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红娘团》飞天毛毛

2、第二章

　　吃完晚饭，小美按与李雪事先商量好的，跟苗医生和李阿姨说了李雪怀孕的事情。
　　“怀孕？”李阿姨正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哎哟，孩子，你现在才读大二，这么点大就怀孕，这……”
　　她将果盘放在茶几上，快步返回到厨房，旋即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安慰坐在沙发里不敢抬头的李雪说：“雪儿，晚饭你就吃了那么几口，这可不行。我给你煲一锅鸡汤补补身子。”李阿姨说完，在厨房里开始忙着煲鸡汤。
　　“雪儿，事到如今，你也别有太多思想负担，现在最要紧的是放下心理包袱，千万不能让心情郁闷着了，懂吗？”苗医生挪了个位置，坐到李雪身旁，伸手轻轻抚着李雪的头。随后，她朝着厨房对正忙着准备煲鸡汤的李阿姨说：
　　“李姐，别煲鸡汤了，你煲一锅安神羹吧。”
　　“安神羹？”李阿姨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拿着半边鸡肉。
　　“雪儿，我先去给你和小美煲安神羹，你们先看会电视。”苗医生起身走向厨房。
　　小美屁股蹭着沙发，哧溜一下滑到李雪身边，无比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嘻嘻笑着说：“亲爱的乖乖，托你的福，我也可以喝到安神羹了。”
　　李雪被她满脸的俏皮逗得微微一笑。
　　苗医生在厨房里教了一会李阿姨关于安神羹的原料搭配和煲制方法，随后返回到客厅，坐回到李雪身旁。小美赶紧拿起遥控器调小了电视的音量。
　　“妈妈，你说李雪现在该怎么办才好？”小美问。
　　“那个男孩子，是你们同学吧？”苗医生轻声问道。
　　她问话的声音极为温柔，像是三月里和煦的阳光抚过随风晃荡的柳枝一样，从李雪六神无主的心里轻轻抚过。李雪抬起头，接着点了点头。
　　“妈妈，他叫曾念戈，是东山大学的学生。这个王八蛋早上就接到了李雪的电话……”
　　“打住，打住。”苗医生赶紧打断小美，“你呀，我说过你多少次了，说话要文明，不能动不动就骂人。再者说，这男孩子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一点都不了解。他叫什么？曾什么来着？”
　　“曾念戈。妈妈，我也想讲文明啊，可是曾念戈这王……”小美赶紧顿了顿，忍住了骂人的冲动，接着将李雪一天来备受煎熬的等待、曾念戈家里的电话无论怎么打都是盲音、以及小卖部胖店主说话如何阴阳怪气等等全都和盘托出，给苗医生讲了一遍。
　　“这男孩子家电话号码多少来的？我再打一遍试试。”苗医生拿起沙发旁边小桌上的电话听筒。李雪说了曾念戈家的电话号码。她刚按下东山市的区号，转念一想，旋即放下听筒，改用自己的手机打过去。
　　电话通了。苗医生向着小美和李雪“嘘”一声，示意她们别出声，随之按了手机的免提键。一个女人在电话那边“喂”了一声，随后便再也没有下文。
　　苗医生赶紧也“喂”了一声，随后问：
　　“你好，请问曾念戈在吗？”
　　“请问你是？”电话那头的女人如此半截子地问了一句，又没了下文，似乎在屏气凝神地等待着什么。她的问话和语气在李雪和小美听来感觉怪怪的，像是很警惕似的，无形之中营造出了一种鬼鬼祟祟的气氛。
　　苗医生沉吟片刻，随后如实说道：“你好，我是李雪的阿姨，请问你是曾念戈的妈妈吧？”
　　“啪”一声，那边的电话突然挂断了，一连串“嘟嘟嘟”的盲音从苗医生拿在手里的手机里冲出来。
　　苗医生拿着手机思忖片刻，问道：“雪儿，你跟那曾念戈谈恋爱的事情，一直都瞒着他父母的，对吧？”
　　“嗯。”李雪回道，“这件事谁都不知道，就连小美我都是刚不久前才告诉她的。”
　　“你还好意思说？连我你都要隐瞒。”小美责怪道，随后“哼”了一声，朝着李雪嘟了嘟嘴。
　　“小美，对不起……”
　　“女孩子嘛，第一次谈恋爱谁都会有点不好意思，这很正常。不过，雪儿，”苗医生顿了顿，“你们年纪还小，还没到谈恋爱的年龄，更为重要的是，女孩子一定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这话是什么意思？”小美插话道，“妈妈，你该不会也要数落雪儿吧，就像那个说话阴阳怪气的胖女店主一样？”
　　“傻丫头，当然不是。”苗医生摆摆手，“我的意思是说，在谈恋爱的时候，女孩子一不小心就会吃大亏的，所以，一定要有保护自己的意识。首先，一定要慎重地权衡对方值不值得爱。他的教养如何？品行怎么样？脾气好不好？诸如此类，一定要长时间深入地考察，千万不能被一些伪君子欺骗了。其次呢，尤其重要的一点，发生肌肤相亲之类的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做好万全的避孕措施。”
　　李雪唰的一下羞红了脸，低下头。小美也羞得整张脸红到了脖子根，低着头，一个劲摆弄着手中的遥控器。
