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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良缘赤绳三生系 ...

  •   一连两日,云溪陪与她在府上伴玩。不过今日倒是有些出奇,小姑娘一大早地便在屋中携住她的手撒娇。

      眼下正声语软糯地说着:“好姐姐,你看今个儿外面风和日丽的,且随我出去走走吧。”

      她看了一眼屋外,却笑着说道:“噢?可是想着出去见什么人呐?”

      只见云溪频频摇头道:“今日是个好日辰,我想外出去寺中还愿。”

      “前些日子母亲头疼得厉害,请了多少人来也不见好转,遂我去法雨寺求母亲能快些痊愈,幸得垂怜,不日就迎来了一位郎中将母亲的头疾治好了。”

      听此,女子欣然言道:“如今这番看来真是长大了。”说罢便命牧凬与陆云溪身旁的丫头一起准备两份香花供品前去法雨寺。

      “这路上行人如此之多,好似要集去什么地方?”这说话之人名唤郭拓,正是栖梧阁中那名男子的侍从。

      只见那郭拓身旁的男子看着眼前景象淡淡说着:“过去瞧瞧。” 虽此次出来,要事还未有确切着落,然一连几日只待于一处,倒也快把人闷坏了,眼下闲逛一时也可落个轻松,行得自在。

      话说另一边,陆云溪二人已下了马车,正欲徒步上法雨寺。待走至几步,云溪便指着前方高于绿林而所显现的寺庙一角说道:“姐姐你看,那便是法雨寺了。”闻言女子遥望前方了意地点点头。

      “要花儿吗?”

      “姐姐,要花吗?”

      这对着来往女子喊卖之人是一个声语稚嫩,约莫六岁的女童来着,其从上到下皆是一身旧的粗布衣裳,小手挎着个旧竹篮,脚下是翘了边的草鞋,估计穿不了多少时日便要坏了。

      女童身后还跟着个捏着她衣角顽耍的幼弟,瞧着似有些怯生,一眼望上去,大约三岁左右,虽小脸上还有些肉,不过也是黄蜡皮肤,细弱身子。

      “两位姐姐,要花吗?”此时女童正拿着两串用桃花花苞穿上的手链,眨巴着双眼询问陆云溪二人要否。

      云溪正想说不要了,却听得一旁的玥姐姐软着声音说道:“小妹妹,你这桃花链怎么卖的呀?”

      女童喜出望外,明亮着眸子并伸出手指比划着回道:“只要一文钱。”说完又低头把眸子淡了下去。

      “做得很漂亮,都是你自己做的?”

      “奶奶……和我一起做的。”女童想要高声回她却又转而小声。女子又问道:“家里人都没来,你们两个小鬼就不怕走丢了?”

      女童抬头笑道:“不会的,我家就在后山,从这过去一会儿就能到。”说罢幼弟也学着长姐的模样龇着牙对她笑。

      她摸了一下女孩脸庞并颜笑道:“那便给姐姐拿四串吧。”女子一面付了钱,一面又命牧凬拿些糕点出来与姐弟二人吃。

      只见她弯着身子将糕点递了过去,而后温柔说道:“这些糕点可香可甜了,你们且尝尝。”姐弟二人接住后急忙谢道:“谢谢大姐姐。”

      “记得早些回去,莫叫父母亲人在家中急等。”女子嘱咐着,姐弟二人闻言直点了点头,语罢主仆四人又继续前行。

      那些个精致可口的糕点,其散发出的香气直往姐弟二人鼻间里送。自打从家中出来到于现在,还未进得一粒粮食,只是饱饮了一些水,虽胀然仍不解饥,口里总想着食儿,再说这水早于先前便已消耗殆尽了。

      眼下正两肚空空得紧,再闻到这些个味儿,更加饥肠辘辘了,直馋得姐弟二人两眼发光,口水在齿间充溢乱窜。

      姐姐拿了一块出来,并将其余的糕点小心翼翼地安放在篮子底下,生怕一疏忽便碰成了碎渣子。接着姐姐又将手中糕点掰作两份,大的一份给了弟弟,自己接了小的。

      二人看着手里的糕点直咽了咽口水,只见他二人小小地咬上一口,又细细地嚼着,女童边吃边点头叹道:“好甜。”一时心中可美了,想着从小到大她还从没吃过这么香甜的糕点呢。

      女童吃着糕点也没忘瞧一眼身旁的幼弟,见他吃得亦欢乐有味,便一脸天真地凑过头去问道:“弟弟,我这个可甜了,你那个甜吗?”幼弟随即抬头露齿而笑回道:“甜!”

      只见那女童又笑意洋洋地拍着篮子对幼弟说道:“这些等回家去与爹娘、奶奶一起吃。”男童也直笑着点头道好。

      然云溪看着那篮中糕点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始终不敢开口。

      没曾想女子早已察觉她心中似有所疑惑,故开口问道:“云溪,你可是在想方才那些是供佛的糕点,为何要布施出去让其不完整,如此一来岂不是不恭敬了?”

