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眠一向很好的》白分柏

21、当堂对质

　　素枝理还是第一次晚上叫人出来，她感觉自己像是个等家长来领回家的孩子。

　　有些不知所措。

　　齐秉昭见素枝理身上无伤，心里松了口气。

　　素枝理本还想着怎么解释，没想到齐秉昭拍拍她的头，道：“没事儿就好。”

　　说罢，他进房去长老那儿缴了灵石，又听董静武一五一十说了曲良才等人如何可恶。

　　陈和光的师父方晓是曲仁弟子，是以对曲良才欺辱徒弟可能早就知晓，却仍放任。

　　齐秉昭摩挲了下巴，抬头问素枝理道：“小师妹打算怎么办？”

　　他的眼里平静，没有一丝问责的意思。

　　素枝理沉思，毕竟这事儿一开始因她而起，陈和光是被意外牵扯进来的，她要对陈和光负责。

　　她认真道：“等他明日清醒后，我会去找丰师叔禀明情况。”

　　齐秉昭若有所思，道：“若是因为此事陈和光师父不要他了呢？”

　　素枝理抿抿嘴，她没想过这个。

　　董静武说：“若是此事儿闹掰了，方晓不收，我找我师父收，再不行，我收了。”

　　素枝理感激道：“多谢。”

　　董静武摆手道：“收一个徒弟而已，不必多谢。”

　　齐秉昭见此，也没再多说。

　　“咕”的一声从素枝理肚子中传来，她脸色腾的通红。她现在练气期，还未辟谷，忙了一天没吃饭，早就饿了。

　　董静武趁机说自己还得打铁，明日素枝理找丰文山的时候，再来叫他，随后便走了。

　　齐秉昭只是抿唇，借了长甘峰的厨房，给素枝理做了一碗素菜面条。

　　素枝理咬着面条，看着一脸淡然看书的齐秉昭，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不生气么？”

　　齐秉昭抬头，问道：“生什么气？”

　　素枝理道：“若是我忍了的话，可能就没今天这事儿了。”

　　齐秉昭摇头，温和道：“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忍？我们随意峰，只要问心无愧，随意而为。”

　　素枝理嚼着这几句话，她似乎有点明白了。

　　吃过饭，齐秉昭留在房内，检查了一番陈和光的情况，所幸长甘峰长老妙手回春，明日醒来便没有什么大事儿了。

　　素枝理看着他眉间的魇气，半天没转开视线。

　　不过两天，陈和光身上的魇气重了三分，大有转为心魔的架势。

　　若任由其发展……

　　素枝理不敢想。

　　她对一旁的齐秉昭，道：“大师兄，你累不累？这里我一个人能行，你先回去休息吧。”

　　齐秉昭心里一暖，小师妹果然比宁为玉和陈玄两人懂事儿。

　　齐秉昭道：“没事儿，我不必休息，倒是你，每日睡不着，不如找个地方睡会儿？”

　　素枝理抿抿嘴，她当然想，但是齐秉昭在身旁，她要是就这么睡下，再牵扯到陈和光的灵识为他绘梦，难免会被发现。

　　但齐秉昭处处关心她，留在这里也是为了她好，她也没办法。

　　素枝理道：“那我先睡了，若是有什么问题，师兄一定要叫醒我。”

　　她确实是困，前天好不容易睡饱了，但这两天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困得不行。

　　素枝理在陈和光旁边的空铺上躺下，留了一丝灵识，闭上眼睛很快睡去。

　　一个时辰后，齐秉昭睁开眼睛，看向素枝理。此时素枝理身上的灵识已然与陈和光的灵识融为一体，进入梦境。

　　齐秉昭若有所思，嘴角轻勾。

　　梦境中，素枝理跟随陈和光的灵识来到梦境深处。

　　陈和光出生于一个名为石定的小山村，家里五个兄弟姐妹，他排行老二，父亲患病在床三年，母亲一直把持着家里的大小事情，家境十分贫寒。

　　在他十岁这年父亲去世，母亲无力养育这么多孩子，便以一锭银子的价格，把他卖给了一个老道。

　　老道倒不是什么坏人，老道无力上太清剑宗，之后便在太清剑宗附近开了宗门，培育弟子送往太清剑宗。并与弟子们签下契约，若是去了太清剑宗，弟子每个月的俸禄灵石需要给老道一半。

　　陈和光很争气，一路通过太清剑宗的各项试炼，最后拜入阳善峰。

　　他本想着自己没有修炼的逆天天赋，在阳善峰学些炼器的手艺，以后卖力气，至少饿不着自己。

　　未曾想入门后，因为素枝理说实话被金庚等人欺负，这几日的灵石都被抢夺走，人也被欺负的失去了希望。

　　素枝理看完陈和光的记忆，灵识不断翻滚许久才压下心中的怒火，进入陈和光梦魇之中。

　　开始绘梦。

　　黑夜漫漫，素枝理和齐秉昭在长甘峰陪着陈和光，也就不知道，当天晚上的阳善峰时不时传来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有两个弟子，穿着内衣在院子里发疯，那曲良才更是哭嚎了一晚上，如同失心疯了一般，不管曲仁如何安抚，都找不到根源，闹得阳善峰一晚上不得安宁。

