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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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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时分，马车停在了一家旅馆前。
尉成风草草收拾完东西，带着护卫去附近的商铺添置生活用品了，禾渡便留下来，打量起这个旅馆。
旅馆上下共两层，上层住宿下层饮食，但是她逛了一圈儿，在一楼发现了一个暗门。
进入暗门，走下旋梯，里面别有洞天。
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赌场。
赌场内人声喧闹，充斥着烟酒的味道，禾渡兀自逛了一会，觉得自己再逛下去要被腌入味了，正准备折返回去，忽然被角落的吵嚷声引起注意。
几个赌场的人将一个男人围在中间，大叫道：“不付账就想走人？没那么容易！”
男人沉声道：“之前已经说好，如果我赢了，就放我离开，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们赌场的规矩，来了必须花钱，想一毛不拔离开这里，做梦去吧！”赌场的一位大汉上前，甩手给了男人一巴掌。
啪嗒一声，男人耳朵上的祖母绿色宝石掉落在地，在地上咕噜噜旋了个圈儿。
禾渡也在这一瞬间看清了男人的样貌。
眼尾微微上挑，不笑时也仿佛含着笑意，好一张风情万种的脸。
是之前在二层露台见过的那个男人。
大汉招呼旁边的人就要动手，身后忽然有声音道：“谁丢的东西？“
禾渡拾起耳坠，朝男人一步一步靠近，盯着那双漂亮得勾魂摄魄的眼睛，笑道：“是你的吗。”
男人转过头，嘴唇弯起了一个清浅的弧度：“是我的，谢谢你。”
禾渡扬手将耳坠递过去，旁边大汉被这番旁若无人的对话惹恼，抬手对准禾渡就是一拳，这拳还没挥下去，被禾渡生生攥住手腕，停滞在了半空。
禾渡哎呦一声：“真对着人脸打呀，好没素质。”
边说边慢慢发力，攥着大汉的手腕向后猛地翻折，大汉痛叫着倒在了地上。
身后几人见状不对，立马朝禾渡扑过来，禾渡侧身一躲，踩着倒地的大汉借力跳起，膝盖狠狠砸向最前面人的小腹。
她打架一向快准狠，从不犹豫，也毫不留情，后面的人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直击要害，惨叫着连连倒地，禾渡乘借空隙，拉起旁边的男人：“跑！”
她带着男人一路在赌场横冲直撞，终于找到出口暗门，逃到了旅馆的一楼大厅。
时间已经是夜晚，大厅灯火通明，一瞬间照得禾渡睁不开眼，她迅速揉了揉眼睛，突然凑近男人面前，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呼，还好。”看到他依旧完美无瑕的脸，禾渡松了口气，还在对刚刚大汉打的他那一巴掌耿耿于怀：“你真就老老实实挨他打啊，也不反抗一下！”
她不想承认，之所以救下这个男人，完全是因为被他的美貌打动了，目睹男人被打的瞬间，她脆弱的小心脏险些没遭住。
男人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打下一片阴影，笑出了点儿狡黠的感觉：“不挨他一巴掌，怎么换你来救我呢。”
这番话说得，简直是赤/裸/裸的勾引，禾渡怔了怔，决定敌不动我不动，将耳坠递给他，眼神中带着试探：“你认识我？”
男人接过耳坠，攥在手心，顿了一下才说道：“禾小姐从刺客手中救走公爵大人，声名远扬，恐怕没人不认识你。”
禾渡的手指蹭过他手腕的那一刻，感受到了他加速跳动的脉搏。
这个男人在撒谎。
从赌场出来之后，这个男人一改刚才柔弱的模样，以狩猎者的姿态，向禾渡亮出了两颗白花花的獠牙，连眼中的笑意都带着点儿别有深意。
禾渡有些后悔被美貌冲昏头脑后救下这个男人了。
对方重新戴好耳坠，郑重伸手：“我叫黎鲸，黎明的黎，鲸鱼的鲸。”
“你好。”禾渡握住他的手，“你应该早就知道我名字了，禾渡。”
今晚发生的这场变故，让禾渡对这个男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你也住在这家旅馆吗，还是来赌场玩儿的？”