      云溪直点头回应,心下独自想着这事虽小却也不太合规矩,而她玥姐姐向来又是个极妥当的,故而更加地想不明白了。

      随后便见女子望向法雨寺道:“诸佛乃是功德圆满的慈爱智者,并不需要世间任何供养,而是需要众生领悟佛出世间能降服诸烦恼的智慧。

      “圣人慈悲,我不念佛佛念甚,我今念佛佛更怜。今你我一念,诸佛皆能感知,我以我之心供佛,而不假于物。

      “我见圣者诸般慈德,故心生恭敬。以物来见佛,是欲与圣者结善,仰圣德之威。圣见善恶二者来访,喜善至善,喜恶趋善。见二者来,皆有欢喜之颜,布施之心。方我又行布施,不正合圣之道乎?想来圣人见我必更加乐之。”

      云溪将话揽入耳中,好似心中豁然开朗,一解其惑后,又笑吟吟地挽住女子的手往前行。

      然另一边,主仆二人早已于法雨寺中闲逛。

      郭拓回忆起方才,两人随众至于法雨寺山门前,原想着主子不会进来,谁料还没待他开口发问,便见主子犹豫片刻后直朝寺中走去,如此一反常态倒叫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男子这边也言不清楚,只觉如梦如醉,亲切非常,似有一股鬼使神差之力,莫名地吸引他踏入此间。

      一入寺中,随处可见礼拜的行人神情严肃且谦善,未曾有过高声嬉笑与玩闹,只安静执香到各个殿前诚心叩祷。

      男人这边闲步至于观音殿前,只见殿内有几名男子、女子各在左右礼拜,待礼拜过后又行求签文,然一看一解,神情各有不同。

      其立在一旁,观看一番后,便合掌上前作揖恭敬而询问道:“请问师父,这观音殿内所求几何?”

      “个人所愿,殿上多是以求姻缘者耳。”

      听闻于此,男子心下当即一想,他自误打误撞进入了这法雨寺中,眼下又独独到了这观音殿内,此情此景便也寻思着求它一签再走。

      竹签从竹筒中晃落,殿内师父将所对应的签文递了过来,待拆开,上面赫然写着几行字:

      “风弄竹声佩环啼,飞花舞曳玉人迎。月下赤绳三生定,沧海桑田终须遇。良缘夙缔成佳偶,两心相契共缠绵。华堂花烛双星映,锦帐香浓琴瑟鸣。”

      男子心中默念完,又自复念道:“月下赤绳三生定,沧海桑田终须遇……”

      那师父看后便说道:“恭喜施主,此签大吉,不日便可成就一桩好姻缘。”男子闻言恭敬回道:“承谢师父吉言。”

      待出了观音殿,男子行于步廊,手持签文,又仔细看了一遍,只见他似若有所思地念道:“终须遇……”停顿片刻后,随即一笑道:“这签文真有意思。”说罢便将签文收了起来。

      眼下人们皆徒步于法雨寺中,陆云溪二人迎面走过一对夫妇。云溪见那郎君扶着自家大肚的娘子往前走着,两人耳鬓厮磨,面上全是欢愉之色。

      只见她怔怔看着,似陷入一阵遐想,而女子这边却是神情怡悦地朝着各个大殿观望。

      此时恰一股东风吹向寺中,掀得人们衣裙飘飘,青丝舞动,竹影轻摇,那开得正盛的樱、桃也随风四处飘摇飞曳。女子看着落花之中来往的人群,此等静怡之色真不失为一场美景。

      正二人神游之际,云溪却忽然听得身旁的玥姐姐“哎呀”一声,转头一瞧,不知何时出现一袭翕赩色长袍,身八尺有余,容貌俊朗的男子与她的玥姐姐撞个满怀。

      “玥姐姐!”只见云溪高呼一声,便急忙弯下腰来仔细察看女子有无被撞伤。

      同一时,眼前的男子也十分慌张,连忙扶住女子急切询问道:“姑娘没事吧?”

