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牛顿流体》山花笑

31、最喜欢的明信片，送给最......

　　“动起来去跑操，不要藏在教室里面发霉。今天太阳这么好，把你们身上的丧气都晒一下！”

　　大课间的预备音乐声律动不停，陈老师跑到教室里把趴在桌子上的同学们往操场上赶。

　　当正式旋律响起的时候，宋书培缩在袖子里的手像鸡爪一样胡乱地比划了几下，完全不在节奏上，然后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眼泪花花地说： “我真的困得要死，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瞌睡？”

　　做操的队形是男生一列，女生一列，五班男多女少，所以女生那列后面会补充相应的男生，达到两列平衡。宋书培排在女生最后一个，后面就是祝安。

　　他的动作称不上标准，但也不敷衍， “适当的运动对心脑血管有好处，可以帮助你的大脑持续运转。”

　　宋书培： “……”

　　操场上的阳光确实很好，暖洋洋的，把骨头里潜藏的瞌睡虫都晒出来了，让人想直接躺在人造草坪上就地入睡。

　　课间操结束后，宋书培和祝安走在人群最后面，跑了几圈让她没有兴奋，反而更累了。

　　祝安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伸出胳膊，“你可以扶一会儿。”

　　“不用，”宋书培摆摆手，“我今天吃早饭了。”

　　祝安听了之后，坚持把胳膊杵到了离她更近的地方。

　　前方的人群不知发生了什么，突然往后退了几步，宋书培猝不及防被挤到了，瞬间搭上祝安的胳膊才没摔倒。

　　“你真是有先见之明！”她赞赏道，就是胳膊太硬了，像铁块一样。

　　祝安拉着她退到了安全区域，走了另一条人少的小道。这条小道之所以人少，是因为它有很多的梯子，爬完一段又是一段。

　　“学校是怎么想出在这个坡坡上修这么长的水泥梯子的？其实多增加两个出口，或者把出口的门拓宽两米，也比这个省事。”宋书培走了十来阶就不想抬腿了，她看见前面祝安校服的衣角。

　　对方已经越了她三步，走得生气勃勃。

　　宋书培瞅准衣角一把揪了上去，他后脖颈的衣领受到向下的重力绷紧，露出光溜溜的皮肤。

　　两人都顿住，他侧过身看她。

　　“你选的路，你得负责把我拉上去。”宋书培无赖地说。

　　祝安扯了下衣服前面，想正衣领，没用，他把手腕放到她眼前，垂下眼睑说道：“你拉着这里，这是省力点，后面是费力点。”

　　“哦。”宋书培松开衣角，没有顺手握住他的手或者手腕，转而拽住了他袖口一半。

　　二人一前一后，继续前进，在宋书培的拉扯下，祝安的整个右手都默默缩进了袖子里，于是她从拽了一半变成握住了整个袖口。

　　爬完长坡楼梯，宋书培发现袖子的大半都是空的，整个手臂已经缩到衣服里面去了，有点独臂侠的味道。她突发奇想，把袖子给他挽了个结。

　　然后故技重施，迫使祝安另一个袖子也打了同样的结。

　　祝安：“？？？”

　　明白她的无聊把戏后，无语地拖着两根空袖管回到了教室，后面跟着的是哈哈不停的宋书培。

　　“哈哈哈哈，刘灵飞你快看，祝师傅被我困住了!”

　　刘灵飞先是不可思议地看了祝安一眼，欣赏他“失去双臂”的故作镇定；然后不可理喻地看着宋书培，抱胸的双手摊开，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真会玩，呵呵。”

　　“宋书培，给我解开吧，要上课了。”祝安红着耳朵对偷笑的女孩儿说。

　　想到上课走神被他猛戳后背的情景，宋书培故意抬着下巴：“祝师傅，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给你解开。”

　　祝安愣了两秒，撇开眼不去看她，有些羞耻地开口：“宋书培，求你，给我解开。”

　　刘灵飞听到这句话脸上全是疑惑的表情，总觉得哪里不对。

　　？？？

　　“哈哈！”宋书培得意地笑了，“看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就大方地放过你。”说完就解开了打结的袖子。

　　祝安的双臂恢复自由，从袖口伸展出来。

　　刘灵飞在旁边忍不住了，他照着祝安的样子把手缩进衣服里，对宋书培命令道：“你像刚才那样打结。”