没等到回应，禾渡就感到自己握住的那只手忽然一松，黎鲸浑身失去了支撑似的，毫无征兆地往前倒去。
禾渡费力支撑起他的身子：“喂，你还好吗？不是，喂？！”
她这才惊觉黎鲸浑身滚烫，耳边的吐息也是一股灼热：“我……在赌场里被下药了。”
“你怎么不早点说！”
“总要先跟你打个招呼。”黎鲸有气无力地笑笑：“不然不认识，你肯定会抛下我跑了……”
说实话，禾渡现在就想丢下他跑路，但人是她自作主张救下来的，又是倒在她怀里的，她救到一半把人扔下，那不白救了？
禾渡一咬牙，将人往上扛了扛：“你被下的是什么药？”
“还能是什么药……”
黎鲸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暗门里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禾渡压根听不清楚他后面说了什么，逃命要紧，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背起黎鲸直奔二楼。
赌场里的人再嚣张，也不至于挨个去旅客房间砸门，禾渡把黎鲸丢到自己客房的沙发上，大喘着气锁上门。
她靠墙歇了好一会儿，终于恢复力气，死死盯住黎鲸，后者痛苦地躺在沙发上，大片的绯红一路从脖子延伸到耳根。
他爹的，禾渡抱起胳膊，越想越气，又改成叉腰。
她平时遇到的奇葩男人不少，嘲笑她个子小的，嘲讽她能力差的，挖苦她没家室的，比比皆是，这些人，大都是把自己放在了高位，自上而下俯视她，将她摆在了一个弱者的地位，觉得她一个女孩儿就是不行、就是不配、就是没用。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禾渡头一回见这种奇葩。
这个男人罕见地将自己摆到了弱者的位置。
明明靠自己就能逃的掉，他偏不，忍气吞声挨了人一巴掌，非等禾渡来救他。
体力不支，他不说，直到实在撑不住了，一头倒在禾渡身上，这么大高个儿，禾渡一个人哼哧哼哧把他背上楼。
哪儿有这样的。
哪儿有这样的？！
但是久违地，禾渡竟然没从他身上体会到被冒犯的感觉，她叉着腰放空了一会儿，把这位黎鲸摆正，放平在了沙发上。
所以他被下了什么药来着？
禾渡皱起眉毛，低头仔仔细细打量黎鲸，这天气也不热，黎鲸额头上倒是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发热，浑身乏力，神志不清，综合以上症状，禾渡还没作出判断，已经被人用力抓住了胳膊。
黎鲸终于睁开眼，双眼发红，嘶哑道：“能不能出去……”
禾渡看了看自己被他攥得紧紧的胳膊：“啊？”
不妙，她终于猜到黎鲸是被下来什么药了，挣开黎鲸的手，扭头就走。
然后用力拧着突然坏掉的门锁，陷入沉思。
出不去了。
两个人被锁进同一房间，这是什么狗血情节？！
禾渡已经下定决心出去之后要给游戏狠狠打差评了，用力踹了几脚大门泄气，愤恨地转过身。
依她多年游戏经验，她这是被困在恋爱支线剧情里。
只有完成恋爱支线任务，大门才会打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么烂俗的情节，她真想扒开游戏制作人的脑子看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陈年垃圾。
但是幸好，她游戏经验足够丰富，对于处理这种事已经驾轻就熟。
游戏不能随时随地监视玩家，特别是像这种私密情节，所以判定结果的方式很简单，禾渡什么也不用做，只要跟黎鲸老老实实在这个房间里待到第二天早上，游戏系统就会自动认定禾渡完成了支线任务。
想到这里，禾渡一肚子火才终于消减，大步走到黎鲸面前，想扯出黎鲸身下的毛毯给他盖上。
皮肤接触的瞬间，黎鲸睁开双眼，水润的眸子泛着盈光，茫然无助：“……你要做什么？”
禾渡一言不发，推着黎鲸背过身去，用力拽出毛毯，眼睫不经意垂下，目光便落在了黎鲸的后腰上。
薄薄的衣衫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一道诱人的弧线，禾渡的目光不由自主往下，在挺翘的臀部上游离，然后猛地错开目光，将毛毯一股脑丢在了黎鲸身上。
该死！这个男人实在是……
长得好看也就罢了，身材也这么对她口味！
