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奇奇怪怪的合集》岁晚青山路

4、第 4 章

　　晚上12：30的时候刘洋把店门关了，他让沈嘉清点一下今天的帐，沈嘉倒也没说什么，安静的点着数，等他点完了他才抬头问：“这么放心我，不怕我偷偷拿走了？”
　　“你不会做那么掉价的事。”刘洋倒是回答的理所当然，“倒是我想问你，你想在我这里待多久，大少爷，什么时候体验完生活回去。”

　　刘洋一提起回去，沈嘉脸上调侃的神色消失了，他脸上带着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多久能回去。”

　　刘洋有些意外：“是被家里赶出来的吗？没地去了找到我们这里。”

　　沈嘉没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这里以前是不是有一家医院要建。”他没注意到这句话说完之后刘洋的脸色变了变，“是啊，怎么你也想来建？”

　　“那你知道那个医院叫什么名字吗？”
　　“我怎么知道，它又没建，名字说不定还没想好呢。”

　　“也对。”沈嘉低下头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还指望它能让我回家呢。”这句话的声音近乎呢喃，刘洋没听清楚，不过他知道沈嘉不想让他知道，他还知道沈嘉现在很难过。所以他拍了拍他的肩，说了声：“想待多久你就待吧，有事可以来找我。”之后就上楼睡觉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站在原地想着什么。

　　第二天清早，沈嘉醒来过来，他手机里的闹钟叫醒了他，他才意识到自己有手机这回事，可能是这里太有年代感了，他一直有一种他穿越了的错觉，其实也没错。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现在才5：30，周一，今天本来他有一个研讨会要参加，所以定了个闹钟，他啪的一下把闹铃关了，他怕吵到刘洋，之后就轻手轻脚的起来穿着衣服出门去，想看看买点什么早点，顺便出去问问…那家医院的事。

　　从他房间出去会经过刘洋的房间，两间房间挨着，看上去他想有什么事情直接就能找刘洋，这种房子的设计，他还是小的时候怕黑，不敢一个人睡，妈妈就把卧室弄成两间房，他们睡外面，自己睡里面。

　　现在看到这种设计，他心里泛起了一点痒痒的感觉，像被顺毛的小狗一样。
　　他掂着脚从刘洋旁边经过的时候大腿被他突然伸出来的手给一把抓住了，他吓了一跳，想把腿从他手里弄出来，就听见他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于是他低下身去，听见他说：“爸，妈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声音里带着颤抖，眼睛旁是早就干了的泪痕。

　　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像一不小心就撞破了什么隐私一样，他更加想快点把腿抽出来，可是被抓得越来越紧，没办法他只好有蹲下去拍着他的肩膀说：“没事的，乖，不怕。”“呼噜呼噜毛吓不着。”总之一切他能想到的安慰的话他全都说了一遍，直到他看见刘洋长长的眼睫毛扇动了一下，“你骗我？你没在睡觉。”

　　被他发现之后，刘洋干脆也不躲了，直接乐出了声，“可憋死你了吧，看把你乐的。”

　　刘洋乐了一会停了下来：“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学的，感觉挺…”

　　“挺别扭是吧，我说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浑身难受，这些都是我妈小时候哄我用的。”

　　说到妈，沈嘉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皮垂了下去，他觉得刘洋家大概不太好，他也不方便多问，于是转了个话题：“今天我去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包子，买豆沙馅的，两个就行。”
　　“行，那我先出去了。”

　　沈嘉按着之前记住的方向摸索着找到了菜市场，他发现一大清早就有人在这卖菜，还有早餐，感觉除了那片地，其他地方都和正常的一样，也和他之前住的生活一样。

　　他随便转了转，找了一家卖包子豆浆的推车走了过去，他选了几个豆沙包和粉丝包，还拿了两杯豆浆，他让老板在其中一杯里多放了点糖，因为他觉得刘洋看上去挺喜欢吃甜的。老板打包的时候，他趁机问了一句：“老板，你知不知道以前那片要建成医院的事。”