　　宋书培不明所以，“你要干什么？”

　　“你就直接打上。”刘灵飞不耐烦地回到。

　　宋书培照做。

　　“还有另一边这个，也打上。”

　　“你也要玩这个啊？”宋书培虽然在问，但是满足了他的奇怪要求。

　　然后几个人就看着刘灵飞的右手从领口伸出来，拉开衣服前面的拉链，抖了一下衣服外套就挂在腰上，他自己解开了两个袖子上的结，穿好了衣服。

　　“还可以这样啊！祝师傅你怎么没想到？”宋书培看明白了，这是刘灵飞在演示“自救”的方法。

　　祝安冷冷回答道： “这样冷。”

　　刘灵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从祝安眼神里读出了“显着你聪明了”这个意思。

　　“看着还好吧，动作快也不会很冷。但是难得能让祝师傅求我，哈哈哈哈哈！”宋书培神经大条，还没领会到男生之间的小嘲讽，认真地分析两种方法的利弊，既然祝安愿意配合，以后可以没事就调戏一下，嘿嘿嘿嘿。

　　上课铃声很适合地响了，打断了大家的娱乐。

　　刘灵飞拿出化学书，歪头问宋书培： “你见过孔雀开屏没有？”

　　她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实地的话，没见过。电视上的见过，怎么了，你过年要去云南看孔雀吗？”

　　刘灵飞惊奇她的脑回路，随便地敷衍了一句： “陈老师今天穿的衣服太花了，有点晃眼睛。”

　　“陈老师今天穿的是黑色衣服吧，不花呀。”宋书培看着窗边偷偷观察的班主任，据实纠正。

　　刘灵飞不想再跟她扯了： “……五彩斑斓的黑，你可能没听说过。”

　　宋书培： “？？？”不过她知道刘灵飞经常自以为是地讲一些别人听不懂的话来故作高深，因此随它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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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次月考如期而至，宋书培严阵以待，没有像上次一样东看西晃到处吹风了。

　　英语考完，所有人都在搬桌子和书本。

　　宋书培的书桌这次留在了教室里作考桌，所以很轻松就拖回了原位。她准备出去搬自己的一箱子书，没想到祝安已经给她抱进来了。

　　她看了一眼，祝安的书桌还没搬进来。

　　因为泡面箱子装的书是和祝安的书桌放在一起的，书桌在走廊上靠墙摆放。而且祝安担心有人偷她的书，特意把她的纸箱放在了最里面，外面放的是他自己的一个火腿肠纸箱子挡住。

　　这就意味着祝安是挪开他的纸箱子和书桌，然后先把宋书培的纸箱子抱进来的。

　　若要问纸箱子的来源，小卖部一块钱一个买的。

　　“放哪里？”祝安抱着纸箱子问道，手上的青筋鼓起来清晰可见。

　　“这里这里，”宋书培急忙指了自己座位板凳旁边的地方，“谢谢，我正要出去搬。不过，你怎么把我的先拿进来了？你的好像还没搬进来。”

　　祝安小心地放下纸箱子，站起来扶正自己的眼镜，道：“我怕挪了桌子，你找不到，那相似的桌子太多了，就顺便给你搬进来了。”

　　真是个大好人啊，宋书培心里很感激，追着祝安一起出去：“我帮你一起搬。”

　　她建议道：“你的桌子里有书，我们两个一人抬一边，这样你可以轻松很多。”

　　“我是男生，这点体力还是有的，你帮我看着凳子和书，我等下来拿。”祝安没给她表现的机会，两只手抓住书桌的边缘使劲儿一提，哼都没哼一声，利索地搬走了。

　　宋书培看着他潇洒的背影，心里胡乱想到“那么重的桌子，啧，他这体格好适合去砖厂搬砖……”

　　“噗嗤！”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好笑。

　　她刚想到祝安在砖厂搬两趟砖就把眼镜摘下来擦灰，然后负责人过来骂他偷懒的情景，祝安就返回来了。

　　“我搬书，你拿板凳可以吗？”他问道，眼中一片清明。

　　幻想被打断，宋书培收敛了笑容，觉得刚才那样想不太好，就像热爱“精神胜利法”的阿Q似的。

　　“嗯，没问题。”

