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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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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境，烁城。
修道堂。
散修盟承接圣仙遗志，在修真界各处设立修道堂，哪怕烁城这种与妖界接壤的边境小城，也不落下。
适龄学子每月给修道堂缴纳两块灵石，就能跟着至少筑基期的师傅修行。
这样的师傅自然不会只带一个或者几个徒弟，每个修道堂，学子的数量都在二十往上。
然两块灵石不过一天的饭钱，再窘迫的寒门子弟也能有机会习得修炼之理，散修盟此举可谓大善。
而且，修道堂传授的不是什么低劣的功法，而是当下修真界最核心的功法，也就是十万年前，圣仙飞升前自创的天衍诀。
圣仙功绩无数，其中，天衍诀堪称之最。现存的不少功法，不论是世家的还是宗门的，都由天衍诀衍化而来，无法将其剥离。
十万年前，圣仙九渡飞升劫而不过，创立散修盟，将自创的天衍诀传给众人，弘道于世。
后来圣仙第十次冲击飞升时，终于渡劫成功，她认为自己弘道的善举功不可没，令散修盟一定要将天衍诀传下去，叫世间任何人都能接触到天衍诀，从而踏上修道之路。
天衍诀何其珍贵！不论资质，只论悟性，便是对百窍皆堵的凡人，也能通过天衍诀悟道而改善资质。
圣仙飞升后，散修盟却并未如她所愿，将天衍诀无偿推广，反而束之高阁，只有盟主才能修炼。
直到千年前散修盟式微，其任盟主着力改革，开始推广修道堂之后，天衍诀才如圣仙所愿广为传承。
自那时起，除了极为封闭的宗门和世家，修真界其余人都争相将自家的子弟送往修道堂修行。
千年过去，现下，适龄学子都须在修道堂修行至肄业，已成共识。
在那之后，他们再各凭志向，选择怎么发展。
修道堂有教无类，便是妖和精怪也能来听课。
妖族数量较人族要少许多，但因烁城与妖界接壤，因此姜善所在的这处甲辰修道堂就有一半妖族，一半人族。
共同点是，他们一见到姜善，就挪不开眼。
姜善往常是不爱来这里的，但今日是肄业日，她不来说不过去。
如预料之中，她的脚刚跨过门槛，一群翘首以盼的同窗就围了过来。
姜善一张白皙的小脸立刻凝了冰一般。但同窗毫不在意，主打的就是热情似火，脸皮极厚。
哪怕姜善一张脸冷若冰霜，那些人还是嬉笑着，众星捧月一般将她迎了进去。
“姜善，肄业后你要去哪里？如果要去白玉京，我们一路同行，也能互相照顾！”
“还没想好。”
“姜善，我已练气十二层圆满，马上可以冲击筑基，我才十七岁，前途无量，你懂吧？我们可以去天定衡寻机缘，家父在天定衡陀罗商会经营分店，家中小有薄产……”
“不谈姐弟恋。”
“姜善！我魏永隽恋慕你三年了，我们也算知根知底，不若结为道侣……啊，谁踩我？”
同窗太殷勤，抢着与姜善搭话。
施礼礼在一旁不停地替她斡旋，奈何也浇不息他们的热情之火。
辰时三刻，蒋老师傅踏进甲辰修道堂。
蒋老师傅是个筑基期的老人，大限将至，一把年纪了，须发皆白。
他修为不高，但学富五车，教授这群年轻人，绰绰有余。学生们平时都很尊敬他。
然而今日，蒋老师傅站至讲堂上，往日乖顺的学子竟然没一个看见他，全围在一处。
见状，蒋老师傅一声重咳。
修道堂里仍如闹市一般熙攘。
蒋老师傅又用惊堂木一拍，几个胆小一点的学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仍梗着脖子，非要与那众星捧月之人搭话。
蒋老师傅一看是姜善，就什么都明白了。
年少慕艾，再正常不过。
不是烁城这些年轻人没见过世面，姜善容色太盛，放眼四境，鲜有比得过她的。
再加上她的气质捉摸不定，似疏离似亲昵，反而更叫人魂牵梦萦。
他但凡年轻个两百岁，也是这些少年们的其中之一。
但课该上的还是得上。
蒋老师傅不得已，用上为数不多的灵力，声音如洪钟一般荡开，震得堂下学子们脑袋一晕。
“诸位，离别之情寻机会再叙，往后你们化龙的化龙，成凤的成凤，现在在我的课堂上，还是得安静听讲。”
蒋老师傅面上有不悦之色。
围在姜善身边的众人挣扎一番，终是偃旗息鼓，四散回到自己的蒲团。
蒋老师傅道：“平日里功法术法相关的，该讲的我们都讲过了，你们素来领悟极高，往后也不要怠慢修行，我不再对此多言。”
“你们好些人对未来估计都有了规划，但恐怕也有人云里雾里的。今天我们就来说说，肄业后，你们该如何选择：入宗门系统修行、为世家效力，亦或是干脆当个逍遥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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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金乌大盛。
蒋老师傅散课走了有一会儿了。
往常的午休时刻，修道堂内的学子都会回家稍作休息，今日当然不同。
姜善以为今日仍旧讲术法，带了本《术法通识》，结果蒋老师傅只是别开生面地讲了职业规划，她带的书自是没有用武之地。
姜善草草将书籍卷起，放进书袋，从蒲团上站起身就要走。
施礼礼还在和同窗调笑，一见姜善匆匆从她身边过去，连她都不理会了，施礼礼一把拉住姜善，埋怨道：“阿善，等等我呀。”
就这么一个呼吸时间的耽搁，其他人反应过来，赶紧聚了过来。
姜善生无可恋。