　　“知道啊，住我们这儿的都知道这件事，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沈嘉有些沉默，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外地来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您能跟我讲一讲那家医院的事情吗？为什么它后来不建了。”
　　“你说那家医院啊。”
　　“嗯对。你能说说嘛？”
　　包子摊老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哎，这件事已经好久没人提起过了。”
　　“这片地方以前属于偏远地区，没人开垦就一直荒废着，你看那片区域就是这里最乱的地方，一般人不会到那里面去住，只有最穷的人才去那里租房。”
　　他说着指向刘洋住的那片建筑，不知道为什么沈嘉心里挺不舒服的，“那片地不是还有一个酒吧吗，很多人都去那里呀。”
　　“哦，你说那个酒吧啊，这倒是，我以前也去过，不过说起来还是因为那家酒吧的老板。”
　　“老板怎么了？”
　　“等一等，我先给你说其他的，之后你就知道了。那片地不是本来没人注意的吗，后来不知道怎么就被荣华集团看上了，想来这片地建一家医院，这里的人本来也就是自生自灭，突然有人给他们钱让他们搬走，还保证他们有地方去，他们肯定乐意啊。”
　　“后来呢？”沈嘉听到荣华集团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不会这么巧吧，于是催着他说。
　　“后来有栋楼失火，有一家没跑出来被困死在里面，只剩一个孩子还活着，父母都被烧成漆黑了。那个剩下来的孩子就是那个酒吧老板，我刚刚说自己去过一次是看他一个人长大不容易，好不容易凑了点钱建了个酒吧还是要去捧个场的。”
　　“您是怎么和他认识的，他不是那片地的人吗？”

　　“我们这些周围的人都认识他，他给我们周围的每个店都打过工，而且都是临时工，只要我们店里招到其他正式员工了，他就得去找下一家店打工，久而久之就都认识他了。所以说他长这么大不容易啊。”
　　沈嘉心里有些泛酸，他不知道刘洋看起来平静的外表下有一个这么艰辛的过去，看起来和一般的人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要说他就把生意好，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是他自己的本事，我听说一开始有人看他在这建酒吧，特意跑去挑衅想吓他走，结果反而被揍了一顿，后来基本上去挑衅的人都被揍了，而且个个都鼻青脸肿的，但这种地方就是这样，你拳头硬你就是老大，后来那一片的人都想做他的小弟，每天都会去他那喝酒。”
　　这一点沈嘉倒是一点也不意外，刘洋看着就像一个不好惹的人，再加上之前一个人生活那么久，他能把这一片人都收拾了也不奇怪。
　　“您不是说这里的人都没有收入吗，他们哪来的钱喝酒？”

　　说到这个老板就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这就是我说没什么人会去那儿的原因，那里的人没有过正经收入，干的都是偷鸡摸狗的勾当，想弄来钱不难。而且干什么的都有，碰瓷的，偷钱包的。”
　　这回沈嘉也沉默了。他也想过这些可能不是什么正经收入，没想到是这么来的，这可能是他第一次真正接触到这样的人，以前只是在老师和父母口中听过，说这样的人一定要谨防他们偷走自己的钱包。
　　“就因为那场火灾，医院就不建了吗？”
　　“是啊，荣华集团的老总请人来这看风水，那看风水的一看就说这地建不得，这里太靠阴面，会影响财运甚至可能丢了性命。那老总一听当即就取消了之前的合同，这家医院也就不了了之了。”
　　“这里的人是不是很恨那场火灾？”
　　“不，相反，他们很高兴被取消了。”
　　“为什么，您刚刚不是说荣华集团会给他们安排住处吗，离开这片地方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他们为什么不生气？”
　　“因为荣华集团两年以后就破产了，之前承诺他们的住房也是属于他们公司名下的，所以也一并拿去抵债了。要是当初签了那合同，估计现在连这种破地方都没得住了。”
　　“您知道那家医院本来要起名叫什么医院吗？”
　　“这我哪知道，他们也不会告诉我们这些。”
　　“好的，谢谢您。”沈嘉有些失望，这句话他已经是第二遍听了，但这却是他最想知道的东西，如果这家医院原本要叫荣欣医院的话…

　　那可能就要涉及玄学问题了，沈嘉甩甩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他现在还是觉得这是巧合，他还是能从这里回去的。
　　等会，手机！对，他还有手机，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忘了这件事，他的手机还能用。不过等他把手机从裤兜里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手机上显示的是不在服务区内，也就是说他的手机上不了网。
　　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