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三少追夫》朝风夕月

80、番外四：无色

　　番外四：无色

　　蔡巍看着画板上的两个男孩儿，看得出了神。十一月的天已是微冷，可蔡巍心里却温暖异常，怕冷的他全然没有感觉到山风带来的凉意，只是那样呆呆的望着，想着。常歌就在那块青石之后看着他跟蔡小娇嬉戏，然后怅然的在他们走后再独自一人离开，回到家里，孤独的作画，画终于完成，却不敢为画上的人着色。

　　蔡巍又想到了他跟常歌的相识，常歌故意创造那么多的偶然，其实那都是必然要发生的，自己什么都不知，当时还有那么一点儿的厌烦常歌，因为自己失恋了，只想一个人待着，可常歌却总是在他想独处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出现。

　　“怎么！还没想好吗？想要给他们两个着上什么颜色？”蔡巍还在忆着，常歌温柔的话语已从他头顶上传来。

　　蔡巍愣了一下，没回答常歌的问话，而是笑着反问：“常歌，我们每个周天都来这里，画上的这个动作，我们做了无数次，什么时候终止这个动作啊？”

　　常歌笑着：“只要有空，每个周天都来鹧鸪山，这个动作一辈子不会终止！”

　　蔡巍歪着头，笑问：“为什么？有这个必要吗？”

　　“为什么？你说呢？”常歌也歪着头，笑着，“这个动作，你以前是跟别人做的，但现在和以后只能跟我做，而且跟我做得要比任何其他人都要长，所以，要持续一辈子！”

　　蔡巍的脸又红了，他望着常歌，轻声说：“那些都是多久的事了，你还记着呢？我已经忘了！”

　　常歌低下头，吻了蔡巍一下，深情的说：“当然记得啊！因为这是我此生的遗憾，过往你的生活里没有我，我真的很遗憾。在你二十二岁以后的生活里才有了我，所以，我想让以前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半点位置都不能占，半点不能留在你心中！”

　　蔡巍踮起脚，主动亲了常歌一下，微笑着，温柔的说：“常歌，早就没有了，一丁点都没了，全是你，你已把我的心塞得满满的，你还不放心吗？”

　　常歌却像个孩子似的，噘了一下嘴：“不放心！我要你不止是心里全是我，形式上也必须得跟心里一致。我们刚才刚做了那个动作，你觉得配上什么颜色好呢？”

　　蔡巍低头再看那幅画，那幅画画的是六月的景，六月里的两个男孩。远处的山头，是青青的；高大的树木，是墨绿的；低矮的花丛，是深红的；浅浅的河水，是清澈的；高远的天空，是淡蓝的。两个男孩虽然只是轮廓，但只看那轮廓，衣服也是单薄的夏装。

　　而现在，树叶都变黄了，红花已凋，河水更清，天更高更蓝，两个男孩的衣服也厚厚的，颜色全是清淡的白或灰白。

　　蔡巍有些为难，他看着画，不好意思的说：“常歌，你真是为难我了，我对画画一窍不通，你让我提意见，岂不是对牛弹琴？”

　　“不，我就是想让你提，不管是什么样的颜色，只要你说出来，我就为他们两个着上，好吗？”

　　蔡巍再次认真的看着那幅画，想了想，然后抬头看着常歌：“常歌，要不就让他们两个永远是轮廓吧？不要再着任何颜色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着色？”

　　蔡巍腼腆一笑，依旧看着常歌，轻声道：“常歌，我觉得没有颜色就是最好的颜色，有些颜色就算世间最好的画师也是着不上的，能着上的颜色都是能用肉眼看得见的，而用肉眼看不见的颜色，应该是世间最美的颜色吧！”

　　常歌两眼放光的看着蔡巍，激动的说：“蔡巍，你说得太好了，我想继续听！”

　　蔡巍脸一红，但得到了常歌的肯定，他开心的笑着，语气依旧温柔：“常歌，我看你的颜色，你让我具体说，我说不上来，但我知道，你是世间最美的颜色。你的脸色，你的发色，你每套衣服的颜色，都是最美的，我无法用赤橙黄绿青蓝紫来定义它，就是觉得每种颜色都是你的陪衬，再好的颜色，也配不上最真实的你。所以，所以别着色了，就是这样一个轮廓，我可以依着这个轮廓任意想象我的常歌。常歌今天穿的是这套衣服，是这个颜色；明天会穿那套衣服，会变成那种颜色；后天又会穿另一套衣服，又会变成另外一个颜色。所以，常歌的颜色，是无法用画笔去着的！”

　　常歌激动的微喘着，伸手将蔡巍轻轻拉进怀里，他没想到一个理科生居然还能说出如此诗情画意的文字，他这个心思细腻学美术的艺术生都甘拜下风。

　　“那好，就按你说的，让他们两个永远都只是没有颜色的轮廓，我的巍巍也是世间最美的颜色，不管是你笑起来，还是哭起来，那些颜色我是无法用笔描绘的。外在的，你服装的颜色，你皮肤的颜色，我同样也无法用笔描绘，但我可以在心里一点一点的想象，描摹！”

　　蔡巍趴在常歌怀里，轻声应着。他觉得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上了常歌，如果没有遇上这个人，他的生命会是无色的，而如今他的生命里颜色多的数也数不清，每个季节的色彩都具备。

　　蔡巍轻轻闭了眼，想着他和常歌经历的一切，如今的他真的是劫后新生，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他跟常歌在国外举行了盛大的婚礼，他们在那里度过了最甜蜜的三个月，如今他在大哥常胜的公司里，已经做到财务部的中层。他的姐姐和二嫂，还有两位姐夫和二哥，都在常仁的公司里，也都努力的工作，而且还得到了提升。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如此胆小木讷，却深得常家众人的喜爱，尤其是常老爷子。常歌是常老爷子最不喜欢的孙子，可老爷子最不喜欢的孙子竟然给他带回了一个最讨喜的男孩。

