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小镇的遗憾》卑罗

6、承诺

　　——“姜辞树如果以后我找你的时候，你不在怎么办?”
　　——“耐心地等就好了，反正我总会过来的，因为我可是你外婆呀。 ”

　　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要洗涤这世间所有的不堪……
　　张无憾拿起雨伞出了门，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上。他看不清路上行人的长相，只是耳边传来雨声和一段段对话声。
　　“妈妈，我的新雨靴好看吧。”
　　“嗯，我家宝贝穿的都很好看。”
　　……
　　风向张无憾迎面吹来，让他感到阵阵凉意，他的脚踩在浅浅的水洼里，没在动弹。雨珠随着伞檐落下，从张无憾的视线里一瞬而过，他呆呆地望着，双眼无神，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落，而他只是机械地伸出了他的手，想要去接住每一滴注定要掉落的雨珠……
　　雨水将他的手打湿，脑海里浮现着他与姜辞树的一点一滴，想到前几日姜辞树说她要回一趟老家，于是他便拨打了朱念辞的电话。
　　“妈，姜辞树前几天回老家了，现在怎么样了？”
　　朱念辞那里没有说话，过了几秒之后她才回答道:
　　“哦，外婆她呀可好了，她现在去走亲戚了，前几日不是才回来吗，这几天可忙着呢。”
　　“她多久回来呀?”
　　“她想回去的时候，自然就回去了。老人家的事你别管这么多，在那边儿好好的啊，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妈过几天来陪陪你。”
　　“不用了，照顾好外婆就行了。我好着呢，别担心了。”
　　朱念辞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张无憾态度很坚决，也只有无奈挂断电话。
　　张无憾叹息了一声，便往回走了。

　　张无憾躺在床上，又做起了那个熟悉的梦，梦中姜辞树朝他缓缓走来又离去 ，他再一次扑空了……
　　他拿起手机又再一次拨通了朱念辞的电话。
　　“妈，过几天我要回一趟老家，看一看你跟姜辞树。”
　　“啊 ，你要回来?”
　　张无憾淡淡地嗯了一声。
　　“不用了，无憾。我跟外婆在这里好着呢 ，你只要在那边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而且我看你工作很忙的 ，就更不用了。”
　　“我被辞退了。”
　　朱念辞愣了一下，又准备开口劝说，却被打断。
　　“就这么说定了，你跟姜辞树讲一声吧。”
　　说完张无憾便挂断了电话。
　　他买好了回小镇的车票 ，想到过几天就能看到姜辞树和朱念辞了，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眼睛里也终于显露出对生活的期待……
　　听着冷雨声，这一觉他睡得格外安稳。

　　他提着行李，坐上了客车。脑海里面不断幻想着他们一家三口团聚时的样子，不自觉嘴角上扬。
　　到了小镇 ，他寻找着姜辞树的身影，转身却看到了朱念辞朝他招招手。
　　“姜辞树呢?”
　　“你外婆她去了另一个小镇，因为以前你外公的一个亲戚在那儿有点儿事儿，所以就没来了。”
　　“多久回来?”
　　“哎呀 ，我怎么知道啊，反正她老人家的事情呐我们都别问，让她自己开心开心，总管着她也不好，你知道她耐不住寂寞的。”
　　张无憾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朱念辞回了家。
　　张无憾走在街道上，这里的一切让他熟悉不已，可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来，无憾吃饭啦，你可很久没尝过我的手艺了。”
　　张无憾没有说话，只是吃的时候点了点头，但是朱念辞看他这样，也没说什么，只是眼里泛着泪光……
　　张无憾抬头与朱念辞四目相对。
　　“妈，你怎么哭了 ?”
　　“哎呀 ，这不是我太感动了吗，你想想我们的无憾有多少年没回来了。”
　　张无憾安慰了一下朱念辞又继续吃着饭。
　　吃完饭后，张无憾帮着朱念辞把碗筷收拾完，便准备朝房间走去。
　　朱念辞朝他背影说道:
　　“放心，房间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这么多年了东西我可都没动你的。”
　　“知道了。”
　　张无憾走到了柜子前，翻出了以前的日记，轻笑道:
　　“这么多年了，我竟然一个都没完成，人这一辈子过的好快，想要出人头地也真的好难，到头来也不过只是年少轻狂……”
　　这才懂得外婆儿时让他背的 “欲买桂花同在酒 ，终不似，少年游。”哪有什么 “轻舟已过万重山”呐，那只不过是人们长大后欺骗自己的一句谎话罢了……
　　朱念辞靠在门框上，只是望着现在的儿子 ，她的手一直捂着心口……
　　张无憾转过身，朝朱念辞说道:
　　“妈，在你和外婆心里，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朱念辞愣了一下，然后朝着张无憾笑道:
　　“在我们心中啊，我们无憾就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哪有什么没用的呀。再说，我和外婆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的无憾能够快快乐乐，平平安安地长大 。你伤心 ，我们也会难过的，不要顾虑这么多，因为……你可是我们最爱最爱的张无憾呐。”
　　张无憾走上前紧紧抱住朱念辞。
　　“妈，对不起……”
　　朱念辞轻轻地拍着张武汉的背，轻声说着:
　　“我们的无憾也在好好长大呀…… ”
　　张无憾的情绪安稳下来之后，便在朱念辞的安抚声中睡着了，可他的嘴里不断念叨着姜辞树。
　　朱念辞摸了摸张无憾的头，小声嘀咕:
　　“不要再想了，真希望这样的时光慢一些，妈妈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遗憾的……”
　　次日，张无憾从床上醒来便走向客厅，向门口望去。他喃喃道:
　　“姜辞树怎么还不回来?”
　　“无憾，吃早饭了呢。”
　　张无憾转身看见朱念辞正坐在饭桌前等他便走了过去，坐下吃早饭了。
　　见张无憾一直闷闷不乐，朱念辞便说道:
　　“无憾啊，那个亲戚打电话来说外婆在那里很好呢，让我们都不要担心呢。”
　　“姜辞树开心就好，她这辈子也挺不容易的。”
　　张无憾忍住巨大的伤感，朝朱念辞挤出一个微笑，而朱念辞只有心疼地看着儿子。
　　张无憾吃完跑进房间，又躺在床上发着呆 ，忽然想起了那个夏夜。
　　“姜辞树，这些萤火虫真的好漂亮啊。”
　　“无憾喜欢吗 ?如果喜欢我就给你抓一只。”
　　张无憾朝姜辞树笑了笑。
　　“我是很喜欢这些萤火虫，但是我不能抓它们，我要保护它们。”
　　姜辞树摸了摸张无憾的脑袋。
　　“无憾说的对，但是如果你以后有需要，就可以随时找外婆，因为外婆一直会在的。”
　　张无憾听姜辞树说完，忽然从嘴里蹦出一句:
　　“那如果以后我找你的时候，你不在怎么办?”
　　姜辞树宠溺地看着张无憾，向他承诺的道:
　　“耐心地等就好了，反正我总会过来的，因为我可是你外婆呀。 ”
　　萤火虫飞舞在空中闪出点点亮光。风轻轻地吹过姜辞树的发梢，萤火虫指引着风让他夹带着此时的承诺吹向的山的另一面，吹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