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映柠

2、第二章

　　在许柠的记忆中，第一次见到江屿是在高一开学的入学摸底测试。

　　杭市的八月末还很热，外面阳光毒辣，整个城市像被放在火炉里烘烤一般，但是教室内开着空调，泛着丝丝凉意。

　　考场座位号是S型排列，老师让同学按顺序传条形码，许柠坐在江屿前面，暑假提前预习的内容忘了不少，当时她拿到草稿纸正忙着往上面默写不太熟的几个公式。

　　江屿把条形码递给她，见她没反应，又在她旁边晃了晃发出声音，她也没注意到，男生只好用笔戳了戳她。

　　她略微回头，看见一只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正拿着条形码，“不好意思。”她忙出声，紧接着接过条形码条。

　　手指不经意间擦过男孩的手指，指尖突然一热，她赶紧收回手。

　　她一年四季除了在太阳底下暴晒时手是热的，其余时候手都比较凉。

　　后面的男生手却很热，手长的很好看，但她没在意，很快又投入到题目中去。

　　考试结束，收卷后，男生很快站起来，收拾好考试用具后上教室前面拿起包出了教室。

　　许柠留心看了下，男生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白到反光的皮肤，整个人干净清瘦，个高腿长，五官周正，眉眼深邃，鼻梁高挺，下颌清晰，是典型的中式浓颜大帅哥。

　　通身有一股难以接近的清冷距离感，却又因嘴唇微抿时右唇下方的小小梨涡平白添了几分乖巧的少年气。

　　教室很多女生都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他的好样貌，讨论他是几班的，躁动着想要明天找他要联系方式。

　　许柠没有过多在意，在众人问她知不知道后面坐的帅哥是几班的两人有没有讲过话时，弯唇笑笑，“没有。”

　　而后收拾好书包也离开了。

　　但那惊鸿一瞥，还是把这张脸深深镌刻在她的心里。

　　虽然从小在自家哥哥的美貌攻击中对周围颜值高的帅哥都有了免疫，却还是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好看。

　　是那种很有攻击性，让人心里一震的帅，看到的人都会感叹他的高颜值，她亦是如此。

　　--

　　摸底考试成绩出来，班主任把许柠叫到办公室去。

　　“你看你这次成绩其实挺好的，这次卷子不简单，九百多人你排98，是理实的水平。但是你中考进来成绩并不是特别优异，中考是没考好吗？”张婧问她。

　　“中考的时候我哥哥在出任务，心态不稳有点发烧，有些影响了。”许柠说。

　　“难怪。”张婧点点头，“平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哥哥不在可以跟老师说。”

　　许柠家里的情况班主任有了解，父母早逝，跟哥哥相依为命。

　　对于眼前这个乖巧优秀，长的好看，但家世有些可怜的孩子，张婧不由得升起一丝怜爱。

　　“好，谢谢老师。”许柠软声应答。

　　“我们是省重，这学期期末就分科了，到时候会有考试，班级全部打散，包括现在的理实。年级前一百会单独开两个理科重点班，如果你要学理科，这学期好好加油，争取考进去。”张婧又说。

　　许柠点头，办公室门口突然响起一道清越的声线，“报告。”

　　许柠应声看过去，发现是摸底考坐自己后面的那个男生。

　　男生样貌过于出众，给她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老师您找我。”男生走到张婧座位隔壁，对那位老师说。

　　见许柠看他，张婧笑着说，“这个是这次考试物理年级第一，可是个大学霸。”

　　那个男老师听闻张婧声音笑着说，“可不是，脑子可厉害了，我已经把他弄去搞竞赛了，到时候给我们学校抱个金牌回来。”

　　那位男老师是张婧老公。

　　“到时候把你们班江屿借我们班用用，跟我们班那群孩子说说都是怎么学的。”张婧说。

　　王磊听罢问江屿，“行吗？”

　　江屿点头，“老师安排就好。”

　　jiangyu，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暗暗思忖是哪两个字。

　　结果是江屿并没有来，本来定的周六，但是那江屿去参加物竞初赛耽误掉，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放学后，许柠和陈汐瑶在校门口等着。

