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子夜》陌鹤MH

6、第 6 章

　　池黎有些失笑，合作了五年，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还真是一贯的强盗风格，所幸她也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

　　打不了黑吃黑。

　　“您当然能成为唯一的皇帝，但是不是像霍纳皇帝一样的傀儡皇帝……”

　　女人顿了半拍，才悠悠道来。

　　“这就不一定了。”

　　“人类可以帮你扫清皇权路上的一切障碍。”

　　是皇权路，也是黄泉路。

　　池黎走了，她知道祈梵会同意的。

　　一个有野心有实力的储君，绝不会让皇权旁落，贵族独大。

　　祈梵也确实如她所愿同意了。

　　但不是因为皇权。

　　而是因为他晦暗哑然的欲念。

　　从隔着显示屏的第一眼起，沉寂已久的血液沸腾不休，叫嚣着想要占有。

　　扭曲的爱意饮血般破土生长，抽丝发芽成蔽日森林，难言的欲／望紧紧勒进骨骼，变态地想要凌虐。

　　祈梵同意了合作，但是条件是和池黎一起进入虫族。

　　乌发美人的态度模棱两可，只先让祈梵向帝国解释他暂时不想回去。

　　最近这几天没人敢去找指挥官，维达勒闹了几次被狠狠警告一番也消停了不少。

　　毕竟池黎很烦躁，懒得费心思去安抚一个敌国的将领。

　　烦躁的原因大概是——这个皇太子太难搞了。

　　帝国还真就同意了他暂时留下来。

　　他留下来，变数太大。

　　杀，麻烦缠身。

　　不杀，影响计划。

　　想到这，池黎更烦了。

　　她从没想过与帝国达成和平协议，之所以极力促进这次合作不过是为了找“魇”。

　　“魇”的浓度很巧妙，以虫巢中心也就是虫母所在地向外辐射，由浓转淡。

　　又以虫巢外围的雨林为分界线划分有无。

　　简单猜测一下，“魇”应该来自于虫母身上。

　　至于“魇”为什么会有出现，池黎想，这大概上物种间最直接的竞争与角力。

　　帝国此次与人类合作，是存了一石多鸟的心思。

　　如果人类按照合作平定虫族，其实力必然大幅削减，反之，这将是帝国挑起战争的开端。

　　再退一步讲，如果人类指挥官执意闯入虫巢深出想要找出“魇”，那人类将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危险境地，更是方便帝国的计划。

　　帝国里都是狡诈多疑的阴谋家和政治家，没有人是真正想要达成和平的。

　　他们视人类为异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和平，从来都是无为的奢望。

　　池黎当然知道帝国打着一本万利的算盘，她也从没把希望寄托在帝国虚无缥缈的承诺上。

　　她的任务是找到“魇”，她怀疑这玩意儿是千年前人类残留下的一种药物，如果能找到它，人类将会逆风翻盘，彻底改变现在被动的局面。

　　于是她故意装作散漫的样子，就是为了放松帝国驻军的警惕心，没想到反而引来了祈梵的戒心。

　　不能犹豫了，人类已经不能继续等下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池黎很快摸清了这里的地形。

　　第三天的清晨，池黎收拾好装备，乌漆漆的黑发牢牢束在脑后，只余额前的几绺碎发，随手戴上银色的护目镜。

　　衬衫略微宽松，束进腰间留出锋利的边缘弧度，笔直的漆黑长裤被收进长靴。

　　白衬衫，黑色长裤，长靴，高马尾，护目镜，在加上一张稠丽冷艳的美人面，几乎让人望而却步。

　　池黎垮上背包，招呼江淮、简菁和顾及屿一起。

　　刚跨出门口就被人拦下来。

　　她面无表情绕开祈梵。

　　“皇太子殿下不好好在房间里呆着，来这干什么?”

　　刚走两步，胳膊被一只大手紧紧抓住，被迫停下脚步。

　　“我也要去。”

　　“你的易感期怎么……”

　　“我带了四代抑制剂，不会有问题的。”

　　池黎的话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很是难受。

　　祈梵又指了指江淮，“而且，我比他强，比他更了解这里，我能帮你很多。”

　　江淮被人当面“雄竞”脸色也没有波动，只是看向身旁的池黎。

　　祈梵没进军队的前两年，江淮没少和他打交道，知道他的能力卓越，在加上这几年在军队的历练，实力恐怕是更上一层楼。

　　但是帝国皇太子会怎么好心来帮人类指挥官吗？

　　没人会这么认为。

　　脑海里闪过无数推辞的方案，就看见池黎身后的手势。

　　没事。

　　“既然皇太子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在推辞，先谢过皇太子了。”

