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未远》我不爱吃摇摇冻

3、第 3 章

　　心跳立刻狂飙到180，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是催命符一样的声音。

　　“笃笃！笃！笃笃笃！！！”敲门声越来越急促，访客好似很着急的样子。但越是如此，信天鸥越不敢轻易行动。

　　她拿起撬棍，曲起双膝，尽量保持呼吸平稳，紧贴在大门内侧。

　　外面的人又连续敲打了两三遍，几乎算得上是在砸门了，最后狠狠踹了一脚门，发出巨大的闷响，震得人心里跟着一颤。

　　勉强能听到有人在说话：

　　“你不是说这人就在这吗！”这道声音压得极低，很明显是急火攻心正压抑着怒气。
　　这也暴露了外面至少是两个人，有一个人说不定还和这具身体相互认识。

　　“我，我刚刚看到她往这边走了。”很犹豫的一道声音。

　　“该死，要不是没有…”暴躁的这位又狠狠踢了一脚门咒骂，可是最关键的两个字没能听到，被这人含糊过去了。

　　“走！”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一重一轻的脚步声逐渐变远。

　　门内信天鸥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无力地滑坐在地上，紧绷的肌肉不敢完全遵守大脑的指令放松警惕，带来一种酸涩的痛楚。
　　这感觉比她当年被房东骚扰的时候可怕无数倍。

　　过去了五分钟左右，终于忍不住大口呼吸起来，这时房屋外传来一声清脆的爆响，那么近又那么远。

　　信天鸥在地上一愣，忽然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声音。生理性的泪水随即滚落，那一声爆响后，心中犹存的一丝侥幸终于被打碎。

　　她闭上眼睛，嘴里不断重复着：“这是你的选择。”

　　几乎算得上是爬回床上，修整了好一会，随着那枪声散去的灵魂才终于归位。抬起手表一看，01：30。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信天鸥忍不住拿起头盔，却让她发现了一处原来没注意到的地方。

　　带上头盔后，可以看到内侧左上角的时间显示，四个阿拉伯数字跳动着，同样是01：30，凌晨。
　　翻身下床，慎重地从猫眼看出去，天空没有丝毫变化，还是灰蒙蒙透着光的样子，也就是说，虽然时间是一样的，天空的显示却和刚来时完全一样。
　　这个世界是人造光源。这个念头把她吓了一跳。

　　工作台布满散乱的零件，唤起她以前跟工地的日子，虽然把每种材料都认得滚瓜烂熟，还是不免被甲方乙方前后夹击，左右不做人。

　　小心地捻起一根螺栓，在台灯下仔细观察，通体是暗黑色的，和她曾经见过的螺栓非常相似，但是材质又非常不同。
　　扭动一下，这根螺栓很韧，像是最中间拧进去一根紧弹的橡胶，可最外层是坚硬的，导致这根小小的螺栓引起她极大的兴趣。

　　翻动一下工作台上的其他零件和工具，职业病先犯了，手痒痒得把它们都分类，一时间连糟糕的环境都抛到脑后。

　　她花了两个多小时，大大小小的材料分了60种，又把工具都规整到墙面上，基本都挂满了。

　　“从未见到过的技术…”爱惜地看着手底下的零件，拿起其中一些仅有一两个的零件对着光源看。
　　正中心镶嵌的闪着华彩的透明石子像极了钻石！

　　她找到好几个具有镶嵌工艺的零件，每一个都像是浑然天成融为一体，

　　“非常先进，看来这里的文明已经非常发达。难不成他们真的已经把那颗钻石星球给开采了？”她畅想了一下，认为非常有可能。

　　毕竟现在出去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好选择，于是怀着探索新材料新技术的心情，她掀起地毯，敲打墙体，想要再了解更多。

　　比如屋内的排风扇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兼顾了气体净化和内外气压平衡，或许人家根本不叫排风扇。

　　这下真是机遇和挑战并存的世界了，要不是技术差距过大，她甚至想回收点材料拿回去倒卖。

　　*

　　出租屋，晚上10：15分，一道身影进入这间15平米的狭小空间。卧室门左手处落地衣柜，正前方是电脑桌和收纳柜，电脑上的呼吸灯正幽幽亮着，斜前方就是一张普通单人床。

　　“什么鬼地方…”黑暗中都能感受到人影身上飘出来的无语， “好久没见这么穷的了。”

