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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流言 ...

  •   小皇子出生一月有余,太医每日上门请平安脉,贤妃对小皇子看的重,硬是留了太医常驻。

      贤妃从生产后躺了七日,这期间,小皇子一直被放置在正殿,日夜不离贤妃眼前。

      每逢明功峪入宜臻宫探望,不知是有意还是凑巧,从未与小皇子相处一室,每每和贤妃说了两句话,总有事情将他劝离。

      盛夏来临,虫鸣鸟叫,给这深宫添了些生气。

      这几日,每日日出天光,总能看见这红墙的颜色深了,自乾阳殿始,宫人将去年风吹日晒的墙瓦,刷上了崭新的朱红亮黄,那檐角的青龙也显得精神抖擞。

      明功峪苦夏,自从蝉鸣声响,心中总有一股焦躁之气萦绕。

      “风太小了。”明功峪外罩轻薄纱衣,坐在上书房内还是热得很,“你们坐远点。”

      习泽和步绩惨遭嫌弃,默默将椅子搬远半步,幸好蓝二更卖力了,让他们能分点凉气。

      “常喜,去叫严司业,就说我们小文写好了。”见习泽搁下笔,明功峪就出声吩咐道。

      “我还没写好呢。”步绩咬着笔头皱眉,从脑子里挤了半天,拼拼凑凑,离严司业的要求还有大半篇。

      “拿去。”明功峪拿过习泽和自己的功课,递给他,“别连名字都抄上去,一边凑一点。”

      “嘿,那也不至于。”步绩顿时喜笑颜开,把两人的功课摊在桌子上,这里看看,这里也写写,“我还没那么蠢。”

      明功峪和习泽隐晦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听说贤妃娘娘又生了个小皇子。”习泽早在一月前就知道了,现在提这个不知道想说什么。

      “嗯哼,都生了一个多月了,你现在才听说?”明功峪瞥了他一眼。

      “倒也不是,只是在外头听了些流言。”习泽小心看了眼明功峪的脸色,看不出什么来,“潘家的近来喜气洋洋,隔着一条街都能听到他们的笑声。”

      潘家,就是贤妃母家,官虽不大,但也算是皇亲国戚,平日里在京城无不是横着走,这次贤妃生了小皇子,那家人更是乐疯了,三五不时进宫一趟,带的都是好东西。

      “都是些无关的人,听听就算了。”明功峪大概能想象得出来。

      “您不在意,别人可不一定。”习泽提醒,“吕氏旁支的子弟,同潘家在酒楼高声谈笑,这阵子来往频繁,就怕是太子的意思。”

      京城吕氏乃鹤阳吕氏分宗,族长吕能吕可为是坚定的太子党,连带着京城吕氏子弟多是投效在太子门下,这时间吕府和潘府走动的频繁,不得不令人多想。

      “吕氏是吕氏,太子是太子,不要混为一谈。”明功峪淡淡地说道,“如果非要这么看,那也应当是吕氏在太子之下,不该看吕家,而是应该看太子的态度。”

      明功峪的意思是太子和吕家不一定同样的想法,吕氏虽然在支持太子上有大作用,但并不完全代表太子。说白了,比起流言,明功峪更相信太子,无论是才能还是品德。

      “就怕是那位殿下的授意啊。”习泽不无担心。

      “那正好,过几日是太孙的生辰宴,你们两人同我一起。”明功峪不欲费口舌,索性让他自己看。

      ——

      而此时,在东宫,太子书房。

      “听说吕大人近来与潘家来往颇多?”太子坐在上首,书房中就他与吕可为两人。

      “殿下见笑了,是族中的年轻人,与潘家颇为有缘,就约着一道聚了聚。”吕可为坐在下首,将此事限定在年轻人投缘的程度,他们这些大人,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太子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一番吕可为。

      “敢问太子殿下,何故对十皇子如此看重。”吕可为不解,明功峪不过七岁之龄,乳臭未干,他们尽可找上正经的贤妃子嗣,更有助益。

      吕可为打的什么主意太子知道,但这是他所不允许的,离间兄弟情分,终至兄弟阋墙,影响的是景朝的百年基业。

      “吕大人也同孤共事十几年了,难道不知道孤的性情吗?”太子似有若无叹息一声,“兄弟如手足,怎么能落井下石呢,这种事孤不能做。”

      “可是殿下,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啊。”吕可为劝诫太子,“近来陛下态度模糊,您更加应该壮大己身,证明自己。”

      太子皱眉,“吕大人慎言。”

      “过几日是永诚生辰宴,孤已经给十弟下了帖子,希望吕大人家的公子跟十弟也能投缘。”

      “这是自然,十殿下龙章凤姿,犬子早就想结识一二,真说起来,还是犬子高攀了。”