　　陈汐瑶男朋友是理实班的，老师放学一般都会拖会儿堂，她和她男朋友又住同一个小区，从初中开始每天放学都一起。

　　班上除了值日生放学不让留人，陈汐瑶怕黑，许柠就陪她等到魏延来再走。

　　校门外很热闹，都是支着小灯泡推着小推车的摊贩，空气中有久久不散的香气。

　　刚下课大家都很饿，所以这些摊贩生意很好。

　　“柠柠你说我们高考完也来这里摆摊怎么样？”陈汐瑶问。

　　“我觉得可以。”许柠笑笑，而后补充，“但是可能还没两个人来买，你已经把食材吃完了。”

　　陈汐瑶佯怒，“许小柠。”

　　许柠笑着躲开，“那就等你到时候摆摊挣钱养我了啊。”

　　“等着被我包养吧漂亮妹妹。”陈汐瑶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

　　杭市一中不大，没有宿舍，学生无法住校，因此学校也不开展晚自习，但是加了节课，放学也七点了。

　　等许柠到家，已经快八点了。

　　她看着手机上哥哥发的消息：

　　【柠柠，哥哥临时有任务要出差，冰箱里有菜，你自己热一下。我给你转了钱，后面几天自己点外卖。晚上睡觉把门窗锁好。】

　　回了个：【知道啦，注意安全。】

　　许家父母走得早，许翎去上大学后，许柠在妈妈生前挚友，也就是陈汐瑶妈妈家蹭吃蹭喝借住了四年，也得亏陈家父母人好，后来许翎大学毕业工作了，他想着不能一直麻烦人家，就把许柠接到身边来照顾了。

　　跟哥哥呆一起三年，她早已经习惯他动不动有紧急任务了，有时候正过着节，一个电话都会把他匆匆叫走。

　　哥哥总是愧疚不能多多陪着她，她从不在意，只是愧疚哥哥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

　　叹了口气，从冰箱里拿出做好的菜，放进微波炉里。

　　等待期间，陈汐瑶消息发来：

　　【柠宝，马上要办英语歌曲大赛，你参加吗？】

　　接着就甩了组聊天记录来。

　　许柠点开看看，思忖片刻，回：【刚开学大家应该都比较积极，如果人不够或没人我就报名。】

　　许柠唱歌很好听，所以陈汐瑶看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

　　翌日早上大课间，张婧在班上宣布了这件事。

　　班上同学很积极地讨论，但是问及哪些人要报名时，教室霎时间安静下来。

　　“要是没有人就按英语成绩来了？”

　　教室里还是一片寂静，张婧又道，“或者有没有唱歌好听的？”

　　“老师老师，许柠，她唱歌好听。初中校园歌曲大赛冠军。”陈汐瑶立马接话。

　　“许柠，可以吗？”老师问。

　　被点到名，许柠站起来，而后点头，落落大方，“可以。”

　　“那你等会跟我到办公室拿报名表。”张婧说。

　　坐下后，周围同学凑过来，“许柠，唱首来听听呗。”

　　“许柠，加油哦，给我们班拿个第一回来。”

　　还有不少同学来加她联系方式。

　　刚开学都不熟的情况下，往往参加了活动或者当选班干的同学很容易被注意到，况且她是班上唯一一个进了年级前百的同学。

　　长得好成绩好的女孩子，未免会受到更多人的关注和靠近。

　　拿着报名表回班路上，许柠没注意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等意识到，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她扫视周围，还好周围没几个人，不然丢脸就丢大发了。

　　做好了从楼梯上滚下的准备，她闭上眼睛准备接受与大地的亲密接触。

　　突然有一双手，扶在她肩膀处，阻止了她向前倒的趋势。

　　“小心。”男生扶稳她后，立刻松开了手。

　　许柠抬头，看见了那张开学来见过的第三次的帅脸。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心脏突然不由自主的砰砰狂跳。