南境民风彪悍，与妖族通婚的人族非常多，哪怕血脉稀释了，一个个的也体格高大，围在姜善身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发生冲突事件了。
金阳从窗棱间穿进，巧巧笼罩住姜善的身体。
她白皙的肌肤泛金，整个人在光晕里，恍若神女。
然而神女被晒得气若游丝，看着四周眼神发直的人和妖，有气无力道：“你们到底想干嘛？”
同窗人挤人，推推搡搡，最终，一个看上去高大憨厚的人站来出来，结结巴巴道：“姜、姜善，我们、我们就想知道，你今后要去哪里？”
姜善：“我没想……”好。
弩力急急打断：“你肯定有意向！我们问过施礼礼了。但具体是哪儿，她死活不开口。”
姜善视线滑到施礼礼的脸上。
施礼礼用羽扇盖住自己的双眼，根本不敢和姜善四目相对。
弩力殷切地看着姜善，问：“你会留在南境么？西境多佛修，北境苦寒……南境人族妖族都非常多，资源稀少，唯有东境地大物博。我们其余人要么去白玉京，要么去天定衡，你、你呢？”
白玉京与天定衡皆在东境，与烁城相距甚远，但那两个地方，是修真界最耀眼的两颗明星。当世的有志之士，没有不去这两处闯荡的。
二十多位同窗目光灼灼，等着姜善的回答。
姜善可以搪塞过去，然而对上少年人真挚的眼神，她捏了捏指尖，还是诚实道：“……天定衡。”
“耶！”
同窗们纷纷欢呼起来，如若不是担心唐突姜善，他们指定要把她抛到天上再接住。
“我决定了，我不去白玉京了，我去天定衡！”
“姜善，我们肯定会再见的！”
“姜善，你何时出发？”
同窗之后的问话，姜善不再开口，只摇头微笑。
他们倒不失望，得知姜善要去天定衡，已经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他们还会有机会再见的，一定！
人群之中，却有一人盯着姜善的微笑，眼神悠悠。
天定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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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间都用来应付太过热情的同窗了。
每个人都争相要与姜善道别，以及告白。
“姜善，我可以叫你阿善吗？”
姜善摇摇头。
“好……姜善，我从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弩力预感自己会被拒绝，额间有汗，眸光有泪闪动，见姜善不为所动，他张了张口，话锋一转，道，“我可以……当你的保、保镖吗？”
“切！”旁听的同窗疯狂嘘他。
弩力充耳不闻，目光定定看着姜善。
姜善又摇了摇头，道：“谢谢你。”
弩力哭着跑到一边。
下一名同窗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坐到弩力之前的位置，告白。
姜善拒绝。
而后又下一名。
……
最后一位同窗脸孔比较陌生，姜善在脑海里翻找许久，记起他半年前转来甲辰修道堂，名为商与瞳，是世家的小少爷。
商家，九宗八家之一。
世家影响力其上自下分别是澹台氏，李氏，崔氏，商家正好位列第四，卡在世家的中上游。
然而世家哪怕是倒数第一，也是泼天的富贵和势力，他们小小的烁城，比不上世家任何一块辖地。
不是说世家不能来修道堂，商家扎根于东境，便是要去修道堂，白玉京的才是首选。
商与瞳来到南境，尤其是烁城这穷乡僻壤的边陲小城，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姜善还记得自己得知他身份时，讶异了良久。
姜善曾听闻世家的少爷都有至少高等阶的修士随侍身边。
他们的气息，姜善堪堪筑基，是感知不到的。
不会为难她吧？
商与瞳既然是白玉京来的大人物……想必见识良多。姜善知道自己招人喜欢，但不至于每个人都会对她心生恋慕。
商与瞳应当不是要来表白……？
商与瞳坐于姜善身侧。
玄色衣袍垂曳在地，其上以金线绘有流转不息的阵纹，并以浮光锦丝绣制的鹿蜀神兽。
看着就好贵啊。
鹿蜀？
姜善的视线从少年白得沁凉的指尖，移至如金似玉的面庞。
商与瞳的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他看上去比同窗年纪都要小，气质却深不可测，一身坚不可摧的灵力刻意收敛了，仍暗暗散出微不可察的侵略之意。
即便来到烁城这个小地方，世家对他的资源倾灌也没有停止过。
姜善越是端详，越觉商与瞳与此地的格格不入。
对于姜善的打量，商与瞳默不作声地受着。
在姜善看不见的地方，每当姜善的视线在商与瞳身上停滞，商与瞳拢在衣袍之下的右手就会微做颤抖。
多么美妙的战栗。
商与瞳盯着姜善浅色的瞳孔，眼睫一眨不眨。
不止姜善猜测商与瞳有高阶随侍，其他同窗也有同样的猜想。
他们不敢出声揶揄，于是唇语交流：[商少爷要开始了么？]
[来了半年没和姜善说上一句话，我看悬。]
[说起来，他怎么到咱们这地儿来了？只听过人从烁城去白玉京的，没听过从白玉京来烁城发展的，那不降格吗？他被流放了？]
[你竟然不知道？半年前，商与瞳路过我们这儿，对姜善一见钟情，回家不到半天就说服商家同意他来烁城‘历练’了。]
[哎哟，我们姜善喔……]
同窗私底下的热闹，姜善不知道。
她只感觉商与瞳的视线凝在她的面上，片刻都没挪开。
半刻钟的沉默之后，姜善动了动屁股。这无声的对视太尴尬了。
马上到下午讲课的时间。
姜善侧过身，想装作若无其事，把这茬绕过去。
商与瞳忽地出声叫住她，“姐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