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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那天晚上,宾客陆续离开,蒋晨风身手好他们都是知道的,其他宾客对他的战斗力不疑有他。唯独亨利没有走,显然担心又气愤,跑到蒋晨风面前质问:“他去哪儿了?你怎么没跟着?”

      “跟何雪走了。”蒋晨风如实陈述。

      “如果不是因为何雪长了一张和何年年七八分相似的脸,我都怀疑这还是不是原来那个何雪,现在这简直就是个,是个疯子!拿自己弟弟开刀?!你也放心她带走何年年?!我们家小年年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怎么什么烂事儿都让他碰上!”本来今天是给何年年撑场子的,结果把正主给撑没了,亨利气个半死,他在房间内焦急地踱了几步。

      蒋晨风没多做解释,因为他的内心亦是疑窦丛生。

      “我真是猪油蒙了心!还跟你说了那么多!他......你......算了,还是我自己找吧。他要真出什么事儿,我跟你,跟何雪,跟你们没完!”说完亨利扭头出门,刚蛋儿在门口等他,亨利难得正色,与刚蛋儿说了几句,便登上门口的乌尼莫克,后面跟着的那一串悍马轰隆隆地、带着地动山摇般的气势下了山,那些尾灯在漫天大雪里忽明忽暗,仿佛生了好大的气。

      大华把何年年的基本信息发给老家,老家这种效率极高的队伍,居然也隔了三天才给回信,想是查何年年颇费了一番周折。

      “那个,他是,二十一局的人。”大华兴冲冲地来找蒋晨风,甩出一个重磅信息,“从老家传来的新鲜热乎的资料。”

      蒋晨风猛地抬眼。

      大华挠了下鼻子:“你猜得没错,我们的案子查到了同一批人头上,不过何年年确实不知道你的情况,他来你身边,不对,是来壹叁,是因为他们怀疑壹叁会成为下一个在诺被袭击目标,进入壹叁是来查案的,但也有保护的意思。”大华越说越犹豫,“你看你俩,这回谁也别嫌弃谁了,就主打一个互相欺骗.......呗......”

      “我没骗他。”只是隐瞒了身份......

      “嗨,我不懂啊,不知道,瞎说的。老头儿说定了要和二十一局联合行动,两小时后两单位远程会议,你我都得参加。我估么着,何年年死乞白赖要和何雪走,是为了救人......他们有三个人被任嘉义抓了,至今生死未卜。”

      蒋晨风大为不解:“以我们看到的任嘉义的能力,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专业特工,还是三个,据我所知,二十一局和我们不一样,很少会使用武力,但也不至于菜得被人一锅端了。”

      “因为任嘉义搞了个□□——门教,活跃在中西诺尔洲地区,通过投放病毒再治疗的方式获取村民的信任,村民是免费打手,以三敌百,又不能轻易对村民喊打喊杀,就是乔峰来了也得输。

      门教从今年上半年已经通过袭击我国海外产业的方式,成功截获并转手卖出了几个项目。这样做的目的很明确,第一,通过实战检验他们的武器,第二,获取继续研发的资金。而他们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出手项目,是因为任嘉义的父亲在商业口上比较厉害,里通外国很在行,他这边搞黄了项目,那边就有人牵线搭桥成功撬走,他的父亲目前已经被二十一局严密监控了。

      这次他们盯上了壹叁,但估么着何雪和任嘉义发现了你和何年年的关系,并且以为那三个人是我们的人,才决定冒险提前计划来你这儿走了一遭。

      二十一局直到二十四日下午才获知何雪和任嘉义在门教的身份,你的小年年估计在聚会当天才做了决定要和何雪走,他之前都是以保护者的身份跟在你身边,因为与何雪的亲属关系,二十一局不会派他继续跟案子,也就是说他的主要任务是保护你,跟何雪走,是他擅自行动了。

      但何雪和任嘉义不按套路出牌,自己送上门来,何年年以自己做饵,既能够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不受威胁,又为深入敌营解救同志创造了机会。不得不说你的小年年对自己也是真的狠。

      二十一局早知道那支粉色针剂的存在,并且已经上报了,老家也收到预警,只是没有细节到那东西的样子。最关键的是那东西弄不好真会要了他的命......”

