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碎骨》琥珀桐

1、第 1 章

　　兰溪是有名的山水之乡，山清水秀之地人杰辈出。兰溪有座名山，名为兰山，山上有一修仙宗派，开宗立派之初以兰溪为名却因为人们老是分不清地名与派名，故改名为云溪，延续百年之久，被尊称为百年仙家。虽说被称“仙家”，实际上并不是仙人，只是修仙之人而已。尽管如此，也挡不住从四方而来的人们上山求学，修仙问道，因为求学之人过多，云溪开创了“选学”。
　　所谓选学，就是为了从前来求学的人中选拔出资质好的人进行教导，这样限质限量培育出来的弟子才会比较优秀，被刷下来的求学之人只能选择到其他派系去求学。
　　纪家是兰溪有名的大家族，产业良多，主要是钱庄及良田。纪家目前的家主叫纪泊邻，纪泊邻有一子年方十六，已在云溪求学将近九年。
　　兰山之上一群少年急匆匆地冲进一间屋子里，其中一位少年朝着里面坐着的一位少年吼道：“纪卿沉，说好不准耍赖的，你怎么能这样！”
　　“谁耍赖啦？我只说看谁最快到达终点，没有规定非要用跑的啊！”叫纪卿沉的少年回应道，他面前的碗碟空了一半，显然是刚用饭了一阵子。
　　适才刚做完早课，纪卿沉就跟大伙打赌谁最先到达膳堂，就可以要求剩余的弟子们轮流帮第一个到达的人洗衣服。云溪有规定，在求学期间，不论家境如何，都不允许带仆人，洗衣，卫生方面均需由弟子独立完成。少年们在修仙学艺之外的时间自然喜欢休憩玩耍，这些杂事便想方设法的回避。于是就会时常有这些打赌，形式虽然各种各样，但目的都是一致的。
　　这次纪卿沉在其他弟子往膳堂狂奔的时候，利用跳跃符为自己减少很多狂奔的时间。这个跳跃符是他们昨天在学艺的时候，每个人按照师父沈师父的要求在山路中安排的符咒。每个弟子安排的路径都不太一样，昨天纪卿沉多留了个心眼记下了附近学伴的符咒位置，利用别人和自己按排的符咒进行跳跃，快速到达目的地。
　　跳跃符算不上很高级的法术，因为它的使用有很多局限性，例如它要求两个符咒之间的距离不能太远，其次使用者要知道大概哪个位置会有传送符，若理想跳跃点偏离跳跃符所在位置太远跳跃无法成功。最后使用者还要提前在需要用到的位置贴上跳跃符。如此种种，注定了跳跃符很少被广泛使用。纪卿沉在打赌中算是占了昨天学艺的便宜。
　　“纪师兄，我发现你很少在打赌中输啊，怎么做到的？”江梦闲在大伙都坐下来用膳时轻声向纪卿沉问道。食不言寝不语是云溪的规定，大声喧哗定然不妥，但是轻声细语倒是不妨碍。
　　“主要是因为我这个人有天赋，智慧懂吧？”
　　“……”江梦闲对于自己老是被师兄坑表示无奈，除了这点也有一点很无奈，明明自己比纪卿沉还要大一岁，偏偏自己比他晚入门就成为了师弟。
　　”对了，上次师父罚你抄的功课，你做得怎样？”
　　“别提了，我稍稍用了些法术，结果被师父给看穿了，又多罚了一倍。”纪卿沉痛心疾首道。
　　“师兄，你也真是的，在师父面前还敢班门弄斧，多罚你一倍算轻的了。”两人轻生细语地吧啦完，用完膳后就离开了。
　　“奇怪，纪师兄就没安分过，整天弄得沈师父一门鸡犬不宁的，怎么还留着他，不赶回去？”角落一个少年问旁边的年长师兄。
　　“这你就不知道了，纪师弟是兰溪纪家的独苗，纪家家大业大，每年都有给云溪捐一大笔金银，名义上是答谢云溪保护兰溪免受邪祟作乱，实际上还不是为了自家独苗顺利学艺。虽然云溪也有产业和除祟收入，但是白掉的银子谁能拒绝？所以纪师弟是折腾了点，没惹大祸就这么着吧。”
　　“居然是这样的原因，难为沈师父了。”
