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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宁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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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叔。”同样是解除禁足的永诚,比起明功峪来,脸上多了几分愁闷。
“心情不好?”明功峪问。
明永诚颔首,沉默寡言。
“比比?”坐在马上,同永诚打招呼,明功峪下颌轻抬,示意栏场另一头的旌旗。
“行,十叔想怎么比?”永诚点点头,即便懒得动弹,为了不扫兴,还是答应了下来。
“拿弓来。”明功峪招招手,让一旁待命的小太监取来两把弓箭。
“栏场一圈,二十靶,筹数多者胜。”明功峪指着场中立好的箭靶,箭筒里二十支箭不多不少。
“行。”永诚轻拉弓弦,握缰备马。
明功峪给蓝二递了个眼神,蓝二跑到栏场边,咬着木哨,挥手冲两人示意。
“准备了。”明功峪抬脚踢了下马腹,马儿走到明永诚马边,两骥并肩。
“哔——”一声哨响,高亢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栏场。
“驾!”两人两马同时激射而出,马蹄扬起一阵轻尘,纷纷扬扬,在余辉的映衬下染上了腥红的血色。
同时搭弓,上弦,箭矢如同雷电一般,发出狰狞的破空声。
随着笃笃的声音,箭靶被射穿,一红一蓝的尾羽钉在草木垛缠绕而成的圆靶上,入木三分。
这还没完,马蹄铁踩踏着飞石,每过一阵,便有弓弦轻弹,箭矢入靶的声音,统共四十声,声声强势有力。
两个少年人勒紧马绳,马儿受压迫慢下脚步,从鼻子喷出一股水气,跃跃欲试,表达着不满。
“还是十叔厉害。”
早有小太监将箭靶收好,摆在了两人面前。
红色尾羽的箭矢支支上靶,可惜离红色圆心还有一段距离,靠着最近也不过擦着红心的边,再难寸进。
反观蓝羽箭矢,箭箭插在红心上,例无虚发。
“承让承让。”明功峪笑了,拍着永诚的肩膀,嘴角咧开,“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明永诚无语,“你不是来开导我的吗?”
“我可没有说过!”明功峪一脸你别乱讲的表情,挑了挑眉,理所当然道,“我明明是来开导我自己的。”
“十叔也心情不佳?”永诚有被噎到,大概是习惯了,顺着明功峪的话问道。
“嗯哼。”明功峪点点头,没等永诚安慰询问,话音一转接着道,“不过跟你比了一场,心情就好了。”
“十叔。”永诚听到明功峪的哈哈大笑,无奈皱眉。
明功峪策马走到永诚身边,同他一道,问,“不是刚刚解禁吗?你不开心,反倒是愁眉苦脸的,发生什么事了?”
永诚点头,对明功峪道,“加西古帝国使臣来访,陛下派了卫王和雍王接待。”
“嗯?”明功峪不解,接待帝国使臣有鸿胪寺,让卫王和襄王去怎么了?
“这次来的是那边的储君。”永诚语气带着气愤,既是对卫王襄王的,也是对皇帝的。
加西古帝国国力不弱,一国储君来访,怎么能让其他皇子藩王作陪,皇帝这是将太子架在火上烤。
明功峪沉默,他也不明白皇帝是老糊涂了还是故意为之,将国储不稳的事实放在强敌面前,嫌太平日子过腻了?
“二哥怎么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光看着,总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永诚烦闷道,兄弟阋墙,好说不好听,放到关外的野狗面前,分分钟能给咬下一口肉来。
明功峪颔首,确实难办,不争在兄弟间落了下风,争了就在敌国面前落了下风。
“我记得常安长公主的儿子不是在鸿胪寺吗?”明功峪说道。
常安长公主也是先皇的女儿,长皇帝十来岁,与驸马都尉邓聪,育有一子邓玄,昌平十年被升为鸿胪寺正卿,还在熬资历中。
说起来,邓玄也算是明功峪的表兄,但皇帝的儿子太多,这个表兄不一定记得明功峪,对太子倒是一直挺友善的。
“是,想必这位表叔也正恼恨着。”永诚点头,对这位表叔同病相怜,鸿胪寺职责权力本就寥寥,被突然冒出来的两王抢走了风头,不开心着呢。
“那他怎么不请旨协同呢?”明功峪看向永诚,眼底意味不明,“卫王襄王初涉朝堂,对接待使臣的职责流程生疏,鸿胪寺卿有责接待来使,维护国体,二哥作为储君,怎么能不从旁指导呢?”
“十叔的意思是?”永诚舔舔唇,被自己脑内的想法惊到,不太确定地询问道。
“帝王至上,储君为本,阶下臣民无不为之遣使,太子的职责本分不就是这个吗?”明功峪音调低沉,在永诚耳边,却振聋发聩。
“是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永诚呢喃,如梦初醒,“十叔。”
“你不过是一叶障目,哪像我置身事外看得清呢?”明功峪打断永诚后面要说的话,不管是赞许还是疑问,留在肚子里就好了。
“谢十叔。”永诚拱手,眉目间的愁闷一扫而空,清亮的眸子像是要看进明功峪心里去,“十叔可要同我去见见父王?”
