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尘》蜡颜儿

74、番外二 涅槃

　　时间拉回到江玉政变。
　　外面的浓烟呛得林宵已经感觉到呼吸困难，可她却一点不敢出去，她怕死，虽说里外其实都不过死亡。
　　她慌忙地在这殿内走着，好不容易找了盆水，洗了把脸，她才感觉自己清醒了些，不再是刚才那么迷糊了。
　　突然，她听得外面的脚步声，可是她却没什么办法，因为她吸入了太多的浓烟，意识都开始有些模糊了。
　　“你们在外面待着。”
　　那是一道男声，他走了进来，林宵此时就在一个角落里卧着，她抬头朝门口看去，那人穿着一身铠甲，一步步朝她逼近，可她已经没法有什么反应去躲避。
　　“我认得你。跟我走吧。”那人就是跟陈平分开后的江玉。
　　林宵咳嗽了两声，艰难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走。
　　江玉看着她这样子，也没有什么办法，只得把她抱起来，凭着自己的记忆找到了这大殿里的地下室，一脚踢开了地下室的门，带着林宵朝下走去。
　　来到这大殿下的地下室，林宵显然好了些，她赶忙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还接过了江玉递过来的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哈~呵~”林宵喘着气，显然对刚才快要窒息的感觉还有着阴影。
　　“现在可以说话了么？”江玉开口问道。
　　“说吧。”
　　“我可以带你走，所以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跟着我，能活。留在这里，等陈平把小皇帝料理了，你多半也得死。”
　　“不是，你们两个是不是发什么病啊？陆玖走之前就强调别动小皇帝，别人都不敢动，你们两个到底哪来的胆子？”
　　“想多了，现在修士会盟那边惨烈的很，死了不少。是，陆玖是说过这话，可她现在没那个实力履行自己说的话。”
　　“其次声明几件事。我救你，不是为了你的外貌一类的。”
　　“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你先别急。我救你，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所以她托付给我的那个人，我也把他照顾好了，如果你后面还能见到陆玖，记得帮我转告这几句话。”
　　“还有，我对于你心里的那些知识，还是很感兴趣，所以我希望你能留下来。”
　　林宵冷笑了两句道：“我留下来？你怕不是想拿我威胁陆玖。”
　　“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对于你的那点知识感兴趣，以及你发现知识的能力感兴趣。至于威胁她，其实用不着你，我也可以自己带兵去追杀她，这些现在对于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大的事情。”
　　江玉最后还严肃说道：“别把修士想得太高大上了，像陆玖他们现在那样的散修，朝廷的军队完全可以将他们彻底剿灭。”
　　“毕竟超越那些修士，是千万年来我们努力的目标。”
　　“所以你现在最好赶紧做选择。”
　　江玉说完，两个人便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我如果答应了你，会怎么样？”林宵看着江玉，认真问道。
　　江玉摊开双手，摇了摇头，“我现在只能保证你不会死，至于后面的事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你！”林宵很想骂他，可又碍于面子憋了下去。
　　“我知道你什么心理，现在我都不一定能保证我一定能笑到最后，你也就更不用说了。”
　　“但不管怎么说，即使我要死，我也会把你送出去。”
　　“算是报了陆玖当年救我的恩了。”
　　林宵见他表情变得严肃，才终于明白他也是在刀锋之上跳舞，“好。我答应你。走吧。”
　　“走。”
　　江玉说完，便直接拉起她的手，一脚踢开了地窖的门，随后迅速将她抱起，冒着火海冲了出去。
　　林宵看着满屋的烈火，江玉直接用肩膀撞开了侧门，火星从她眼前闪过，如点点萤火在空中飞舞，短暂而华丽，绚烂而可怖。
　　林宵只是眼睛一闭，等到再睁眼时，她已然能看到刚蒙蒙亮的天，太阳还未升起，半亮的天上，还能见到天边的月，孤悬在天空之上。
　　雨此时已经停了。
　　江玉自然是没有把她带上一起去见陈平，而是让人把她先找个地方安置下去，随后一人带着麾下士卒处理了后续，去与陈平汇合去了。
　　林宵自然是没能参加第二日的新朝更替，当然，她也不在意这些，她现在只在意自己接下来怎么办，以及陆玖的安危。
　　那一整天，她除了有饭吃，饿不死之外，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她也逐渐开始只考虑起自己的问题。
　　“叩，叩，叩......”她静静地敲着桌子，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一下下地与桌子接触。
　　现在她回忆起昨晚的事情，只觉得也许是因为大火，生死存亡时刻，她脑子也有些不好使，现在想来，当时她与江玉的约定，真是漏洞百出。
　　虽然她现在也算不得多镇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敲门，她知道是送饭的人，只是起身去打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江玉的脸。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江玉只是静静说道，他还提了一个饭盒，里面不过是些平常饭菜。
　　“明天，你进宫去。”江玉看着林宵开始吃饭，淡淡说道。
　　林宵一听，便停止了手上动作，抬起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到底是对我的脑子感兴趣，还是对我的身子感兴趣？”
　　江玉笑了，“也许我对两个都感兴趣，不过对脑子更有兴趣一些。”
　　林宵叹了口气，只是继续扒饭。
　　次日，她就跟着江玉进宫去了，不过江玉这老光棍，后宫对现在的他来说，形同虚设。
　　林宵倒是直接搬到了一处空旷院舍，在整个宫里的奴婢中，她住得算是最阔的，而江玉对这的评价则是“方便你去实验”。
　　就这样，林宵成功熬过这次磨难，她融入了这个新朝代，但她也依旧在意着自己那个仍处旧时代的友人。
　　“陆玖啊，你如今到底怎样？”
　　江玉也经常会来到她这里，看看她实验的进展，甚至愿意静下心来听听这些东西的原理。
　　接触久了，她发现，江玉对她确实是没有恶意的。不过也有些坏消息，她能感觉得到，江玉刚开始很明显只想要她的那点知识；但是现在，她觉得，江玉似乎对她有着一种异样的情感？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寒毛直竖。
　　一个月后，江玉又找到了她，直接告诉了她此行目的：“我欲立你为后，何如？”
　　林宵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明白，如果这样下去，她可以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至于做皇后？高处虽有锦绣风光，却不胜寒，那不仅是荣华，还有荣华自身所有的重负。
　　更何况，如今的时代，还并不安宁。
　　江玉政变后，以前的妃嫔呢？大概命运并不如意吧。
　　林宵看着江玉的眼睛，好几次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想答应，因为她怕江玉现在就杀了她，她又不愿答应，她得为自己以后着想。
　　可没了现在，哪来的以后？
　　最终，她只是很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半个月后的黄道吉日，这位新的皇帝便迎来了她新的皇后，虽然这仪式没有那么完备，甚至连林宵的父母都没办法请过来。
　　不过江玉和林宵明白，这本来就不是为了什么皇家尊严而作的秀，不过是两个心怀叵测的人的一种结盟。
　　陈平自然知道这一切，不过他表面一切都支持江玉，倒也没说些什么。
　　与江玉一同走上大殿之上，看着巍峨的宫殿群，林宵只觉得，这就是她此生再难走出的围城。
　　“凤凰浴火重生，却终究为火所困。”
　　林宵心里默默说着，平淡地接受了这一切现实。
　　不过她想不到的是，未来的她，将不再是君王身旁的坠饰，而会成为这个帝国的主人。
　　到那时，才是那个涅槃成功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