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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   “什么字?”龙应诚走过去,他俯身看向少年手指的地方。

      人鱼捧着的红烛流下浓稠的鲜血一般的烛泪,烛泪流下烛台,滴落在镜子上,绽放出一朵糜烂的花朵,当花朵彻底盛开,血液不再流动,花朵成了一行血红色的字迹。

      龙应诚用火折子照明,半跪在地上去看镜子中浮现的字迹,他只看了一眼就站了起来,“有没有懂小篆的人?既然是小篆,那时间基本上能确定了,这上面的字是第五次世界大战前留下来的,毕竟用小篆的也只有那个时候的人了。”

      没有人吭声,龙应诚挑眉,“不会吧,没有一个人懂小篆?”

      董良默默地站出来,“我练过书法,对小篆有点研究。”

      龙应诚往旁边走了一步给他挪出位置,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董良点了点头,然后趴下,鼻子几乎挨上了镜子,他仔细地观察着镜子上的字体,不自觉地念出了声,“愚民血,通什么知,中间的那个字我也不认识。”

      往下看,重复的还是这句话,董良站起来,走到另一个烛台的下面,依旧趴在地上,眼睛几乎贴在镜子上,“愚民血,通什么知。还是这句话。”

      董良这么重复着把每个烛台下面都看了个遍,他疑惑,“都是这句话,然后一直在重复。话说愚民血是什么血?难道是我们的血?”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觉得我们是愚民?”

      “虽然我不这么觉得,但如果按照人鱼的思路来推断,它们会不会觉得我们就是愚民?”

      “我觉得不能按照人鱼的思路来,”刚才跟董良提出针锋相对观点的一个少年说,“愚民一般是统治者对于百姓的称呼,但我们不是人鱼的同类,在历史上也从来没有人类皈依人鱼的时候。如果愚民血是人类的血,那根本说不通。而且,你到底懂不懂小篆啊,这上面写的是子民血,通晓知。”

      “你看得懂为什么不早说?”董良诘问道。

      “我就是想看看你会多少?”那人反唇相讥。

      “付琢!你少自以为是,你以为你是谁?你还想考验我?你把你当什么了?”

      “我把我自己当人,把你当出头鸟。”

      “你——”董良怒道,他怒发冲冠,上前一步就要干架,被他身后的同学拉住了。

      那个同学显然不是第一次当和事佬,熟练的动作像是做了上百次,他边叹气边拍着董良的后背,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架势,“算了算了,都是同窗,和气生财嘛和气生财,我们齐心协力才能走出去嘛。”

      两人经常发生口角之争,这在这群人之中早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所以他们见怪不怪。而且,董良往往吵不过付琢。

      付琢转向龙应诚,他歉意地一笑,“让龙哥看笑话了,不过,我想说的是,我刚才有一个发现,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

      “是什么?”龙应诚饶有兴致地看向付琢。

      “我发现,我们一共是十七个人,而镜室里面的烛台不止十七个,但值得注意的是,红烛却也是十七个,我不认为这是个巧合,我认为,这烛台出现在我们之后,它是根据我们的人数出现的。”

      “所以,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如果我们把血滴在红烛上,会怎么样?这文字描述的子民血,我觉得,就是我们的血。”

      “可以试试,毕竟,除此之外我们别无选择。”

      龙应诚说道,他是个富有冒险精神的人,说完他就率先咬破手指,看血液滴流在红烛上。

      其他人见状,也各自找到一盏红烛,一个一个咬破手指,滴落到红烛上。

      “喂,那个谁,怎么没有反应?”董良看看自己还在渗血的手指,又挑衅且孩子气地看向付琢。

      董良话音刚落,还不等他把脸上得意洋洋的神气收敛,一阵天旋地转,浓郁的海腥味扑鼻而来。

      嘈杂,混乱,匆匆忙忙,脚步声、呼喊声、浪花的绽放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像是泼了各种颜料的画布。

      “鲨鱼群!是鲨鱼群!为什么鲨鱼群会突然攻击我们的海船?”

      “撤退!撤退!调转航向!”

      “上将说继续前进!”

      “玛德现在这情况还怎么继续前进?!”

      “作为士兵,你要做的只是服从上级的命令。”

      “特么的,你奶奶的腿,去主控室!”

      “哪来的鲨鱼?!啊——”

      甲板上的人熙熙攘攘,他们试图冲散鲨鱼群,而海面上的鲨鱼群挤着海船,似乎想把船给撞翻。他们互相角力,互不相让。

      龙应诚他们眼睁睁看着匆匆忙忙奔跑的人群从他们身上穿过去,低头一看:原来他们是透明的。

      “鲨鱼群!是鲨鱼群!”每个人都这么喊着,他们脸上露出一副惊悚的神色,但是那种恐惧不单单是来自鲨鱼群,像是对更深处的某种东西的恐惧。

      “女人?居然有女人!”董良惊讶地道。

      是的,这里居然有女人!