“那便算了,代我向二哥问安。”明功峪摆摆手,拒绝了永诚的好意。
“好。”
——
昌平十六年,皇帝四十九岁生辰,诸国朝贺。
除了加西古帝国,另有古韩、巴鹄、杞国等十六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入关,众多生面孔洋洋洒洒涌入京畿,带来一股不一样的勃勃生机。
东西大街,二十七坊,胡商、番商的身影随处可见。
有的身着狼裘大衣,合着深蓝色的腰封,头上长发编成了小撮,盘在头顶,用不知名的花饰固定,带着几名随从,在酒楼大堂中高谈阔论。
旁边像胥译官左右兼顾,为两边的商人实时翻译转达,这是来自巴鹄的商人。
商人头上的发饰是巴鹄的国花,独特的蓝紫色花瓣,层层叠叠,中间缀着淡黄色花蕊,此花不仅是巴鹄国花,亦是价格昂贵的染料。
有的单衣窄袖,颈上坠了一圈皮毛,昂首阔步,在京畿街头左顾右视,好奇时停下脚步,同身后的译官交谈几句,便有人持银钱上前,从摊贩处买下他看上的物件。
“这是加西古的商人。”明功峪点点街旁的那一群人,同身边的年轻男子说道。
“确实大国气象。”年轻男子,便是令常安吃了不少闭门羹的钱煜。
他观这一群人,昂首挺胸,在街上谈笑自若,对京畿的繁华似是习以为常,想来平时没少见过如此景象。
“所以小钱大人不留下来看看这些番邦大国?”明功峪关上车窗,转头看向钱煜,语气带着捉狭。
“皇命在身,还是早日赴任的好。”钱煜如今不过十九,年少的磨难没将他压垮,反倒磨练出了一身稳重内敛的性情。
钱煜原在大理寺当差,由吏部尚书请奏的下放文书,也有他的名字,是一个偏远贫困的下等县,坐着马车也得走个把月,赶在最热的时节出京城,到那儿,便正好熬过酷暑。
“京里这么热闹,想来有不少商贾找上你吧。”明功峪说。
京中往周边州府行走,路途险峻,保不齐有盗匪出没,商人就如同一只肥羊,给些好处,跟着赴任的官员上路,在人身和财物安全上,是一道有力的保障。
“不少,各处都有,同行一段路便扬镳分道了。”钱煜一顿,看着明功峪的表情如是说道。
“那小钱大人劳驾,也替我捎个人?”明功峪看着他,解释,“这人刚从巴鹄回来,办妥了巴鹄的蓝雀染料,我听说你任职的地处美物不少,让他去见识见识。”
明功峪说的这个人,自然是陈群业,他在做买卖方面天赋奇高,鸡蛋都能找出缝来。
而历经多年,同西域诸国的贸易往来已经有一定的根基,他再待在边关就有点浪费了。
正好钱煜走马上任,没有绝对贫穷的土地,只有不会寻金的商人,陈群业就是这个带着寻金天赋的人。
靠着钱煜这座不太高大的山,总能挖出点什么来的。
“敢不从命。”钱煜拱手应下。
这个人能干出点什么来最好,都是他任期内的政绩,不成事也无妨,十皇子的面子还是有的。
马车哒哒地穿过热闹的坊市,出了城门。
明功峪将钱煜送到城门外五里亭,车辕上的蓝二吁了一声,勒马停车。
“身份不便,就不下车送小钱大人了。”明功峪说道。
蓝二掀起车帘,钱煜独自下车。
“殿下的心意下官晓得,在此谢过。”钱煜正衣冠,恭敬拱手道谢。
明功峪透过帘子,看到了亭子里站着几个人,是钱煜的双亲胞妹,还有几个穿着褐衣,脚上踩着官靴的中年男子,约莫是钱煜同僚。
“就此别过,希望来日还能见到小钱大人。”
同钱煜挥挥手,明功峪示意蓝二放下帘子,调转车头回城了。
钱煜对着明功峪的马车躬身行礼,直到马车走出了一里地的距离,他才缓缓直起身子,转身向亭中走去。
顾及钱煜的身份,明功峪轻装简行,车头只有两匹宝马并驾齐驱,拉着街市上常见的马车样式。
马车前行的方向并不是皇宫,蓝二挥舞马鞭,“啪!”的一声,宝马的动作加快。
大约走了有小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一座恢弘的府邸前,府邸朱红大门紧闭,两侧的石狮模样清秀,威严庄重,拱卫的府邸门上,恰是“宁王府”。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