她的性取向比较特殊，从来没多少人知道，但是这个游戏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似的，将里面的角色设计得太过完美，让她真的有点儿担心自己道德底线会不会被突破了。
禾渡猛拍了几下自己脑门，她向来不允许情绪超脱理性存在，这种没有价值也没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在挑战她的理性，她不会去做，也绝不能做。
禾渡回到卧房，拿被子蒙住头，一觉睡到了天亮。
不出所料，早上起来时，旅馆的工作人员已经修好了门，禾渡见黎鲸还在一堆毛毯中昏睡不醒，思索片刻，在门口留下了一笔钱和一张字条，潇洒离开了。
字条上写着：“概不负责！”
走出旅馆，禾渡在附近探查路线，准备规划接下来去往童砂镇的行程，耳朵上挂着的通讯器忽然诈尸般发出锐鸣。
禾渡立马接通，对面一个熟悉的女声道：“禾长官，能听到吗！”
禾渡大喜，那是她进游戏时配备的联络员，叫颜洛，两人已经共事好多年了，“能听到。”
“谢天谢地。”颜洛道，“你们要抓的目标逃犯太谨慎了，保险起见，我不能跟你们长时间保持联系。”
“没关系。我跟老尉进游戏这么多天，外面情况怎么样？”
“禾长官请放心，最近没什么委托，你们两位游戏仓的营养液也一直供给着，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退出游戏。”
游戏仓内含有全套生活系统，会保证机体正常新陈代谢，只要营养液一直供给，玩家就能长久地待在游戏仓中。
这一点禾渡倒是不担心，两人寒暄几句，禾渡立马步入正题，将最近发生的事简单总结了一遍，又道：“刚进入游戏时触发的那些暗箭，我总觉得不对劲，很可能有人想陷害我，你在外面帮我留意着点儿。”
“明白。”
通讯时间短暂，两人迅速核对了一些其他的注意事项，临别前，颜洛郑重道：“因为这个游戏还在开发阶段，可能会有各种突发问题和bug，我不敢完全确保你们的安全，你们万事小心。”
颜洛一向不爱说这种“万事小心”的废话，一旦说了，那就代表真的需要小心，禾渡默默记下这句话，那边已经切断了通讯。
回到旅馆，正撞上匆匆忙忙的尉成风，禾渡将今天与颜洛的通讯同他复述一遍，疑惑道：“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干嘛？”
“找你啊！”尉成风兴奋道：“咱不是要去童砂镇吗，我研究了研究游戏地图，这玩意儿画得太简略，根本没法指路，所以我专门雇佣了一位向导。”
“从哪儿找的向导？”
“附近认识的，两男一女，领头的那个人吧，是个旅行家，常年旅居在各个国土城市，对去往童砂镇那条路他认得门儿清，这不，他正好在这家旅馆歇整，我问他这么有经验，愿不愿意来当向导，他一口答应，我们连佣金都谈妥了。”
这么方便的好事，禾渡自然不会拒绝，随口一问：“那向导人呢？”
“哎，你说巧不巧，这不就来了，”尉成风朝门口招手：“向导！这里！”
门口刚好哗啦啦走进来一群人，禾渡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忽然落在了角落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黎鲸？
他还没走？
黎鲸也注意到她了，弯着眉眼，笑盈盈朝禾渡走来：“原来你在这里啊。”
禾渡警惕起身，声色凛然：“你看到我留的字条了吧。”
“看到了。”
“那还不明白？我说了，概不负责！钱都给你了，昨晚的事我们两清，还来找我做什么？”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呀。”黎鲸眨眨眼睛。
禾渡已经准备好凹出一个提上裤子不认人的渣女人设了，刚摆出的无赖表情凝固一秒：什么？”
这不对，按照游戏设定，只要两人在房间里共处一晚，就能自动认定他们做过，为什么这个角色的反应跟游戏设定不符？
难道她昨晚的所作所为一直被游戏系统监视……这有点侵犯人隐私了吧！
颜洛说的没错，这个游戏确实存在很多问题bug，还是这种侵犯隐私的致命bug，令人心生不爽。
“啊？你们认识啊。”尉成风从两人中间探出头来，“早说呢，那我不用互相介绍了。”
“不用。”黎鲸灿然一笑，笑得人畜无害，伸出一只手：“以后请多多关照，禾老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