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红娘团》飞天毛毛

7、第七章

　　差不多是下午一点的时候，黄婷婷家的电话叮铃铃响起来。
　　大门紧闭的书房里，婷婷爸爸享受着空调里吹出来的凉爽的风，依然抱着那本书津津有味地读着。他听到客厅里电话铃声一直在响，也懒得搭理，嘀咕说：
　　“十有八九是两丫头又开始作妖了。”
　　他摇摇头，呵呵一笑，继续看书。他认定是小莉和黄婷婷打来的骚扰电话。
　　婷婷妈妈正在睡午觉。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上午刚被小莉骗过一次的婷婷妈妈，也下意识地认为是小莉打来的电话。她在床上转个身，嘀咕着骂道：
　　“这疯丫头，真让人不省心。”
　　电话响了好一阵后，终于挂了。
　　婷婷妈妈赶紧转回身，恢复了先前右侧卧床的姿势，面向卧室大门。她已经习惯了这个姿势，她说面向卧室大门让她安心，很有安全感。婷婷爸爸和黄婷婷对此都很费解，都觉得她这安全感简直莫名其妙。她又说右侧卧床科学且健康，因为不会压迫左侧的心脏。婷婷爸爸和黄婷婷都不敢跟她争辩，父女俩都好心建议她不妨换成仰卧。
　　婷婷爸爸说：“黄太太，仰卧不仅不会压迫心脏，而且肺、脾、肝、两个腰子和大小肠等等都不会被压迫，是全方位的科学和健康。”
　　黄婷婷也说：“黄太太，你知道不知道，仰卧可是世界上是最富有诗意的一种睡觉姿势。”
　　婷婷妈妈当时一听，觉得不可思议，她忍不住问黄婷婷：“睡觉也能睡出诗意？”
　　“当然。”黄婷婷解释说，“你想想，温柔如水的黑夜里，你根本无需抬头，睁开眼睛就能望见天花板，天花板之外呢，是那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漫天星辰，哇……”
　　婷婷妈妈打断她说：“闺女，快别发梦了，我睡在一楼，天花板之外是二楼，哪来的漫天星辰？再说，大黑天的，卧室里黑咕隆咚，你眼睛睁得再大也是两眼一抹黑。”
　　此刻，右侧卧床在一楼睡午觉的婷婷妈妈出于好奇心，忍不住换成了仰卧的姿势，两眼望了一会天花板，随后缓缓闭上。她正要放飞想象去触摸那漫天星光，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叮铃铃的叫声，一阵急骤过一阵。
　　“这臭丫头，非得逼我拔掉电话线吗？”
　　婷婷妈妈气冲冲出了卧室，来到客厅拿起话筒大吼一声：“喂——”
　　并不是小莉打来的骚扰电话。
　　电话那头，一个嗓音粗哑的男子喂了一声后，他被婷婷妈妈的大吼吓得愣住了，一时间忘了说话。消防车鸣叫的声音、慌乱嘈杂的叫嚷声、大人小孩的哭喊声，混成一片，从电话那头源源不断地汹涌而来，犹如大海里的浪涛层层叠叠拍向海岸。
　　婷婷妈妈一时之间摸不清是什么情况，心下莫名一慌，赶紧问：
　　“喂，喂，是谁打的电话？说话呀！”
　　“你好，这里是四海一家小区物业，曾思海家着火了，他家没人，我联系不上他，你快叫他过来！”电话那头的男子急促说道。
　　婷婷妈妈顿时慌急不已，挂了电话，拉上婷婷爸爸，连睡衣都顾不及换，驱车赶往曾念戈家所在的小区。
　　“黄太太，你不觉得这事情颇为蹊跷吗？”婷婷爸爸坐在副驾驶座上，脸上全是疑惑，“老曾他家着火，物业打电话到我们家，这什么逻辑？”
　　“对啊，没道理。”婷婷妈妈推测道，“天啦，这，该不会又是小莉那丫头玩的什么鬼把戏吧？”
　　“我打电话给老曾，问问就知道了。”
　　婷婷爸爸打通了曾念戈爸爸的手机。念戈爸爸初一听顿时也慌了，赶紧挂了电话，打了物业电话询问过后，很快就打来了电话。他在电话里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老黄，准是谁吃饱了撑的搞的恶作剧。我家那边好好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火灾。”