　　“纪师兄，学成礼马上就要到了，你有什么想法吗？”
　　所谓学成礼就是指求学时间到达一定年限或者已达到掌握修仙基本功，弟子需要离开门派的一种仪式。前者意味着修仙的弟子在规定年限里无法达到学成下山的条件，继续耗费时间没有意义，不如另谋出路。后者是学有所成，要继续修炼必须下山历练，出色者可以留在兰溪成为师父教授弟子或者自立门户，当然另谋出路也是可以的。
　　“目前我父亲身强力壮，暂时不需要我管理家业。先去历练吧，提升一下自己的修仙技能，长长见识，你呢？”
　　“我，我不知道，毕竟家里有大哥，好像也不太需要我，那就先去历练吧。只是没有沈师父带着，总是感觉心里不踏实，有点害怕。”
　　“怕什么呀？不觉得这样很棒吗？我们终于能脱离师父的控制，自己去历练了。以前出去除祟，师父这个不允许，那个不允许的，我们都没有自己发挥的余地。好不容易能够自己发挥了，多么值得庆祝啊。”
　　“可是万一我们能力不够，怎么办？那不是很危险吗？”
　　“怕什么啊？能力不行，我们不是还有腿吗？还不会跑啊。”
　　“真到那个时候能不能跑得了，也是个问题。”
　　“别这样悲观，你要想想，大部分百姓都不是修仙之人，他们遇到妖邪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我们可是修仙之人，学了那么多年的法术，总该会有一点用处的。”纪卿沉搂着江梦闲的肩膀说道。
　　“其实我并不想修仙，但是我大哥说，修仙至少要为了自己免受妖邪的侵扰，所以在我大哥离开云溪之后，就把我送到这边来了。”
　　“咦，原来你大哥也是云溪的弟子呀，我怎么没听说过呢？”纪卿沉对自己在云溪呆了十年，居然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表示惊讶。
　　“我大哥乃家中长子，比我大十五年，我乃小妾所出。在你进入云溪之前，我大哥已经离开，回到家中继承家业。”
　　“哦，难怪，不过你大哥说的对呀。现在这世间妖邪横行，自保是必需的技能吧。不然谁没事跑来修仙，苦行僧般的生活。”纪卿沉趁机大吐苦水。
　　“今天是你们学成礼的日子，你们这些弟子入门的年限基本都在七年以上，七年，是你们把基本功都修炼的差不多的时间。要继续成长，你们就必须亲身历练。下山意味着你们已经学有所成，日后诸多事宜，都需要依靠自己。但若遇到无法自己解决的困难，可求助云溪。若想继续修炼的弟子，建议结伴而行，具体人员自行搭配。十日内自行下山，下山前拜别师父，答谢教育之恩。”云溪的师尊看着台上的众多弟子说道。
　　师尊统领云溪九个门别的师父，师父各自带弟子。纪卿沉和江梦闲都拜入沈师父的门下，沈师父乃是云溪先辈弟子，因为表现出色而留下带弟子并且继续修仙。在众多师父中并不是名气特别大，为人做事甚是低调，纪卿沉和江梦闲之所以选择沈师父，都是因为其他师父名额已满。
　　“纪师兄，我们要不结伴而行？”江梦闲建议。
　　“好啊，这样安全点。”
　　“不过我们人好像有点少啊，要不我们再去找两个同伴？你心里有没有什么人选呢？”
　　“顾念怎么样？他武艺还可以，人也机灵。”说着，纪卿沉就在人群中搜索顾念的身影。
　　“好是好，但是他不一定答应吧，毕竟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平常也跟你不太对付。再说就算他答应了，我们也才三个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他肯不肯呢，再说三个人也不少了呢，怎么？你还想拉一支军队出去历练？”
