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情诗》bigbiggoose

35、Now 第三十五章 爱你

　　萧缘赶回德国时天都黑了，他下车跟沈阅告别，背着包快步走过那条小路，穿过树荫，回到别墅前。
　　他打算先看看最早的机票，来不及就先休息一晚再回去。
　　推开院门，大门的台阶上坐着个人，原本低着头，听到推门声猛地抬了头。
　　两人目光相触的瞬间，萧缘眼睛就红了。
　　他上前一步，眼泪在眼眶里闪烁，最终落了下来。
　　迟宴赶紧站起身，他的眼睛也全是红血丝，看上去很疲惫。
　　他走到萧缘面前，伸手想去擦他的眼泪，却又不敢真的碰上去，只能尴尬地停在他脸颊边进退都不是。
　　“怎么了…别哭啊。”
　　萧缘伸手握住迟宴的手腕，把泪水打湿的脸颊往他手心里碰了碰。
　　他闭着眼睛，睫毛湿成一缕一缕，皱眉的样子让迟宴心疼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轻轻蹭去他脸上的泪水。
　　萧缘无声哭了一会儿，抬起眼睫看着迟宴，看着迟宴眼里隐约闪烁的泪意，哑着嗓子开口：“迟宴，我…”
　　迟宴忽然笑了，那酒窝旋出来，在笑出来的那瞬间，一滴泪流出来滴到了萧缘脸上。
　　他含泪笑着说：“嗯…我也爱你。”
　　萧缘呼吸急促，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强忍着喉咙里的哽咽。
　　远处传来钟声，夜幕降临，街上的路灯依次亮起，暖黄的光线忽地打在两人身上，拉长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仿佛他们一直这么亲密。

　　萧缘揉了揉发干的眼角，坐在沙发一角，手指捏着抱枕的边，看起来有点不自在。
　　另一头的迟宴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着靠近他一点。
　　和好好像是一瞬间的事，但迟宴已经等了太久，他不知道萧缘怎么突然就愿意了，但再等等也无妨。
　　“萧缘，我知道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和我接触，我们慢慢来好吗？”
　　“我会慢慢来，不会伤害你的。”
　　萧缘不知道该说什么，把手抬起来，指尖碰了碰迟宴的脸。
　　温暖的，柔软的。
　　没有预想中的恶心感，那温度也没有让他想起被电击的痛苦。
　　刚刚迟宴对他说了“爱你”。
　　“嗯。”萧缘缩回手。
　　迟宴当晚睡在书房，身上套着萧缘找出来的衣服，可能是买大了，他穿着刚刚好。
　　他其实还挺认床的，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加上刚和萧缘和好，他还有点恍惚。
　　睡着醒来会不会发现只是一场梦。
　　迟宴坐起来，轻手轻脚走到客厅，摸黑拧开了萧缘的房门。
　　他只把门开了一条缝，听着里面的呼吸声，低头笑了笑。
　　他就在门边站了很久，忽然听到匀长平稳的呼吸声陡然急促起来，伴随着含糊不清的呓语。
　　迟宴脸上的笑意褪去，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开着夜灯，昏暗灯光下萧缘蜷在被子里，额头上沁出薄薄一层冷汗，眉头紧锁着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
　　“缘缘？缘缘…”迟宴半跪在床边拍了拍他，想把他叫醒。
　　惊醒的萧缘神识未清，睁眼看到迟宴近在咫尺的脸下意识惊叫了一声，用力推开了他。
　　迟宴被他一把推倒在地，背后撞上了柜角，让他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萧缘半个身子裹在被子里，脸色苍白，微微发着抖。
　　他又梦到了以前的事情。梦里他一遍遍喊着迟宴的名字，却没有等来迟宴，只有无休止的毒打。
　　终于清醒，萧缘看着被他推倒的迟宴，心里升起一阵愧疚。
　　“迟宴..”
　　“对不起。”他说。
　　他想把迟宴扶起来，下一秒却被迟宴拥入了怀。
　　迟宴的怀里很温暖，拥抱着他的手臂却不敢用力。
　　“可以抱吗？”迟宴低声问。
　　“会难受吗，会不会抗拒我。”
　　萧缘心跳如鼓，攥着的手松开，慢慢抱住了迟宴的腰。
　　拥抱越来越紧，紧到他的脸上慢慢泛了红。
　　迟宴低头，下巴抵着萧缘的额头，胸口被他的心跳砸得闷痛。
　　心结不是一下就能解开的，但是他好像明白了，萧缘需要的不是远离也不是拒绝。
　　他需要很多很多坚定的爱。