      “什么意思?!”

      “那支针剂里面并不是药物,而是一种针对特定基因缺陷的人组合出来的病毒,用来笼络、控制门教教徒,而何年年已经感染过一次,在大金港的码头,我打碎过的一支。”

      “所以码头那人是何年年?!”

      “是的......嗯......我还卸了人家一条胳膊......”大华不好意思。

      那天他们奉命查看集装箱内的光纤情况,为避免打草惊蛇,只是查看,并不取回,要跟踪到第一批已经丢失的光纤,必须以这一批为诱饵。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小贼”,当时坐在车里的蒋晨风还称赞过小贼身手不错,让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大华颇费了几招。而同天,他和何年年居然在壹叁的游泳池再次相遇,从此开始尔虞我诈的时日,不得不说是真缘分了。

      “那病毒感染后的表现难道是肺炎?”

      “差不多,没那么重,但有基础病的就比较危险,会发展为肺炎。”

      蒋晨风真的恨不得把何年年拽过来打一顿,他为什么就不能对自己好点。

      大华看蒋晨风脸色极差,赶紧换个话题:“在这个社会上,以貌取人的第一规则永远也不会变,不得不说何年年的外貌极具欺骗性,他长得就像是哪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小少爷,谁会想到他做这种又苦又累的工作。

      我还弄了点小道消息,你们家小年年确实是一位出色的特工,无论胆识还是经验都算是顶尖的,咱们老头儿也知道他,据说他曾经单枪匹马潜上索索里海盗的船,徒手把一船五人都干翻了,救出两个以勇闯新世界为名自动自觉进入狼窝的小青年,两个青年回来时鼻青脸肿,他倒好,只有胳膊和后背晒秃噜点皮。

      还有一次在边境雨林拦截一份被盗走的机密文件,情况紧急,没有外援配合,他自己一个人对付了一只雇佣兵小队。他先把小队的头头逮住了,倒吊在树上好几天,每天不给吃东西,只给喝水,维持最低的生存指标,谁来救他就弄死谁,连续弄死两个之后,对方投降了,交出了文件。

      据说是因为他提前摸了这小队的组织架构和结算方式。他们的队长就是老板,先收客户一半的定金,但并不发给队员,每次做成了,才给队员结算,结算多少按照成果来算,不成功金额少一半,但拿到一半已经非常可观。因此队员们前赴后继来救队长,最后没办法了直接投降,是因为他们还没拿工资,死了这趟就白干了。

      最离谱的一次险些引起外交事故,他奉命去北布朗洲的一个古堡交换情报,当时做了变装,但毕竟是近距离接触,长他那样想要藏住美貌太难,所以他们干脆把他打扮漂漂亮亮的,白金色的头发,灰绿色的眼睛,丝绸质的白衬衫开到胸口,简直惊为天人,跟神的孩子似的!你别说,我还有照片,就是有点糊,你瞅瞅!这可是我许了一顿大酒换回来的。

      我国给出对等信息后,对方老色鬼为老不尊,遣走侍从,表示要亲亲才给自己那一份,何年年当即垮脸,把老色鬼绑在椅子上,拿了情报,脱了他的鞋袜用羽毛笔挠他的脚心,太没有人性了,简直丧心病狂!啧啧......老色鬼笑得当场心脏病发昏死过去,如果不是何年年尚有分寸,估计他能等着老色鬼自然死亡。

      所以吧,你其实也不用太担心,他的自保能力绝对比你我想象的强得多。”

      蒋晨风接过手机,照片很糊,看样子是偷拍的,背景是古堡,照片中的人与蒋晨风见到的何年年大不相同,脸上比现在稍微有点肉,嘴唇的颜色也更红润、健康一些,身形挺拔,神情桀骜,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撇到镜头那一眼,带着那么一点看不上的轻蔑和对被拍的不满,完全符合他当时的人设。

      蒋晨风倒是不意外,何年年在工作中,内心状态其实一直是这样自信甚至自我的,只是不露在脸上而已。现在回想起来,何年年和他在一起之后才偶尔会展现出躲闪和心不在焉,恐怕是内心的矛盾与焦灼吧,最起码蒋晨风希望是的......

