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生则

19、事发

　　从森林前往村庄的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波折，平静的让沈卿云有些莫名的危机感。
　　而这种危机感很快就验证了，明明还是午夜时分，此时的村子却透露出不正常的光亮。

　　“不会是啊晨那里出了问题吧？”秦黎脑子里有了不好的猜想。

　　沈卿云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小跑两步躲在寺庙的墙沿下，尽可能近的去观察村子里的情形。

　　在他极好的视力之下，村子里人们的身影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底。

　　他们举着火把进出穿梭每一个房间，火光随着他们的动作不断地跃动，跳动在每一层房屋和每一个窗口，簇拥在每一个人的拥抱中，燃烧在未尽的烟尘里。

　　这里的人们在此刻显露出无与伦比的精神，他们跳跃，舞蹈，歌唱，但沈卿云所感受到的这些鲜明情绪，都在他看到的笑容后寂灭消散。

　　介于特殊的人身经历，沈卿云自认为自己对人类的笑容也算有些了解，曾经见过的人们的面容在他的记忆中闪回，无论是出于礼貌地笑，还是在酒桌上讨好地笑，抑或是临死前带着眼泪的丑陋笑容，但无论是在怎样的场景下，如何的情绪下，都不应该有这样的笑。
　　这种疯狂的，歇斯底里的笑。

　　他们已经老的不成样子了，松弛的皮肤垂下，遮盖住嘴唇夸张扩散的边界，脸上则是完全不符合他们年龄的潮红，此前还透露出麻木的眼睛绽放出惊人的光芒，体现他们因为年龄已经缩小的瞳孔上显得格外可怖。

　　他挪开视线，却又在一旁的角落中看到一道有些落寞的身影，是寺庙的长老。

　　与其他人从麻木到兴奋的情绪不同，他从最初的积极变成了此刻的沉默，他的眼里带着悲伤吗？他不懂，或许有更多的是无可奈何，他静静的看了会，却发现对方朝着他的方向转过头来。

　　他快速的向后退了两步，心里有些惊疑不定。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他们的视线对上了，对方眼里的哀伤几乎要将他溺毙。

　　他似乎在跟曾经的自己对望，那时的他只敢独自一人站在窗台前俯视世界的时候流露出那样无奈的悲伤。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游戏里，为什么会扮演这个角色，又为什么……
　　跟我一样。纷杂的思绪不断涌上，打断了先前的思考。

　　他平缓了一下气息，才回答上秦黎刚才的问题。“你猜对了，这些妖怪看起来相当高兴。”

　　“这么久的期盼终于完成了，他们当然得高兴高兴，”秦黎的目光中带着些不怀好意。
　　“不过，这也是他们最后的狂欢了。”无论最后他们所期盼的仪式有没有成功，他们的奢望都不可能达成。

　　“我还挺期待的，他们梦想时会是什么表情。”她沉浸在自己的想像，没有注意到投向自己的目光。

　　两人放缓了脚步，想要进入寺庙。

　　通过刚才的观察，沈卿云发现，进入他们住所的道路已经被那些人封死了，他估计黎冷一行人现在被困在寺庙里。

　　但还不等他们进入寺庙，突兀的声响就从上方传来。

　　秦黎敏锐的将手中的油灯举高，却没有照亮任何地方。她这才想起，早在靠近村子时，他们为了防止被村里的人被发现，将灯火灭了。

　　在她短短数秒的思考里，突如其来的危险已经避无可避，纵使反应迅速沈卿云将她拉向一旁，但从天而降的身影几乎是擦着她的手腕掉下，她疼的闷哼了一声。

　　与此同时沈卿云快速调整了姿态，将从现实带来的小刀从口袋里抽出，对准那道看不清的人影。

　　灰尘四散飞扬，熏的人影咳嗽不停，说起话来也断断续续。

　　沈卿云只能从对方模糊不清的字眼中拼凑出大概的意思。

　　“她是唐甜甜。”他言简意赅的翻译，收起了手中的刀具。

　　她为什么要从上面跳下来？

　　纵使满腹疑问，秦黎还是上前扶起了她，在她们向墙根走时，又有一道更加笨重的影子，带着更多的灰尘坠了下来。

　　一直到两人花费数分钟咳嗽完，他们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们将经历所有的事情全盘托出，从机关的发现到黎冷的困境，讲到这里唐甜甜又哭了出来。

　　在黎冷被抓后，由于黎冷的提示，两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们选择进入第三个房间探查。
　　不同于前两个有着明确功能性的房间，第三个房间里的东西异常杂乱，由于没有桌子之类的家具，书本被随意的堆叠房间的角落，地毯蜷缩成一团，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仔细看去，还有红色的斑点附在上面，放在房间正中心的蜡烛已经燃尽，滴落的蜡油将烛台的边角死死地封在地面，放在一旁的是看起来被人故意摆放成三角形状的书本。

　　那三本书名分别为，《永生的道路》，《守护》，《仪式》。

　　因为不想在里面久留，他们将这三本书带在身上就逃了出来，郑临光将自己身上的书递给了沈卿云。

　　“窗户，”沈卿云突然问道。“那个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吗？”

　　似乎是被他的话点醒，郑临光的反应格外激烈。

　　“那个房间的窗户是被封死的，所以我们从这才另一个房间的窗户跳下来。”

　　“因为寺庙的机关已经被关上，所以我们才从窗户跳下来。”唐甜甜补充道，这时的她已经将自己从情绪里抽离出来。

　　“那个房间是用来囚禁人的，”沈卿云推测道。“最开始的他们封上了门窗，企图将他困在这里，他们每天给他送来食物，以维持生命，他们祈盼这个人能给予他们启示，所以又将所有的书籍都放在房间，供他阅读。

　　“房间很冷，他总是披着毛毯在灯火下看书，日子很难熬，但他坚信自己能够破解一切。”沈卿云在脑海里推断。“但，不久之后的他不知为何逃跑了，这里的人们坚信他留下的信息，没再动过房间的布置。”

　　“那个人是谁？”唐甜甜问道。

　　沈卿云摇了摇头，心中却有了猜测。

　　秦黎翻了翻手中的书本，很粗粝的手感，但也不应该是这种程度的文明应该有的东西，很快，一道红色文字很快就吸引了她。

　　——“它”一直在看着我们。

　　她抬眸，眼睛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孔，最终又看向身后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