　　人影继续自言自语， “老娘就是被毒晕了不至于吧，还没死的意思是我被哪个瘪三抓了？！”

　　人影右手摩挲着墙壁，左手紧握着一团暗色，摸到房间灯，一巴掌拍开。她身形瘦长，头发短短一截胡乱扎在头顶。

　　用手指划过墙面，电脑桌，收纳柜，嘴里念念有词： “好一般的材料，这能挡住什么…电脑也好原始，博物馆里的东西都有人用？…这柜子设计还不错，材料真是太差了吧！”

　　巡视一圈，她瞪大了眼，这房子看起来有模有样的，一摸上去全是垃圾材料啊！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能买到这些材料也是不容易，简直跟住在博物馆里没区别。
　　还是说…一个大胆的想法跑进她脑子里，还是说她还就真被抓进哪个富家子的私人博物馆了？

　　她丝毫没有被推开门后的漆黑影响自己的行动，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自如。

　　傻子也能感受到这屋子里不止她一个人，为了不惊扰别人当然要悄悄的。
　　她小腿肌肉绷紧，动作轻盈没发出一丝声响。

　　客厅里一台机器吸引了她的视线，这台机器上下双开门，和印象里的冰箱很像。

　　她怀着“博物馆里的冰箱里至少也得放着博物馆级别的食物才对吧！”的想法拉开冰箱门。

　　“***！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们用的都是垃圾材料虽然确实是垃圾！果然是有钱人！”
　　满满当当的食物映入眼帘，一阵狂喜掠过心头，现在她的心情比赚大钱还好！如果不是环境陌生几乎要尖叫出来。

　　碰到胡萝卜， “啊，是好新鲜的蔬菜宝宝！”
　　闻一闻咖喱饭， “神秘的高级料理！”
　　隔夜的饺子， “鬼斧神工月牙般的美味！”
　　蒙蒙牌牛奶， “这难道是从牛身上刚挤下来的吗！”

　　左手胡萝卜右手牛奶，凉不凉的根本不在乎，这人简直就像逃荒难民闯进了粮仓，能塞进嘴里的都塞进嘴里，冰箱门都不关了，直接蹲在地上吃了起来。
　　各种口感的刺激让她乐不思蜀。

　　墙上的指针已经走过11：30，主卧的门被打开了，另一道黑色的人影滚了出来。

　　吃东西的女人蹲在地上，低头朝门，好似根本没注意到，只一心一意地享受着眼前的美食。

　　看她这幅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做派，人影好似彻底被激怒了，向前几个箭步，肥硕的手掌冲着女人头顶的发髻抓去，口中大骂： “臭婊子，谁的东西你就敢吃！” 。

　　一片黑暗中，冰箱那柔和的灯光更衬得这男人满脸横肉，神态可怖。

　　肥翔没想到，半夜打游戏打到一半，出来找点吃的，这个平时他懒得看一眼的女人今天也敢在他头上动土！
　　本来游戏输了，又被队友顶嘴，邪火无处发泄，这人找不到别的地方住，还不是任他搓圆揉扁！这般想着就觉得自己师出有名，更是理直气壮气势汹汹。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抓住这女人的辫子时，另一只和180斤的体重相比简直堪称瘦小的手臂从旁抓过来，五根指头嵌进肉里简直像钩爪攥紧了猎物，无论怎么挣扎和摆臂都逃不脱这五指山。

　　肥翔先是一惊接着就是出奇的愤怒并感受到深深的冒犯，大叫一声： “你算个屁给老子放手！你个臭婊子还敢跟我动手，房子不想住了！我把你挂群里，你就是个臭婊子！”

　　唾沫四溅，他已经意识到这女的不躲说明不好惹，但是那隐隐作祟的自负心还是让他继续羞辱下去。

　　女人终于正脸看他了，左手抓着一坨猪肉，右手拿着胡萝卜，感觉胡萝卜都不香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堂堂富家子会请这样的人来看管，这人话里话外还觉得自己是这个地方的老大？而且群是什么，保安群？