      在太子的逼视下,吕可为无奈收了满腔话,承诺此事到此为止。

      “吕大人一心为孤打算,孤都记在心里,但成大事者,更应将目光放长远一点,在这种时候,还是沉住气为好。”

      又安抚了吕可为一番,太子才令人送吕可为离府。

      目送吕可为离开,太子无力地靠在椅背,头大如斗。

      “你都听到了,怎么想的?”一双手轻轻按在太子额角,太子妃从屏风后走出,缓了些许他胀痛的脑子。

      “你做得对。”太子妃对他的行为表示肯定,“潘家人不从军,亦离朝堂甚远,不过仗着贤妃娘娘的势,拢了一批臭味相投的贵戚,不值得。”

      见太子没对她的话发表什么意见,太子妃接着道,“其实若在十弟和小皇子间选一个,我觉得十弟还更加可靠些。”

      “怎么说?”太子问。

      “其实有件事我没跟你提起,去年,十弟就问过我,说二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愁眉不展的。”太子妃惊叹道,“我搪塞了他几句,不料没过几天,他就看出了陛下和东宫之间的矛盾,还劝我放宽心,少做少错。”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机灵得很,重要是实诚,对咱们也不藏着掖着。”太子妃很中意明功峪,不然也不会让他与永诚一道玩耍。

      “是挺实诚的。”太子唇角微勾,“父皇前些日子还与我说,我和十郎的感情很好,好不容易同父皇见上面,一溜烟全是说我的好话。”

      “哈哈,这孩子有时候机灵,有时候一根筋似的。”太子妃闻言也笑了,“那这次永诚生辰,可得把十弟招待好了,才不枉人家为你说了好话。”

      “那是自然,说来这次生辰,还要多劳累你看着点了,逢九的生辰,赴宴的家眷多了,也是一笔劳心劳力的账。”太子让太子妃到身旁坐着,心疼地拉着她的手。

      “那也是我自己愿意的,我就乐意劳这个心力了。”太子妃回握他的手,心里泛着甜。

      太子后院空虚,整个东宫只有太子妃一位女主人,夫妻恩爱异常。

      ——

      明功峪同明功岚下了课前往宜臻宫,又没见着贤妃的面,还从宫女口中得知了个不幸的消息,小皇子又病了,贤妃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

      “郎君、娘子,娘娘说你们学了一天也累了,不必跟娘娘一起守着,早点用完膳歇着,养养精神。”

      明功峪和明功岚想去宜臻宫内陪着贤妃守着,被涂姑姑劝了出来。

      “阿娘用膳了吗?”明功峪问,“从申时守到现在,涂姑姑要劝劝阿娘,身体重要。”

      “这是自然。”涂姑姑回道。

      明功岚问,“高太医也在里面吗?”

      高太医高鸣,祖传太医世家,是有名的儿科圣手。

      “在的。”

      “那就好,有高太医在,阿娘也能歇歇。”

      明功峪和明功岚见实在进不去,只能告退。

      在往偏殿的路上,明功岚问明功峪,“你说阿娘这是什么意思?最近都不怎么见得到她。”

      “小皇子病弱,阿娘就只能多费点精力照顾,过一阵子就好了。”明功峪安慰道。

      “真的吗?”明功岚问。

      “你猜。”明功峪看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

      “摸什么呀。”明功岚向前一步,躲开他的手,“长的还没我高,就想着摸我头?哪学来的。”

      明功岚头发还不够长,也同明功峪一样用发网兜起,不过还佩戴假发装饰,不似明功峪,日常只戴个瓜皮帽挡着。

      “我是你哥,摸一摸怎么了?”明功峪嘴硬,看着明功岚的假发,“你还有多余的不?匀我点。”

      老实讲,从明功岚戴它的第一天起,明功峪就看上了。

      “你个男的要这个做什么?”明功岚问。

      “男的怎么就不能要了?就许你涂脂抹粉的,我连戴个假发都不行?”说这话明功峪就不服了,“你一个人在演武场潇潇洒洒的,我就非得跟步绩一样披头散发?”

      此时侯府加餐的步绩无辜躺枪,实际披头散发的只有明功峪一个,步绩早就将头发半披半束,潇洒得很。

      “没有多余的,实在这么嫌弃,你可以继续剃光头啊,不然留个小揪也行。”明功岚也就两顶假发,自己也宝贵得很。

      一般假发都是已婚女子穿戴,配合金银丝和丝织品编织成假髻,供日常使用。

      明功峪摸摸帽子,对自己的头发感到可惜,刚好处在不尴不尬的阶段,不能束,披着又太长。

      看着明功岚假发中穿插着的真发,明功峪羡慕了,怎么同时留的发,明功岚就比他长了那么多。

      用了膳食,明功峪又同明功岚待了会儿,才启程回昭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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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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