　　“行吧行吧，那人你去找，我就跟着你。”
　　“江师弟，你就不能有点主见嘛。我先过去找他聊聊。”说着纪卿沉就朝顾念走了过去。
　　“顾念，你应该是要继续修仙的吧。要不要一起历练？师尊都说了，要结伴而行，像你这个臭脾气嘛，也就我能忍得了，怎样？”
　　“你确定你的态度是要跟我结伴而不是寻仇的？”顾念白眼都要翻上天了，顾念是于先生门下的弟子。两人虽然不在同一门下，但平常也有交集，当然交集都是不怎么愉快的经历，两人经常斗技，而且以顾念多败收场，也不是说顾念武艺不行，主要还是因为纪卿沉鬼点子太多，老是踩坑。
　　“大家那么熟就别计较这些了，怎样？加入我们吧。”
　　“我们？你还有谁？”
　　“梦闲。”
　　“难怪你要找我，有他，你的武力值就只能算一半，我有点吃亏。”
　　“你可别这么说，梦闲可是正经的学有所成而下山历练的，跟那些另谋出路的可不一样。”
　　“不一样，但也没差。”
　　“你！别废话，你到底要不要加入我们？我可把话放这了，今天你拒绝了我，明天我还找你。”
　　“……你这脸皮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
　　“正常不了。就这么说定了，下山的具体时间我们再谈。”说完纪卿沉就走了，顾念看着他的背影甚是无奈。纪卿沉说的对，他们同一年入门，但因为他的脾气问题，这么多年以来没几个人跟他交心。他也不需要，苦练武艺与法术，偶尔跟纪卿沉斗技，主要都是对方不要脸的纠缠才会这样。这几年他没少被罚都是拜纪卿沉所赐，江梦闲主要是跟着纪卿沉乱来触犯云溪戒规才被罚，他呢，都是被无故牵连导致。
　　“如何如何？他答应了吗？”江梦闲看到纪卿沉回来赶紧迎上前问道。
　　“我出马必须的啊！”
　　“纪师兄就是有办法，佩服佩服！”
　　“好说好说。”
　　五日后，在沈师父修炼的静室里，纪卿沉、江梦闲、顾念三人拜别师父。
　　“你们三人结伴历练我还是很放心的，三人能力心思上各有长短，能够互补。但是万事小心不可勉强，有些事情超出能力范围就不要管了，我们管不了的事情总有人替我们管。别忘了世间还有仙和神呢！活着才是我们的第一要义。”沈师父语重心长地说。
　　“如果这样为什么还要我们去历练呢？好好呆在家里不就好了吗？”江梦闲以为沈师父会鼓励他们多挑战难题，好扬名立万，光耀师门。
　　“如果这么说，你为什么来求学修仙呢？”沈师父问道。
　　“我大哥让我来的，说当今妖邪横行，要学会自保。”
　　“恩，确实，很多弟子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态来求学的，但是也有一些是立志成仙或者是造福百姓的，每个人的志向都不一样，但是通往成功的路径是差不多的，所以历练是必须的。但是这不意味着你要一味逞强，量力而为方是正道。如果你的能力不能降服强妖魔邪，那么驱逐小妖小鬼也是造福百姓。成功的定义不一定是要扬名立万，找到自己的意义所在就是成功。明白了吗？”
　　三人听到这样的话语有点被震撼到，沈师父一向低调，也许是能力所不及，不与其他师父争高下，但在思想觉悟上其他师父还真不及沈师父境界高。
　　“明白，我们一定以安危为重。”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很好，那么下山吧，有空就回来看看师父和师弟们。”沈师父也很是舍不得，最后还是说道。
　　“师父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