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恋》羽清月

4、钢琴

　　何笑接到的任务是在迎宾时段当钢琴演奏手，在节目展示环节表演一项乐器，他选了小提琴。

　　乐曲都准备好了，都放置在距离他十八公里远的婚礼现场。在出发去练手前，何笑想到了一项极为重要的事。

　　他去厨房打量了一圈，随后市中心兜了一圈，买了一束漂亮的永生花和一些面粉糯米粉、菜肉。

　　回到家清洗手指，用发绳为自己绑了个小辫，接着马不停蹄地开始和面、拌馅。

　　得给邻居送点见面礼问候一下吧……总不好空着手去，可对上层阶级的人来说似乎又不缺什么礼物，那就干脆包些汤圆送去。

　　既然在沪市，那就送些传统的。一个个荠菜肉馅被软乎乎的糯米皮包裹起来，胖嘟嘟的排列在盘子里。

　　就送个十个吧，寓意十全十美。

　　再看看时间，下午五点了。

　　何笑拎着那束永生花和一盘汤圆走到对面，礼貌地按了门铃，等待着。

　　约莫二十秒后，门被一道力推开，门后一个男子有些诧异。

　　“你好，我是何笑，今天新搬来的，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他自然地将见面礼递出，那男子也是流畅接过，随后爽朗一笑：“我是金吴天，很高兴认识你。”听口音，更像京城那块的。

　　“啊，汤圆是我自己手工包的，里面是荠菜肉馅，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话语间，金吴天毫不掩饰对他全身上下的打量，一双眼跟随着微笑牵扯出微弯的弧度。

　　“谢谢，我爱吃的。进来坐会？”金吴天作势将门缝拉大，邀请着何笑进门。

　　何笑礼貌道：“不了，有机会再说吧。我接下来出门有点事。”

　　金吴天也不说什么，摆摆手：“那再回，何笑。”

　　何笑坐在出租车上。好久没有体会到打滴的滋味了……在国外，那是根本不敢想的事。

　　“你好，我是Maccarthy先生的朋友何笑，来用一下钢琴。”

　　前台小姐姐喜笑颜开：“何先生是吗？知道的，这边我带您！”

　　边走，边介绍着：“Maccarthy先生早在前一周就将这边的地全包场了，外人是不允许进的……他特意嘱咐我们关于先生您，是十分尊贵的宾客……”

　　何笑面朝前方，摇摇头：“不至于，我只是誓死为Maccarthy先生打工的……”

　　“哈哈，您真有趣。他们选的是露天草坪婚礼，这一块都是他们的……啊，那边的三角琴您看到了么，就是您在开场前演奏的位置。然后几十米远的地方，可能有些看不清，不过那是登台表演的位置……”

　　“嗯，看到了，不用麻烦你带我了，谢谢。”何笑冲着前台浅浅一笑，以示感谢。

　　前台有些呆住了，随后很快反应：“嗯，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什么需要就叫我就行。”

　　她边转身边想着，这还是头一回在现实里见到，美到雌雄莫辨的相貌！Maccarthy先生可真是会选人啊。

　　刚回到前台，就听到一曲悠扬动听的钢琴旋律。她竟忍不住投入于这段音乐，身子小幅度律动起来。

　　何笑有两天没碰乐器，这会儿想的不行。他对音乐有着极致的狂热，属于一天不玩心就发痒那种。所以这往钢琴凳上一坐，就是两个半小时。从经典开始入手，肖邦莫扎特贝多芬都弹了几段，再到流行曲目、要演奏的几首，最后意犹未尽即兴了一长段收尾。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21:58”，知道今天自己铁定没时间练小提琴了。所幸又干脆地弹了半个小时钢琴，便离开了。

　　他从下飞机后就没吃饭，这会饿意和生物钟颠倒的困意交织在一起，让他头脑发胀。

　　好不容易熬过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一会到家就煮了三个汤圆，下着热乎乎的锅汤一起吃下，胃里感觉暖烘烘的舒服多了。

　　他很快冲了个澡，窝在被窝里盘算着。

　　明天醒来估计是正午了，他稍微垫些就可以去场地练小提琴，练几个小时再吃个晚饭回来……后天……

　　心中那道声音消失，卧室只剩下了沉重的呼吸声。

　　很快，便来到了婚礼的日子。

　　Maccarthy先生和他的妻子站在一起，两人都是幽默又开朗的人，都有着优秀家庭背景，在一起宛若两个太阳间的碰撞。光是从远处看着，就能从他们富有活力的微笑中获取能量。

　　“Maccarthy，Ivy，你们今天简直太耀眼了。恭喜你们结婚。”何笑掏出来他包的八万元的大红包，送给二人。

　　Ivy伸手接：“哇，这么厚呀，谢谢你何笑。”Ivy是位长相正气的南方女孩，论谁第一眼都不会讨厌这位自信可爱的姑娘。她朝何笑wink了一下，“何笑，你今天很帅。我可以抱你一下么？”

　　何笑今天确实比平日增添许多精致。平日里他给人的感觉是懒散、不慌不忙的，或散落着一袭长发，或随手绑个马尾。而今天，他特意打扮了一番，身上穿了高定的西服，头发规规矩矩绑在脑后，额前没有碎头发挡住他的脸颊，得以让外人更好地欣赏这张脸。

　　如若平日里的他是“玩世不恭的野心家”，那此刻的他带给人的感觉便是“无与伦比的贵族王子”。

　　他朝Ivy无辜地眨眨眼，“不可以哦，某人会吃醋的。而且他听得懂中文，别害我遭殃。”微微眯起的眼神不知要多摄魂。

　　Ivy：“他才刚开始学，也就会个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了，管他呢。”话虽这么说，还是一点也不令何笑尴尬的后倾了身子。

　　一旁的Maccarthy佯装生气大喊道：“Babe，I know what’s ‘bao bao’，k？”

　　Ivy转身配合他的演出。光这俩人站在这估计都聊上两天两夜。

　　看着他们的甜蜜，何笑有些愣神，聊了几句后就正式开始工作了。

　　音符一个个从他指尖流逝，流向了众人的心尖。陆陆续续有宾客闻着乐声寻到这架三角钢琴前，为了更仔细地聆听少年创造出的回响。

　　有些外向的宾客会在何笑结束一曲后兴奋地问能不能点曲，何笑都笑着答应了。每结束一曲，都有热烈的掌声。

　　清澈透亮的音符穿透了蔚蓝的天空，飘向更远处的风景。

　　有一位晚到的宾客，只得捕捉到这场盛大音乐会的最后乐章。

　　那人站在几十米外，远远看到被众人围起的表演者，竟有些不敢凑近。

　　他终是下定决心，缓缓向前——

　　少年如今变了。看上去更加成稳，俨然一副独立的大人模样了。可有几瞬间，他却希望，那个记忆里的少年不要改变。

　　偶然四目相对那一刻，他确信，那道埋藏在他心底的念想从未真正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