      “恕在下失礼,冲撞了姑娘……”还没等他说完,只见她低头抚着额,并摆手言道:“无事,无事。不怪公子,怪我行路未视前方。”

      语罢女子将手伸向一旁,云溪了意地将她从男子手中接扶过来。只一眼男子即得见其掉落于脚边的镶玉梅簇嵌宝金簪,故而赶忙弯腰顺势拾了起来。

      只听那男子言道:“姑娘你的玉簪掉了。”女子听闻于此,便于慌乱中摸了摸发髻,当真是掉了。

      然当男子起身抬头瞥见女子容颜,瞬时身形如被定住一般,似有什麽东西拿住三魂七魄儿般地怔在原地,只一双眼睛直呆呆盯着女子。

      待女子整理仪容完毕,方抬头望他笑道:“多谢公子了。”

      二人四目相对之际,只见女子微卸笑容,细细斟酌眼前之人,目光从下往上扫量了一番,最后落定于男子面庞,似若有所思过后,随即又明亮着眸子笑对着。

      然男子这面心中却早已升起一股不可言说之意,只道是来往相熟甚久的故人,失时未归,今特又重逢。

      真是怪哉,何故心中欢喜之余,又似夹着一股心酸苦楚,直教他胸膛有些堵得慌,喉咙一阵哽塞,不禁想要泛着那道不清、说不明的涟漪,这具身体似已不受他所控……

      “公子且将东西给我罢。”女子说完便欲抬手向前。

      只见她已伸手到男子身前,正想从其手中接过那玉簪,谁知男子下意识地将握住玉簪的手收回。一时她顿住了笑,手悬于半空中,面色不解地望着他所欲为何。

      男子见她神色茫然,似有些慌神,上前半步而连忙解释道:“姑娘,莫要误会,这簪子……”女子细细张望听着他说。

      “如今已是坏了,若如此将其归还,恐在下心中愧疚难安。”说着便打开手示意她看。

      打眼一瞧,她心中疑忖:“好端端的,怎那玉就掉了下来。”只见她望向男子掌心说道:“嗯,确是坏了。”

      男子见她蹙眉,连忙细语抚慰道:“姑娘!姑娘莫要担忧,这簪子我再差人做个新的来。”

      还没等她发话,云溪这个小丫头一时不解脱口道:“既是做个新的,却何必做个一模一样的来?”他一听,似恍然大悟地直点头,心下暗想确是这个理。

      “云溪!”只听得她唤了一声,轻碰了一下小丫头的手,见状陆云溪才似转过意来,随即乖乖听话,不再上前多言。

      女子转而对男子说道:“小妹说笑,还望公子不要见怪。坏便坏了,无妨,本这事也怪我。”说罢便要伸手拿回来。

      谁知男子竟将手撤至身后,随即正声严说道:“此事怎可,本是在下的不是,却如何来怪得姑娘,若叫旁个知道,岂不让人耻笑了去,还望姑娘且随了在下,好以了对姑娘的歉意。”

      “这……”她无奈笑道:“那便依公子所言了。”

      男子听罢神情才有所舒缓,只见其眉尾微扬,嘴角含笑。但心下转头一想,踌躇一二过后,又上前作揖而言道:“在下刘子叡,有一事……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闻言,女子说道:“刘公子不妨请讲。”

      只见子叡又行了一礼而说道:“不知姑娘尊姓,住于何处?届时好让仆从送至府上。”

      牧凬侍立一旁,与女子通了眼色,见其默许方才回道:“我家主子姓李名瑾玥,原系涓州颖良人氏,眼下正住于紫凌街陆景府上,公子届时可差人送往陆府。”

      子叡点头应下,并作揖望向瑾玥言道:“今日之事皆因刘某而起,万望姑娘恕罪,若李姑娘不嫌弃,可否随往肆中饮杯茶酒以作赔罪?”

      只见瑾玥丹唇含笑对其婉婉言道:“公子客气了,茶酒便免了罢,今日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叨扰,待改日再与公子一叙。”

      子叡闻言心中顿感失落,连眸光也跟着黯淡了几分,却也不作强求,以恐招致瑾玥厌恶。

      随即二人作揖道别,子叡站于原处目送瑾玥离开,然见其渐渐隐去的身影,竟不自觉地萌生出几丝留恋之情。

      他微低下头,张开右手,看着掌中碎簪,独自思忖着。那郭拓望着眼前男人,又往瑾玥二人消失的地方看去,还没来得及细想,只听得子叡道了一声:“走吧。”

      说罢主仆二人便转身朝出口行去。

      瑾玥与云溪二人正前往大雄宝殿,走着走着便见云溪垂头说道:“玥姐姐,方才是我说错话了……”

      “你这丫头,还知道错了?嗯?”瑾玥偏过头去反问道。云溪点了点头而自说道:“是我不应乱言,实当责罚。”

      “好了,倒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且叫我如何罚你?前面便到宝殿之上了,快快收了心思,与我一同前去。”

      进入宝殿,牧凬二人将香花供品承与那殿内师父,而瑾玥、云溪向其行礼后,便在佛前双手合什,两膝跪于蒲团之上。

      瑾玥于心中默念:“诸佛在上,弟子恳请诸佛护念,愿弟子亲属岁岁朝朝,喜乐安康,诸愿顺遂。愿此世间国泰民安,风调雨顺,无灾无疾。愿正法久住于世,破众生千年暗,化众生万年愚,愿一切众生皆能离苦得乐,得大自在。”

      二人礼完佛,才行出法雨寺山门,云溪便听得有人在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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