      在第五银河系,女人是历史书上才有的生物,在第五次世界大战之后,一场天灾降临到第五银河系,女人灭亡了。从他们识字开始,老师就在讲这段历史,男人国没有女人,可没有一个男人不知道女人,女人是和平的美好的,和平美好的东西总是易碎的。因为男人的鲁莽,因为战争的残暴,女人碎掉了。老师还说女人是坚强的,在战后恐怖的病毒感染中,她们如同鹿角般坚忍,卯足力气撞向病毒,与它同归于尽了。

      一个穿着蓝衣服的女孩趁人不备跑出房间,她在慌乱的人群当中,如同蓝色的鱼儿穿梭在江河里一般灵活。

      “小姐,你要去哪里呀?”一个老妇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女孩背后,她一头银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成一盘墨守成规的髻,干瘪的嘴唇紧紧抿着,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女孩。

      女孩扶着栏杆,“嬷嬷,我就是想要吹吹海风,屋里实在是太闷了,我晕船真的很难受。”

      “是吗?”老妇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手帕,“想要吐吗?拿着这方手帕吧,我发现你还是没有带手帕的习惯啊小姐,身上有一方手帕是大家闺秀的准则,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女孩接过手帕,她屏住呼吸正要酝酿呕吐物,然后老妇人突然用力把她给推了下去。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空中滞留的时候她想必是震惊极了,眼睛中满是痛苦与不甘,等她噗通一声落在了海里,手帕也悠悠落下。

      老妇人嘴里喃喃道,“你可不要怪我啊,要怪就怪你自己,这是你自己贪玩不小心掉下去的,可怨不到我头上。”她最后看了一眼海面,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里。

      “不是——这老巫婆怎么这么恶毒?她有病吧!”董良也是一脸不可置信,他的不可置信是由于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而他又跟落水的蓝衣女孩深深共情了!

      其他人也对目前的事情的发展砸的晕头转向,这个时候一声巨响,船底被鲨鱼撞了一个破洞,木板破碎落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船上响起了撤退的号角。

      “我们是跟着那个老巫婆还是留在这里找那个小女孩?还是说我们分头行动?”付琢问道。

      “我不建议这个时候我们分头行动”,龙应诚开口了,“不如留在这里吧,我看这小女孩还没死。”

      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龙应诚看到了女孩扒着一块破碎的木板浮在海面上。

      女孩在跌进海里后,鲨鱼并没有攻击她,它们只是在试图把人类驱逐出这片海域,而不是要人类葬送海底。

      女孩使劲扒拉着手臂游,她试图游回去,但是一个海浪拍打过来,把她推远了数十米,她离战舰越来越远,直到白色的战舰成了一个白点,又慢慢消失在视野里。

      女孩趴在木板上,她看着茫茫的大海,眼中流露出慢慢的困惑,但是她没有流泪,她依旧保持着镇静和冷静。在困惑之后,她松开木板埋头往前游去。

      巨大的海浪席卷着她弱小的身体,每当她被海浪卷进海里,每当董良都坚信她不可能存活下去,她总会冒出头来,露出一个湿漉漉的头顶。

      她坚持不了太长时间的,可上天是眷顾她的。就当她绝望之际,一座孤岛朝她奔赴而来。

      是的,在薄薄的雾气中,凭空出现了一座郁郁葱葱的岛屿。

      一个俊秀的男人在岛边,黛青色的落肩长发,发尾微潮,露出来的耳垂上挂着两颗绿松石耳环,下半身隐没在层层叠叠的礁石中,一只手正在往鲨鱼的嘴里掏着东西。

      突然,男孩的动作停住了,他敏锐地扭过头,目光捕捉到在海里顽强挣扎的女孩。

      “离开这里。”

      “抱歉,可是我——”

      话音未落,她就被男孩掐着脖子拎了起来,而女孩也看到了鲨鱼背后男孩的模样。

      他没有双腿,本该是双腿的地方是一条灿烂的如同星河的鱼尾。

      女孩惊讶地张开了嘴,还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被掐着脖子,导致她呼吸不畅。于是在这么一个难以预料、不可捉摸的情形下,对于面前在凶残的鲨鱼嘴里擦牙齿的异类,她像是傻了一般,握着男孩的手腕,声音轻得像是月光,问道,“你是美人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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