　　祝安搬起自己的书，跟在宋书培后面回了教室，把自己的纸箱子随意地丢到了地上。

　　“你这次考得怎么样。”他问道。

　　“我觉得还行，”宋书培喝了口水，“肯定比上次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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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天，考试总成绩和总排名都出来了。

　　“天啊，我这次竟然考到前五十名里了！”红榜前，宋书培捂着嘴小声和祝安说话。

　　“祝贺你呀，宋书培同学，这次进步非常大！”祝安伸手和她击了个掌。

　　“你看我的物理竟然考了六十四分，全靠你的典型例题，这次考到了一个做过的大题，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真的就是你说的万变不离其宗，我照着你教的思路就写出来了。”宋书培眼睛都有崇拜的小星星了，“祝师傅，你真的太厉害了！”

　　祝安看见她的分数，心里也很高兴，扬起来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下去，“你也很努力。”

　　“我看看你考了多少，”宋书培往红榜榜头看去，“在那，你在第十名，比上次进步了三名，分数也涨了。”

　　祝安瞧见自己的排名，到没有看见宋书培成绩时那么高兴。心里不是不开心，只是觉得很平淡。

　　宋书培看见他平淡的脸色，拉着他出了人群。

　　“祝师傅，你给我补课的时候那么厉害，讲的头头是道，怎么这成绩老是徘徊在第十名左右？我总觉得你可以当第一名。”

　　“当第一名有什么好处吗？”他反问道。

　　宋书培不假思索地回答： “当第一名很风光啊，全年级都知道你的名字，还有挑选重本大学的实力。”

　　“嗯，”祝安认同地点点头，认真地说： “我没有当第一名的实力，还是让这个第一名同学继续保持吧。”

　　十二月份的冬天，走廊上，一阵冷风吹过，宋书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

　　她觉得祝安是在开玩笑，但是对方满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那你觉得我可以朝第一名奋斗吗？”宋书培大胆开麦，她看到祝安明显挑了一下眉毛。

　　他用肯定的语气说道：“我觉得你可以。”

　　宋书培把双手蜷到袖子里， “你好像在笑话我。”

　　“没有，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祝安推开教室前门，两个人走进去。

　　回到座位上，她才对他说： “你说得对，所以从今天开始，我要时刻监督你，助你早日登基第一名。”

　　祝安： “……”

　　他打开数学书，翻到夹了明信片的那一页，轻轻拿在手上，递给宋书培，道：“你这次考得很好，这个明信片送给你。”

　　“什么呀？”宋书培取了那张明信片来看，正面是一个男人的照片，好像是个歌手，祝师傅的MP3里还有他的歌，叫什么来着？李健？对，就是李健，很温柔醇厚的嗓音。

　　明信片背面空白区写了一句话：“我将于人海茫茫中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徐志摩”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张明信片，上面是我最喜欢的歌手，然后我写了我最喜欢的一句话，送给你。”祝安说完有些紧张地等待她的反应。

　　“嘿嘿，”盯着这句话，宋书培忍不住笑出了声，“祝师傅，你真的好文艺哦，还摘抄这么诗意的句子。”

　　祝师傅听了她的话满头黑线，心却是放松下来了，刘灵飞说得对，她就是个榆木脑袋，看不懂的。

　　宋书培看到底下有一句印刷的英文话：“You have to believe in yourself. That’s the secret of success.”（作者译：你必须相信你自己，成功的秘诀就是如此。）

　　依她的英文水平，看懂这个句子绰绰有余，所以她指着那句话对祝安说：“谢谢你的鼓励，我收到了。”然后把明信片还给祝安，“不过君子不夺人所爱，你这么喜欢这个明信片和这个歌手，还是你自己收藏吧，让李健激励你考到第一名。”

　　祝安看着桌子上被退回的明信片，陷入了沉思，然后又拿起来塞给了宋书培，“给你就拿着。”

　　宋书培还想推回去：“我真的不需要这个明信片，而且你都—”都写了，我也不能用了。

　　她话没说完，被祝安打断了，他有点气急败坏，脸都急红了，小声哀求道：“你拿着吧，他们都在看我的笑话。”

　　宋书培转头一看，果然刘灵飞和祝安的同桌望着她和祝安的拉锯战，脸上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好吧，我收下了。”她勉为其难地把明信片夹到了自己的语文书里面。

　　祝安舒了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连喝两口水。

　　只有刘灵飞看着被塞入书堆的语文书，惋惜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