      “所以二十一局打算怎么合作?”

      “帮他们救人,所有功劳归咱。”大华解释。

      “这不叫合作,这叫单方面委托。”

      “那也不至于,你们家小年年的单位,它就擅长搞情报,他们能提供的也不少,例如关于门教的活动情况,以及何年年的定位。”

      “定位?”

      “胡大海在昨天早上收到了一条空白信息,应该是何年年发出的,号段属于通讯公司沃达丰,注册地在狮城,登记人是一名卢国大学生,人已经找到了,大概率只是被盗用了信息。

      二十一局尝试定位那个号码,追踪到了阿国,但是还没有找到具体城市时,信号断了,应该是机卡分离或者手机没有电了,但确认在阿国南部某省。

      而另外三人的芯片早已经停止运动,停留在阿国的卡卡达村,人十有八九是被转移或者已死亡。这就是为什么何年年急于跟何雪走,他是目前唯一能够光明正大打入内部施救的人。

      好消息是我们这边也有了进展,第二批光纤已经顺利进入阿国境内,很快就能锁定任嘉义的位置,再做对比定位。”

      蒋晨风知道何年年绝对不是会被情绪蒙蔽而冲昏头脑的人,所以他走得那么决绝,必定是有什么必须他亲自来完成的事情。

      而亲自下场救人的何年年,此刻仍倒在宿舍的床上,他连续躺了四天,这四天昏昏沉沉,半梦半醒,期间还因窒息被何雪用基地唯一的一台呼吸机抢救过一次。

      出乎何雪意料,何年年对病毒的反应极端剧烈,这在她过往的实验样本中并未出现。

      好在第四天早上,人精神了一些,何年年主动提出想喝汤,还要鸽子汤,还得配上小青菜和花卷。何雪嘴上没嫌弃,但最终只给他弄了一碗白粥,说这是沙漠里最高端的食材和烹饪方式了。

      何年年乖乖喝了粥,央求何雪带着他逛逛“实验楼”,舒活舒活筋骨,何雪看他那体力也逛不了几分钟,于是就放他自己去溜达,嘱咐地下室不要去,那里阴冷,何年年的身体受不了。何年年应下,便独自下了楼。

      基地里没什么假期可言,何年年见到不少人,统一穿着白色长袍,束宽腰带,与麻小马传给他的照片中的门教装束相当,只是颜色不同,很有那么点星球大战的感觉,他找了一圈,没有看到穿黑袍的人。白袍们向何年年投来探究的目光,何年年是生面孔,也只有他穿便服,脱了线的红毛衣和已经发了灰的白裤子,在一众寡淡的白色人群里十分突兀。

      何年年装作什么都不懂,大摇大摆地挨个钻进研究室查看,有些人会问他是谁,他便照实说是何雪的弟弟,那些人也便不再多话,有性格活泼点的,甚至主动和他搭讪。

      言谈话语间,何年年甚至有点佩服这群斗志昂扬的“创业者”,他们抛家舍业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已经蹲了快一年,还能做到平心静气、各司其职、有条不紊,最后成果算得上“卓著”。最令他不解得是这么一群高知居然能毫无羞耻感地穿上这种电影里才会出现的装束,大摇大摆穿堂而过。

      找何年年套近乎的一个小卷毛是做工业设计的,对各式武器如数家珍,举着一只黑黢黢的机械手臂给他介绍,是他们的最新迭代产品,体积不小,但能附着于手臂上,真正实现了武器可穿戴。

      何年年了然,难怪他们从被袭击的几个国企基地内都没有发现任何枪状物的痕迹。小卷毛看何年年感兴趣,又主动拉着他在几个实验室里乱窜,期间何年年问了他这袍子怎么回事,小卷毛说是工服,对此多有不满,但说还有一批安保穿黑色,更丑,但在高薪面前人都是会折腰的。

      “怎么没见穿黑色衣服的?”