　　“妈妈，你还是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小美头也不敢抬地说，“李雪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在担惊受怕，六神无主，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她。”
　　“总之一句话，女孩子在谈恋爱的时候，一定要有足够的自我保护意识，知道吗？”
　　“嗯，知道了。”小美和李雪依然低着头，乖乖回道。
　　苗医生拿出手机，再次拨打曾念戈家的电话，结果传来的却是一串盲音。
　　“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曾念戈没赶过来，应该不是他在逃避，估计是被他父母困住了。刚刚接电话的应该就是曾念戈的妈妈。你们都听见了吧，我一说起李雪，她就挂了电话，显然她是知道李雪怀孕的事情了。也许她被李雪怀孕的事情吓着了，也许是心里有其他的想法和算盘。雪儿，待会我就给老田打电话，明早我和她一起去曾念戈家里拜访拜访，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你别害怕，天绝对塌不下来。就算是塌下来，还有我，还有你欧叔叔和老田阿姨顶着呢。”
　　“对，就是这个道理！雪儿，你现在肚子里有宝宝了，我妈妈是大医生，你一定要听我妈妈的话，放下所有的思想负担，放下包袱，千万千万不能让心情郁闷着了，懂吗？”小美轻轻拍了拍李雪的肩膀，“天真要是塌下来了，除了我爸爸、我妈妈和老田阿姨，还有一大伙爱你疼你的亲人和朋友呢，我们必然要跟你并肩一起顶住的。你想想，我，老文，耗子，老武，李阿姨，我们会袖手旁观吗？还有你妈妈和弟弟，还有你那个神枪手的爸爸，天要是敢塌下来压着你，就你老子那暴脾气，还不得一枪将天爆出一个大窟窿啊！”
　　李阿姨用碟子托着一碗安神羹，端着碟子从厨房里走出来，连同碟子一道，将安神羹放在茶几上。
　　“雪儿，这羹很烫，让它晾一会再喝。”李阿姨说。
　　“你们两个先上楼去洗澡冲凉，洗漱完再下来喝安神羹。”苗医生吩咐道。
　　小美咽着口水看了看茶几上的安神粥，吸着鼻子嗅了嗅。她领着李雪上二楼洗漱完毕，刚牵着李雪的手要下楼来喝她洗澡时都在心心念念着的安神羹，苗医生向着两人摆摆手，说：“别下来了，回卧室去等着。”
　　“妈妈，我们还没喝安神羹呀！”小美顿时急了。
　　“瞧瞧你这猴急猴急的，我给你们端上去还不行吗？”苗医生端着两碗已经凉得不烫手的安神羹，来到小美卧室的阳台上。为了让李雪更进一步放松神经，她闲聊着，讲了很多她大学时代学医的趣事。喝完安神羹，接着听苗医生讲了十多分钟逸闻趣事，李雪惶恐了一整天的心情安宁了不少。她骨子里的坚强和倔强也渐渐苏醒过来。她就像一个初次征战沙场的女将，在经历了一整天的兵荒马乱后，开始适应了风沙肆虐的战场，她的大将之风也开始显山露水。
　　“小美，都快九点了，你安心休息吧，我没事了。”李雪从藤椅里站起来，“苗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雪儿，今晚你就跟小美一起睡吧，如何？”苗阿姨也站起身，建议道。
　　“是啊，雪儿，你有孕在身，让你一个人睡，我是一定放心不下的，也不可能安心休息，所以，你就跟我一起睡吧，好吗？”小美坐在藤椅里，仰着脸，双眼里满是期盼地瞧着李雪。
　　“嗯。”李雪点点头，“小美，谢谢你。苗阿姨，谢谢你。”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苗阿姨嘀咕着。她走出卧室，没多久又返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袖珍式的卡带播放器。
　　“妈妈，你怎么还用这种老古董，这未免也有点太落后了吧？”
　　“你懂什么？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助眠神器。”苗医生咔嚓一下打开卡槽门，将一盘磁带装进卡槽，又咔嚓一声将卡槽门合上。
　　“这盘磁带是我老早前找人灌录的，时长差不多有半个小时，里面的每首歌都胜似天籁，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助眠神曲。”
　　苗医生按下播放键，关了灯。在舒缓悠扬的旋律里，她缓缓走出卧室，轻轻关上门。
　　卡带里播放的第一首曲子是《斯卡布罗集市》。第二首曲子甚至比《斯卡布罗集市》还要悠远和宁静。不过小美和李雪都没听过，都不知道曲子的名字。当它的最后一缕音符趋于休止时，李雪的呼吸也变得像斯卡布罗集市月夜里的风一样安详和均匀。
　　一直在黑暗中睁着双眼的小美，这下彻底放心了，她轻轻打了一个哈欠，眼皮一耷拉，下一秒已然跌入了梦乡。这是小美的过人之处，几乎一沾枕头就能睡着。
　　李雪根本没睡着，她是为了卸去小美心里的担忧而佯装出安然入睡的假象。她在黑暗中睁开双眼，将手在被子里缓缓蠕动着，轻轻抚在自己的肚腹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