　　翌日。

　　陈和光清醒，才发现自己不再小院中，身上的伤口已然痊愈，灵气也恢复运转。

　　眼前，昨晚的梦境不断出现。

　　他梦见了娘亲，梦见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他们一起惩戒恶人，最终打跑了恶人，一家人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可是，梦境终究是梦境。

　　他刚做起来，素枝理瞬间清醒，关切问道：“你怎么样？感觉有哪儿疼吗？”

　　他看着满脸关心的素枝理，眼眶唰的下红了。若不是素枝理，他昨天就要被打死了。

　　他知道此事儿怪不得素枝理，是那金庚不做人，即便不是素枝理，是其他人得罪了金庚，他也会如此报复。

　　陈和光哽咽道：“多谢，俺实在没什么好回报的，俺……”

　　素枝理安抚道：“本来就是我给你招惹的祸端，你没事儿就好。”

　　素枝理又将昨晚的经过详细说给陈和光听，又提了一下要拜入阳善峰其他长老门下的事。

　　陈和光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未来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

　　他感动的眼眶红红，不知如何是好，而齐秉昭端来饭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还未来得及吃两口饭，小院来了两个惩戒堂的弟子，冷声道：“素枝理，还请随我们去趟惩戒堂。”

　　三人面面相觑。

　　素枝理没想到，她还没去找丰文山告状呢，竟然被丰文山主动找去。

　　黎峰靠近瑞南峰，推行推衍与阵法的同时，掌管刑罚。

　　黎峰看起来与瑞南峰所差无机，但峰内阵法众多，规矩众多，一路所见弟子具是神情严肃，各做自己的事情，安静凝重的素枝理感觉浑身不自在。

　　惩戒堂大门大开，素枝理等人步入正堂，昨日才见的曲良才等人已经站在大堂中。

　　丰文山站在大堂中央，曲仁站在曲良才不远处，众人回头冷冷打量着她。

　　昨天阳善峰曲良才包括其身边五个人尖叫了一晚上，今日一问，他们都说：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恐怖的场景，吓得他们不敢闭眼。

　　经过仔细一查，才发现他们身上竟然有一丝魔气。但一到天亮，身上那股微弱的魔气全然消失不见。

　　而曲良才咬定了是素枝理捣鬼，一定要他父亲彻查清楚。曲仁爱子心切，也跟着一起来了。

　　曲仁没想到，齐秉昭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齐秉昭此人资质极好，悟性又高，处世细腻从未出过差错，是宗主和峰主面前的红人，他们这一辈传闻阚千一近两年有传位他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他对自己这小师妹的态度如何。

　　素枝理预言梦中见过比这还大的阵仗，自然是不怕，她换不步入大堂，向中央的丰文山行礼，“弟子见过师兄，师叔。”

　　曲良才指着素枝理哭诉道：“太师叔，你可要为徒孙做主啊。昨晚我本来教训师弟，小师叔进来不由分说打了我一巴掌，回去后我一直做噩梦，一晚上都没睡着，定然是她给我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跟在曲仁身后的方晓厉喝一声：“逆徒！还不跪下！”

　　陈和光打了个哆嗦，颤颤巍巍跪下，垂头耷脑。

　　现在方晓还是陈和光的师父，素枝理即便有心阻止，但明面上说不过去。

　　素枝理不卑不亢道：“这位师侄，此事还未定夺，你何必胳膊肘往外拐，苛责自家弟子岂不是伤了弟子的心？”

　　方晓眼里满是不屑。

　　素枝理不过一个新入门的弟子，现在空有一个辈分就来教训他，实在可笑。

　　方晓道：“我管教弟子就不牢您费心了，管好你自己就行。”

　　素枝理心里了然，这方晓果然如董静武所说，不会护着自家土地。

　　经历过金庚颠倒黑白一事后，素枝理长了记性，取出映影石，道：“师叔，弟子有证据，还请师叔请看。”

　　映影石乃天然灵石，输入灵气，便可将一段时间内的影响和声音保留下来，用一次便不可再用，她是跟着齐秉昭去云台峰的时候恰好遇上了一块儿，心有好奇，便买了一块儿。

　　映影石呈现的影响不会作假，是以昨晚的情形出来之时，曲良才的脸色煞白，就连一旁的曲仁听到在这里，我就是门规的时候，脸色都有些黑沉。

　　曲仁道：“师叔，小儿年纪小不懂事儿，不过都是孩子之间的玩闹，不得当真。”

　　董静武向前一步道：“太师叔，什么玩闹，分明是单方面的殴打！昨日上长甘峰找长老下了三颗上品灵石才救回来，这是玩闹么？”

　　曲仁看齐秉昭脸上温和，并未有生气之色，向前一步，行礼道：“师叔，现在小儿教训师弟事小，现在要紧的是找出那下了魔气的妖孽来，万一是妖孽的魔气，影响我小儿性情大变呢？”

　　他说着，看向了素枝理，那神情分明说她就是那个妖孽。

　　素枝理气的七窍生烟，此曲仁真是会避轻就重，满嘴胡言乱语！

　　素枝理面上不动声色，道：“曲师兄若说是我，还请拿出证据来。”

　　丰文山道：“好了，都安静。”

　　他说罢，取出一盆灵草。

　　此灵草名为纯仙兰，草叶上层呈现白色，下面呈现淡蓝色，对灵力变化极其敏感，通常用来检测魔气所在。

　　丰文山道：“将手放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