　　她脸上挂起一抹哂笑，肥翔莫名其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笑个屁你他妈的不识好歹你等着！” 。

　　“好啊，我等着。”女人歪歪头，放下右手里的胡萝卜，抽出自从开始吃美食就别在裤腰带上的东西，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开口是又轻快又放松， “今天你很幸运。”

　　她轻飘飘地抬起胳膊，一切像暂停了的慢动作，扣下扳机，砰的一声。这一声只有她和肥翔能听到。

　　肥翔表情逐渐僵硬，眼球转向女人手里那把看起来像枪一样的器具。

　　心口被开了一个洞，凶器穿过的时候好似带起一阵刻骨的凉风，空落落的。
　　一道闷响，凶器钉进墙上，血液喷溅的滴答声一齐落下。

　　女人眼疾手快托住180斤的猪肉，防止砸到地上造成更大程度的污染。
　　拿起胡萝卜又咬了一口，含混不清地说： “你很幸运哦，老娘今天让你死爽快一点，敢和我抢吃的，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她好像很骄傲的样子，而地上的肥翔躺在血泊里，已经停止了呼吸。

　　女人蹲坐在尸体旁边又吃了一阵，把冰箱里的东西几乎扫荡干净，应该是觉得自己终于吃够本了，弥补了精神损失，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不愧是有钱人啊，连空气都这么清新！”
　　贪婪地吸了一大口，心里想着可惜享受不了太久，自己还是要赶紧回去，虽然这有钱人很怪到现在还没寻仇或者打劫，自己还有很多要紧事呢不能再让他们逮到了。

　　现在房子里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可以安心开灯了。

　　哼着歌打开灯，打算搜刮一下有钱人的装备。
　　有钱人这么闲的蛋疼烧钱一样买了一大堆新鲜东西放这里，总归还有几件应急设备吧，她想起刚刚那人连把枪都没带也是够自信的。

　　角角落落翻了一遍，先是主卧，什么都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个卧室，什么都没有。另外两个卧室，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着急了， “你爷爷个腿的什么东西啊！”谁家好人除了吃的什么都不放。

　　抓起旁边的抱枕往桌子上一摔，砸亮了电脑屏幕。

　　屏幕上的时间弹跳进眼里， “12：00，这么晚了！嗯，等等，2170年2月3日？？？”

　　站定，端详，思索，有钱人的世界已经这么沉浸式了？

　　扭头看看客厅里的肥尸，再想想干净清洁的空气和到处都找不到的应急设备。
　　女人嘴角不由自主往下撇，别吧，真让她穿越了？

　　她拒绝接受，虽然这里好吃的很多但是她拒绝接受！

　　眼不见心不烦，躺到刚开始进来的卧室的床上，丝毫没有入侵了别人的空间的愧疚感。

　　先是自顾自地抱怨，接着情绪越来越激动： “生活！难道我真的要造那个什么鬼的时空机器！这里东西这么垃圾我怎么造！但凡把我的工具箱先给我啊！”

　　女人静下心来想想，自己当时虽然是晕倒了但肯定没断气，她穿了过来，这房间的原主人哪去了？
　　总不能是大半夜出去瞎晃，听那肥猪的话还有桌面上的摆设，明显是为了生活奔波的社畜一枚。再加上上床时看到的床上留下来的一具浅浅的身体印子。

　　所以，答案非常明显，这人要不是死了被抛尸，要不就是和她互相穿越了！

　　“这都是什么事啊！”抱头痛哭。她苦心积虑攒下来的东西都留在另一个世界啊！除了身上这把钉枪，又有什么屁用！

　　实在是没什么做了，女人先出去晃了一圈，很普通且垃圾的居民楼，她用□□都可以一下轰平。
　　大半夜几乎没有人在街道上溜溜，地面也不平整，虽然空气没有毒，但是到处都充斥着穷人的味道。

　　她不免冷情地考虑到和她互穿的人，这会儿估计已经死在外面了。

　　这个世界没法给她提供什么助力，她不由原路返回，躺在床上自言自语： “让我回去捡垃圾吧，让我回去吧，让我回去吧。”

　　这一念，就持续了半个小时，下一秒，女人的身影从床上消失，只留下客厅里的一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