理和合同上看出马脚。需要调查他和其他方的资金往来关系。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暗箱操作，不好查啊。”
　　“嗯。我也想过了，得用一些非常手段。”
　　“非常手段？你记住不要引火烧身啊。”
　　“康师傅，你放一百个心吧！”

　　下午，方芯嘴里突然冒出了一句话，“康师傅，我想回上海。打小强的事，我有眉目了，你等我消息。”
　　隔了半晌，王康挑眉微笑，“如果一个新员工这么跟领导提要求，情商比海平面只高一丢丢，领导会生气的。但是我不是一般的领导，大人有大量。我希望你能开心，消除不愉快的症结。你明天去徐芬的项目组吧。记住，不要莽撞行事！”
　　“好嘞，康师傅！”方芯开心得忘乎所以，伸出双臂准备环抱王康。突然止住了后退，憨憨一笑。
　　王康看着方芯的反应，微微一笑。他知道，方芯突然想起他是有妇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