　　挂了电话，婷婷爸爸忍不住呵呵笑了。
　　“什么情况？”婷婷妈妈眼见着前方路口亮起了红灯，刹住车，换了档，问道。
　　“跑不了，准是婷婷和小莉玩的鬼把戏。”婷婷爸爸说，“黄太太，想不想拨出萝卜带出泥，把这两丫头一锅端了？”
　　黄太太气得脸都绿了，别说拨出萝卜带出泥，她恨不得将整块萝卜地都给拔了。
　　四海一家小区对面，有一家东北饺子馆。
　　此时正是中午打烊休息的时间，小莉和黄婷婷坐在饺子馆靠窗的卡座里，两双眼睛全都盯着马路对面小区的大门。
　　柜台上的电话冷不丁响起，打破了饺子馆里的宁静。
　　小莉顿时从卡座里窜出，快步来到柜台边。坐在柜台里的饺子馆老板赶紧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小莉。
　　“稍安勿躁，还是像前面一样，一切按台词说，懂吗？”小莉对刚趴在柜台上眯了一会午觉因此眼神有点迷糊的店老板说。
　　“什么叫稍安勿躁？”店老板上到小学二年级就辍学了，一听四字成语必然抓瞎，他搔了搔脑门，脸色颇为慌张地问。
　　“就是不要慌，要淡定，这样总该懂了吧？”小莉耐心地解释说。
　　“懂了懂了！”店老板连连点头。
　　小莉赶紧播放出手机里的音频，消防车鸣叫的声音、慌乱嘈杂的叫嚷声、大人小孩的哭喊声，顿时从手机里源源不断地汹涌而出。
　　“快接电话！”小莉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指了指柜台上一直在叮铃铃叫着的电话。
　　店老板赶紧一把抓起电话。果然不出所料，电话是黄婷婷爸爸打来的。
　　“喂，物业同志，火灾现在扑灭了吗？”婷婷爸爸在电话那边佯装慌急地问。
　　“曾思海家里的人都死哪去了？怎么还没来人呢？现在大火都窜到他家楼上的人家去了！”店老板假扮着物业，大声喝斥，“赶紧来人！赶紧！”
　　小莉见机行事，将手机音量调大，火灾现场的混乱场面顿时更为汹涌地从手机里喷薄而出。
　　“马上到！马上！”婷婷爸爸挂了电话，对婷婷妈妈说，“黄太太，你要答应我，逮着两丫头后，下手不能太狠，好不好？”
　　婷婷妈妈白了婷婷爸爸一眼。
　　此刻她胸腔里像是正发生着一场火灾，熊熊怒火烧得她简直一张嘴就能喷出火来。她在路口一个右拐，将车驶入四海一家小区所在的四海路，眼瞅着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空出来的停车位，赶紧开过去停了车。
　　“瞧瞧，小区鸡犬相闻，一片安宁。”婷婷妈妈瞅着斜对面四海一家小区的大门，“电话里那火灾现场的声音可真够逼真的。”
　　婷婷爸爸再次拨通了饺子馆的电话。
　　在拨打电话之前，他和婷婷妈妈兵分两路。他过了天桥，来到马路对面，沿着人行道一直往前走，边打电话边一路查探街边的店铺。婷婷妈妈沿着饺子馆这边的人行道往前走，跟对面的婷婷爸爸齐头并进，也一路查探着这面街边的店铺里的动静。
　　若是哪家店铺里传出来火灾现场的混乱嘈杂声，那就准没跑，冲进去必能将两丫头逮个正着。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婷婷爸爸简直是半仙降世，料事如神。
　　东北饺子馆里，小莉刚将手机音量调大了一档，这时大门外人影一闪，下一个瞬间，婷婷妈妈如同母老虎一般窜进店里。小莉根本来不及反应，右耳朵已然被婷婷妈妈一把揪住。
　　“哎哟——干妈，轻点，轻点哟——”小莉一边叫唤，一边伸出右手去剥开干妈揪着她右耳朵的手，途中被干妈一把拍打开。
　　“同党呢？黄婷婷呢？”干妈揪着小莉的耳朵，拉着她离开柜台，同时转动着脖子在店里搜寻着。
　　躲在桌子下面的黄婷婷缓缓钻了出来。
　　眼见事已败露，无可挽救，她赶紧双手合十，连连求饶说：
　　“黄太太，君子动口不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