　　祈梵得偿所愿，和池黎一起赶往虫族。

　　昏暗的雨林中。

　　空中弥漫着一股腥闷的腐败味。

　　潮湿的热浪熏的人睁不开眼，脚下腐朽的枯枝败叶散发着异样的腥味，叫不出品种的树木遮天蔽日，阴影遮蔽下的空间被雨林植被分割成错综复杂的形态。

　　角落里偶尔能看见半掩的白骨和腐烂不完全的动物尸体。

　　闷热中夹杂着腐臭，空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虫鸣，暗处粘稠浊液混合着不知名的残肢蠕动——有东西在进食。

　　明明正是骄阳三伏天，众人却在闷热中硬生生出了一层冷汗。

　　池黎拿着光枪，透过护目镜仔细观察四周。

　　这里是典型的热带雨林气候，高温多雨，生物多样性复杂，动物繁杂，危险系数很高，再加上虫族的威胁，更是寸步难行。

　　虽说这里与雨林气候有许多相似之处，却也不尽相同，比如四处悬挂着的藤蔓群，高高低低像章鱼粘腻的触手，普通的雨林气候可不会有数量如此庞大的藤蔓。

　　携带资源有限，他们必须尽快赶到虫族驻地，一路上几人都神经紧绷。

　　“咔嚓。”

　　枯骨断裂的声音响起，池黎明显感到脚下异样，她示意其他人停下，蹲下后小心翼翼得拨开褐色潮湿的枯枝。

　　一截属于人类的肱骨露了出来，旁边还有驻守军的衣料碎片。

　　池黎示意祈梵过来，指着白骨质问他。

　　“这里是外围，按理说没有太大的危险，一个Alpha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随着可以诱发Alpha易感期的‘魇’的出现，不止是Alpha陷入躁动，就连雨林里的动植物也变得躁动不安了。”

　　池黎冷笑。

　　“帝国交接情报的时候可只字未提。”

　　“所以我才要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早干什么去了？”

　　祈梵摸摸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忘了。”

　　池黎懒得理他，刚准备站起身来，脚下突然传来微小的摩挲声响，池黎瞬间警惕。

　　“小心脚下。”

　　漆黑的树根蛇影般的飞速滑动，破开腐朽的枯叶，转瞬便缠上了众人的脚踝，飞快顺势向上攀爬，冰冷粗粝的触感与皮肤只隔了一层薄薄的布料，让人不寒而栗。

　　池黎抽出腰间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与漆黑的树根悍然相撞，她手腕猛得发力，才堪堪砍断缠绕在长靴上的树根。

　　四面八方传来树根与地面簌簌的摩擦声，密密麻麻的树根从雨林深处涌出，直扑池黎等人，众人刀刃向外，向内后退，肩并肩围作一圈。

　　指尖生火，抛向五米开外的枯叶上，火星遇叶升腾，飞速扩大，形成了以池黎等人为中心的火圈。

　　顾及屿反应最慢，树根已经缠绕至腰间，被池黎拦腰斩断，手腕粗细的褐黑树根被拦腰截断，掉落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黑鱼拼命挣扎。

　　树根上带着尖锐的小刺，在刚刚的争斗中有不少刺入皮肉中。

　　控制着火焰把火圈内的树根紧处理干净，另一边顾及屿正在用异能为众人处理伤口，留出的血珠已经带上了暗色。

　　［顾及屿异能天赋：物理治愈］

　　“指挥官，有毒，小心点。”

　　顾及屿一边开口提醒，一边扶正因方才混乱而偏在一边的护目镜。

　　透过护目镜的反光，她看见一条游动着的粗大藤蔓从她背后袭来，池黎呼吸一窒，身体的本能让她快速闪避，掌心升腾起灼热的火焰，徒手抓住藤蔓。

　　游动的藤蔓在距离顾及屿眼前不到十厘米的地方化为灰烬，顾及屿瞳孔放大，本能得咽了口水。

　　他是治愈系的异能，与池黎、江淮这样强大控制系的异能在攻击力上根本没有可比性。

　　身体也不好，在末世最后几年才觉醒异能，即便加强训练也只是普通人的素质。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任务实在太危险了，江淮也不想让他来冒这个险。

　　顾及屿失神后退半步，刚想开口，又被池黎抓着肩往身前一带，池黎眼疾手快得拉开他，把他身后袭来的藤蔓烧得一干二净。

　　池黎扬手，在头顶上也附上了火焰，火焰构成了穹顶与四周，把众人包裹在狭小的空间内，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在封闭的空间里，简菁闻到了一股微弱的、奇怪的味道，带着淡淡腐朽、潮湿的枯萎的味道。

　　她蹲下来，捻了点树根和藤蔓燃烧留下的灰烬，在鼻前闻了闻。

　　就是这个味道。

　　简菁把粘着灰烬的指尖凑近一截还在左右晃动的藤蔓旁，藤蔓慢慢停止挣扎，像遇见同类般缓缓安静下来。

　　“指挥官，这些植物是靠味道来分辨同族和异族的，把这些灰抹在身上，应该就能不被攻击了。”

　　池黎没有半分犹豫，迅速把地上的草木灰涂抹至全身，其他人也依葫芦画瓢把全身涂得灰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