　　她回过神来，匆忙道谢。

　　江屿没什么太大反应，眉眼都带着薄薄的疏离，只微微点头，三步并作两步，就往楼上走去。

　　只是随意搭把手，男生估计根本就不认识她，甚至连她的脸都没看清楚，或许不管换是谁，他都会伸手拦一下。

　　看着男生快速消失在眼前，许柠脑袋里只留下那个蓝白色校服的背影。

　　男生身姿修长挺拔，颜值不算高的校服穿他身上莫名好看。

　　人都会对好看的人或事物心生好感，似乎就连犯错，好看的人都能少受两分责怪，许柠也不能免俗。

　　一阵微风非常应景地吹过，许柠心里泛起层层涟漪。

　　--

　　“快快柠柠，十六班和五班在打篮球，魏延喊我去看他打篮球，我们一起吧。”陈汐瑶风风火火地跑来。

　　“可是我准备回家写作业诶。”许柠说。

　　“啊。但是你不想看大佬虐菜吗？听说是五班先挑事的，然后江大佬出山狂虐五班，我还想看看修罗场呢！”

　　许柠心尖微动，“江屿吗？”

　　“昂，马上不是要搞篮球杯了吗？好多班放学留下来加练。今天十六班先占的位置，被五班那群篮特抢位子挑衅。本来低调的江大佬直接跟他们正面刚，帅爆了。”

　　听着这话，许柠加快收拾书包速度，而后跟在陈汐瑶后面快速跑到篮球场。

　　篮球场外已经围了好几圈人，陈汐瑶直接拉着许柠走到内部人员位置。

　　魏延是校队的，几个替补看到她分分喊嫂子，陈汐瑶介绍，“这是我闺蜜。”

　　几个替补跟她打了招呼，她回了之后，视线移到场上。

　　几个篮特穿着背心短裤，带着发带，时不时撩起衣服下摆擦汗，露出腹肌，引得旁边女生尖叫连连。

　　但是江屿规规矩矩穿着校服上衣和长裤，从来没有撩起衣服，周围女生略显失望。

　　他驰骋篮球场，身姿矫健，三步上篮，动作行云流水。

　　许柠从来get不到男生打球，此刻却满脑子都是真的好帅。

　　落日的余晖打在江屿身上，让他的周边笼罩着一层金光。

　　明明在同一个画面里，他却好看的和别人好像不在同一个图层。

　　许柠来的晚，很快结束了，几个替补大喊，“江哥帅，江哥威武！”

　　江屿笑了，把篮球随手扔给一个人，往书包堆走去。

　　他笑的时候唇边梨涡显现，干净明朗。

　　有胆大的女生上去递水，他没有接，只是带上浅浅的笑意，说，“谢谢，我有水了。”

　　没有直接无视过分冷漠让女孩颜面尽失，但下意识的远离和不达眼底的笑意，礼貌温柔，却又不着痕迹地拉开了距离。

　　冷淡，却不冷漠。

　　“忘记给魏延买水了！”陈汐瑶看到这场面突然想起要事，一拍脑袋，拉着许柠往小卖部跑。

　　等拿完水付款时，江屿一行人走了进来，江屿随手在冰柜里拿了瓶水，而后站到许柠身后排队。

　　不同于其他男生运动完身上臭烘烘的汗味，江屿走过来的一瞬间，好闻的洗衣粉味跟着飘来。

　　“那么多女生送水，我们咋就没这待遇呢？”

　　“没人给我们送水，人家上赶着给江哥送水江哥还不要，自己来买水。”

　　后面几个男生嘀咕。

　　江屿只是笑笑，没有接话。

　　外面是火红的夕阳，里面是清冷的少年，许柠偷偷看了江屿一眼，心潮起伏。

　　付款后，陈汐瑶转身看见他们，笑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几个人嘻嘻一笑，“有江哥和魏哥，势如破竹。”

　　许柠随着他们的话，光明正大的看向了江屿。

　　男生额前碎发微湿，冷白的皮肤上因为运动微微泛着红色，汗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被他随意用纸巾擦去。

　　“柠柠，走啦，愣着干嘛？”

　　陈汐瑶拉住她的手，疑惑开口。

　　她猛地回神，微微低下头跟着陈汐瑶步履匆匆地离去。

　　一直到晚上洗漱完准备睡觉，脑子里都时不时浮现出那张脸。

　　伴随着出现的还有自己急促的心跳和颊边泛起的热意。

　　男孩浅浅的笑意在眼前晃荡，那刻的心情就好像在蒙蒙的天空里一眼望见彩虹。

　　睁眼闭眼都是他的样子，许柠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