      “他们晚上才回来,住在二层右手,交集不多。”

      谈话有一搭无一搭,直到何年年在某组装台上见到了一个盒子,与他在大金港集装箱底发现的那支一样的金属盒。

      最后一块拼图也装起来了......

      此刻小卷毛说得每一句话都让他觉得聒噪,因为每句话都印证了何雪真真正正参与、主导了这些事情。何年年感到心力交瘁,一个站不稳,扶了小卷毛一下,随即以身体不适为由礼貌告辞,小卷毛见他确实脸色苍白,嘴唇泛青,赶紧识相地说再见。

      一路上没人拦何年年,应该是得了何雪的授意,何雪扣了他的手机,拿准了他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和外面没办法联系,他爱去哪儿去哪儿,翻不出花来。何年年定了定身,慢悠悠地顺着楼梯向地下室走。

      不知是何雪记忆力好还是强迫症严重,地下室垃圾桶摆放的位置都与原版别无二致。上学时,何年年每周都去实验楼的半地下室,每次都是去取材料,取了就走。倒是何雪很喜欢那里,常去一间仓库,里面的东西都是陈年旧物,不能用,但在学校的管理制度下扔也扔不得,所以那里根本没人,安静也安全。

      他们姐弟俩从小学开始就是集体生活,到了大学还是宿舍,图书馆安静是安静,但周围依然全是眼睛,难得有这样一块“静”土,何雪很珍惜。没事就去仓库呆着看书学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躲在里面自我修复。

      何年年去过一次何雪的“安全屋”,何雪把那儿收拾得干净整齐,她捡来的破写字台被擦得一尘不染,上面摆着一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是何年年打工攒了半年钱,买给何雪的生日礼物。

      何雪一度天天往安全屋里搬东西,也不让何年年帮忙,何年年曾调侃她在安全屋内筑巢。何雪给写字台抽屉上了把锁,笔电和一些重要的论文也不在宿舍里放着,而是锁在写字台的抽屉里,后来陆陆续续填进去很多重要的和不想为外人道的秘密。那里是她最能放纵自我的地方,以至于何雪发病出了实验事故之后,下意识跑回了安全屋。何年年跟着老师去找她时,是何年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进安全屋。何雪出事后,那里就上了锁,再没让学生进去过。

      何年年顺着楼梯向下走,两侧都有房间,走廊尽头左手边的双开木门,就是何雪的安全屋。何年年虽然没有避讳全覆盖无死角的监控,但还是不自觉地小心翼翼起来,因为此刻,他对安全屋内寄予厚望。

      房间的门并没有锁,何年年轻轻推开,不同于实验楼,这里比想象中的亮堂点,由于是半地下,靠近房顶的地方有一排窄小的换气窗,窗子隔音不错,室内很安静,他没有开灯,外面起风了,窗子透进来的光泛着土黄色,何年年勉强看清屋内:正中间摆着写字台,已经升级成了镶嵌贝母的柚木古典家具,但上面仍然放着他买给何雪的那台笔记本。何年年轻轻走过去,碰了一下键盘,电脑屏幕瞬间亮起,映出何年年心的里的不忍。

      这是一个双套间,左右手各有一扇门,原版破得漏风、一推就倒的门也鸟枪换炮一举变成了高级豪华雕花门。何年年起身向右,拧不动,上了锁,他随即返身向后,另一扇门同样纹丝不动。他轻轻敲了敲,良久,没有回音,房间里静得可怕,甚至能听得到他仍然带有明显杂音的呼吸声。

      他正欲转身,一声低低的□□由门内传出,像年迈之人在病床上叹出的最后一口气,声轻而远,没有挣扎,马上就要失去最后的那一点力气。

      何年年如坠冰窟,手脚发麻,他甚至以为自己短暂地失去了意识,不能视物、无法思考。窗外骤然间刮起的风,带着一声悠长的呼号打破安静,将他唤回人间。

      他奔向写字台,里外翻找,没有钥匙、没有曲别针,最终还是抄起旁边的椅子朝着门锁砰地砸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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