　　蔡巍谨小慎微的样子，害羞怯懦的模样，让任何人都对他发不起火，也对他示不起威。再加上他勤快，家中里里外外什么样的活儿都干。常胜和常仁的两位少夫人可不会做那些，她们从小就是大小姐，嫁到常家后成了少夫人，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大嫂生的两个的孩子，也都是保姆晚上搂着，她几乎不沾手。

　　可自从蔡巍进到常家后，那两个孩子最喜欢的竟成了他们的小叔叔蔡巍，因为蔡巍只要有时间，就陪着他们玩，抱着这个，领着那个，给他们买这样的东西，买那样的东西，跟他们一起做游戏。

　　常老爷子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尤其是那一次家宴后，老爷子耸了耸肩，可能是有点儿累了，别人都没看见，他的儿子媳妇没看见，孙子和孙子媳妇也没看见，唯有蔡巍看见了。

　　蔡巍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走过去，笑着小声问：“爷爷，你是不是后背不舒服？”

　　老爷子愣了一下，问：“巍巍，你怎么知道的？”

　　蔡巍脸一红，小声道：“爷爷，我无意间看你耸了耸肩，以前我妈后背不舒服的时候就总是这样耸肩，我就帮她按摩。爷爷，我来给你按摩一下吧，一定管用！”

　　常老爷子哈哈笑着说：“行，我看我们的巍巍按摩手法怎么样！”

　　蔡巍让老爷子把外套脱下来，然后把手放在老爷子的肩膀上，一点一点的给他揉捏。老爷子舒服的闭着眼睛，嘴里含糊的说着，嗯，可以，不错。

　　当蔡巍给老爷子收拾完后，老爷子笑的合不拢嘴，看着家里的其他人说：“瞧见了没有？你们这一群，都不如巍巍，现在最趁我心的就是巍巍，以后我会对巍巍偏心的，你们一个个的可别吃醋！”

　　常玉山笑着说：“爸，你尽管偏心巍巍，没人吃醋，我们大家都盼着你疼他呢，他可是我们家的小可爱。”

　　二嫂也笑着打趣：“爷爷，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我们大家早就知道了，在这个家里最受宠的啊！永远都是巍巍！巍巍啊，你现在可是常家最了不得的小少爷！原来的时候常歌是常家三少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现在他娶了你呀，没有人不知道常歌是常家三少爷的了。你瞧瞧，你有多厉害，不但让常歌这个浪子回归了家庭，还变得很恋家了。你说，我们大家不宠你宠谁啊？你可是常家的大功臣啊！”

　　一家人全都笑了。蔡巍红着脸，手捏着衣角，不敢抬头。

　　大嫂笑着说：“二嫂，你就会闹，明明知道巍巍脸皮薄，嘴又笨，你还总是说话逗他，吃了饭，你让他消化不好怎么办？”

　　蔡巍想着他进到常家后经历的那些让他暖心的事，忍不住的轻轻笑了。常歌用手温柔的抚摸着他软软的头发，低头吻了一下，把人又抱紧了些。

　　他们在秋风中静静的相拥而立，虽然已是深秋，但他们却没有感到半点凉意，因为他们的心是热的，他的情更是热烈的。

　　蔡巍很是迷恋常歌的怀抱，很宽阔很温暖，他喜欢趴在他的怀里，想些事情，他就是爱想，想那些过往，想那些美好。但是，这个地方于他而言，曾经是生命的终结之处，亦是生命的开始之处。

　　三年前的这个季节，他跟常歌一起来过这里，虽然各自的目的不同，但他们是一起爬上来的。去年的这个季节，他经历了人生第二次劫难，但常歌抱着他搂着他陪着他，度过了所有难关。今年的这个季节，他们已经成为了一对新婚夫夫。今年的六月，他们在那个开放的文明国度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让所有的亲朋好友见证了他们的爱情。

　　蔡巍想着，笑着，眼里的泪却又在眼眶里打转，他又往常歌怀里钻了钻，常歌感觉到，又抱紧了些。

　　而此时的常歌，亦是心难平，也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原先的时候，他是万分着急的想为这幅画着色，可当真真正正的跟蔡巍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反而忘却了这幅画。他觉得再美的画也是冰冷的，没有生命的，而现实中的蔡巍才是最值得让他着色的。他愿意把事间最美的颜色一点一点的着到蔡巍身上，让蔡巍一生都生活在五彩缤纷，色彩绚烂的春光里，让蔡巍的生命因为有他常歌而不会再有寒冷和寂寞，只有温暖和阳光。

　　心有灵犀，不点而自通。

　　此时的蔡巍享受着常歌宽阔而温暖的怀抱，竟然也想到了那幅画。画上的两个人，着不着色无所谓。虽然他们两个的感情始于这幅画，始于常歌的执着，始于常歌的痴情，而他自己也正是被常歌这些所有的美好打动的，但如今，那幅画于他们而言，完全是心外之物了。

　　他虽然不是画家，更不会着色，但他想用自己的身和心为常歌的生命着色，他希望常歌的生命里，从此之后色彩斑斓，五彩缤纷，没有寒冬和风雪，只有春光和明媚。

　　他们就这样想着画，想着彼此，静静的站着，温柔的相拥。周边是微黄的树叶，脚下是一块丑石，旁边是潺潺的流水。高空之上，几只秋雁飞过，留下几声雁鸣。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

　　雁过声留，两人同时抬起了头，四目相对，眼中深情灼灼，眼底流光溢彩。

　　此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相顾之时早已相识，常歌怀中永远是蔡巍！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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