　　迟宴躺在沙发上，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晃着他眼睛。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手臂里。
　　身边忽然往下一沉，迟宴扭头看，是萧缘穿着睡衣坐在了自己身边。
　　为着能及时听到萧缘房里的动静，他直接睡在了客厅。
　　他看起来刚洗漱过，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水珠，折射出阳光晶莹的光芒。
　　迟宴朝他摊开手，掌心朝上。
　　萧缘一愣，慢慢把手放了进去。
　　温暖的掌心包裹着他的手指。
　　萧缘还是有些不自在，让他牵了一会儿就把手抽了回来：“起床，想吃什么早餐？”
　　其实没什么早餐吃，冰箱是空的，只有一袋面包。
　　迟宴用的是萧缘的洗漱用品，两个人就着水啃面包。
　　萧缘窝在沙发里看手机，为了让林颐他们放心，他和余梦舟一直保持着联系。
　　还好他接的工作都告一段落，只是迟宴…他这样贸然跑来，会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
　　“你…住多久？有没有工作要处理的？”他问。
　　“住到你想回去。”
　　既然来了，迟宴就没打算早早回国，下定决心要陪着萧缘在这边住个够。
　　他本来做好了长期追回萧缘的准备，却没想到刚到一天，萧缘就接受了他。
　　所以当天下午他就要萧缘带她去逛超市。家里没食材，他们连午饭都是在外面吃的。
　　推着购物车走在超市里，萧缘即使在国外也习惯戴着帽子和口罩，跟在迟宴身边。
　　迟宴挑了点蔬菜和切好的生牛排和猪肉，又侧头问萧缘爱吃什么。
　　萧缘想了想，说：“我想吃面。”
　　他以为迟宴会买意面或者挂面回去，但他直接买了袋面粉。
　　这是打算自己做？
　　排在结账队伍末尾，迟宴偷偷攥了一下萧缘的手。
　　萧缘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阵老夫老妻的感觉。
　　结账完，迟宴提着两个大袋子，另一只手还拉着萧缘没放。
　　起初萧缘还有点不习惯，但是迟宴的掌心干燥温暖，指腹的茧让他觉得很舒服，也就由他去了。
　　这里不是中国，大街上手拉手也不会引人侧目。
　　而且…他不那么抗拒了。
　　传闻说留子们最终都会练出一手好厨艺，迟宴也不例外。
　　他在厨房里忙活的样子很娴熟，手臂肌肉随着揉面的动作更为明显，腰间的围裙印着小猫图案，是萧缘故意挑的。
　　萧缘想进去帮忙，迟宴却不让他进厨房，忙活半天，他端出两碗叉烧面。
　　香味早就飘出来了，萧缘坐在饭桌上等待，嫩白的汤汁里浸着根根分明的面条，面条上铺着青菜和多汁的叉烧，萧缘几天都不好的食欲忽然被治愈了。
　　他尝了一口，感觉全身都暖和起来。
　　看起来简单的面条却好吃得让他接连吃了好几口。
　　没听到迟宴吃面的动静，他疑惑抬头，看到迟宴微微笑着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很黑，温柔都积攒在里面，倒映出两个小小的萧缘。
　　“缘缘。”
　　萧缘心一颤。
　　“跟我一起生活吧。”
　　被这样一双眼睛凝视，谁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吧。

　　萧缘拉着迟宴到萧铭意的墓碑前。
　　傍晚时分，夕阳余晖洒落在石碑上，泛起一层极淡的光。
　　迟宴陪着萧缘站了一会儿，往前走了一步，认真看着萧铭意的照片开口道：“伯父，我叫迟宴，是萧缘的男朋友。”
　　“我们在一起过，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萧缘受了很多苦，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
　　“我会用我最大的努力去爱他，伯父，您放心吧。”
　　照片里的萧铭意温柔地看着他们，眉目带笑。
　　萧缘低头，轻声说：“爸爸，你放心吧。他…很好。”
　　变相见家长后，迟宴内心一直充盈着一种微妙的满足感，把自己在超市买的酒开了。
　　萧缘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脸都红了也没停，只能上手阻止。
　　“行了你…差不多得了啊，别喝了。”
　　“好，好。”迟宴放下酒杯，仰躺在沙发上，攥着萧缘的手不放。
　　“缘缘，我好想你。”
　　萧缘失笑：“我不是在这么。”
　　他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迟宴的脸。
　　“嗯..在这里。”迟宴一用力，把萧缘抱到了身上，按着他的后腰让他趴在自己胸前。
　　“哎…你干嘛！”
　　一个吻落在萧缘的额头上，轻柔克制。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难受就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