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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一品楼 ...

  •   一品楼一共有三层,层层有讲究。
      普通的富裕百姓在第一层,有钱商人、有点名气的文人去二楼,三楼就是一些大官、王爷吃饭聚会的地方了,一般要穿着朝服、官靴或者掌柜认识才能上去。
      我跟鹦儿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打扮还算不错的男人迎了上来。
      “两位爷吃点什么,二楼请——”
      看来我和鹦儿的这身打扮看起来是像个大户的公子哥了。
      “我俩俱高,待在一楼就行了。”
      “好嘞。”
      虽然二楼三楼的装修更好,但是包打听在一楼。
      包打听就是游戏里售卖消息的角色,不论是官场还是江湖,只要你开的价钱够高,他什么消息都能搞到。平时他就在一楼待着,吃吃饭喝喝酒,等人花重金跟他买消息。
      不过我进去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和包打听立绘长得像的人。
      我和鹦儿找了个空位坐下。
      “二位爷,吃点啥?”一个跑堂的身上披着块抹布走过来。
      “清蒸鲈鱼、京酱肉丝、炒青菜、一盘酱牛肉、拌个小凉菜。再来一坛花雕。”
      “好嘞!”
      鹦儿惊讶地看着我。
      “公……公子,你怎么这么熟练?好像经常来似的。”
      我忙说:“是四哥跟我说的,他以前老跟我说一品楼的菜有多好吃多好吃,馋得我口水直流。”
      “二位爷,菜来咯,花雕酒,酱牛肉~”
      小二手里端着一大盘子切得厚厚的酱牛肉,怀里抱着一个酒坛子。
      我和鹦儿都饿了,也不等菜上齐,就不顾形象地埋头大吃起来。
      吃着吃着,就感觉面前的酱牛肉被一大块黑影罩住,抬头,只见对面坐着一戴黑色头巾的男人。
      ?
      这是……神偷飞飞?
      神偷飞飞是这个游戏设定里面有名的江洋大盗,专卖自己偷来的赃物,在里面经常能淘到些宝贝。
      他的交易方式很特别,就是在各种饭店里随机挑桌子坐着,不赶人、能对上暗号就是道上的。
      他先面无表情地打量了我几眼,然后端起桌上的酒壶,拿过我的酒杯给自己倒了杯酒,然后一饮而尽。
      鹦儿看他这样,有些无语:“你……”
      我拍拍她的手表示没事。
      他见我没有赶他,于是开口低声说到:“一品楼里,天王盖地虎。”
      暗号没变。
      “上道好菜,小鸡炖蘑菇。”
      他从袖子里拿出个酒杯来,先倒上茶涮了涮,然后给我倒了杯酒,推到我面前:“得罪。”
      他看我把杯子里的酒喝了,才说到:“有好东西,要吗?”
      “看看。”
      他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我接过来一看,里面还真是什么东西都有,珠宝首饰、药材、还有一些古书。
      忽然,我看到一本牛津词典。
      ?
      翻开,里面还有字迹别扭的中文笔记。
      这个萧亦雯肯定喜欢。
      我拿了这本字典,又拿了一个天山雪莲打算送给萧芷柔,忽然看见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个黑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
      “兄弟好眼光,这是安然丸。”
      安然丸?
      “做什么使的?”
      “服下此丸,可闭六息。拿来假死,金蝉脱壳,再合适不过了。”
      “药效多久?”
      “半炷香的时辰。”
      “这些多少钱?”
      “公子好眼光,一共是三十两。”
      我面不改色:“三两。”
      ……
      他原本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你也太狠了。”
      “不卖算了。”
      我说着,假装要把东西放回去。
      “等等,这都是好东西,至少也值十五两。”
      飞飞这人比较谨慎,一般一天只挑一桌开张。我就吃准他今天就做我这一单生意,干脆无所顾忌地乱刀。
      “你开什么玩笑,这天山雪莲,虽然珍贵,但平替药材一抓一大把,拿到市面上也换不到一两银子。再说这书,弯弯扭扭一堆洋文,读也读不懂,放你这包袱里都被压弯了,一看就卖不出去……这安然丸倒是个有意思的东西,但药效又只有半个时辰,能顶个什么用,还没等验尸官到人估计就醒了,吃了吓唬人玩玩倒是勉强凑合。”
      “我辛辛苦苦的做了这么久的搬运工作,你总不能叫我一分钱都挣不着吧。”
      搬运工作?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五两,再多一文我都不要了。”
      “好吧……成交。”
      他接过我手里的银锭,嘴里嘟囔着:“今天可真够倒霉的。”
      ……我还在这呢。
      付了钱,飞飞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刚准备好好欣赏欣赏我八米长的大砍刀砍来的这几个宝贝,又听到旁边那桌人说话的声音传过来。
      “……三年才一次科举,上一次就因为河北突发战事没有举行会试,咱们困在京城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今年若是再不开考,可怎么办啊!”
      我抬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见几个穿着朴素的书生聚在一个角落,七八个人占着一张桌子,桌上只有一壶茶,有人站着有人坐着。
      “是啊,盘缠早都花完了,再这样下去真得上街讨饭去了。”
      其中一个穿着较好的人说:“听说长孙大人已经在朝堂上向皇上了奏折,尽快举行开科考试吐故纳新,只是不知道皇上是如何答复的。”
      “长孙大人虽然惜才,但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咱们联名上书!”
      “对啊!待考学子也有上书的权力,我们都签名,只要咱们声势大,圣上一定会重视起来的……”
      “对!”
      “说得对!”
      这河北有战事不开考还能理解,陇右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打个仗影响有那么大吗,连科举都不考了?
      这批考生不得恨死端木凌啊,这群人要是真进了朝廷还不得天天参他。
      这伙人正群情激愤,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身材矮小年轻人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他一出现,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奇怪。
      正给我们倒酒的跑堂转头一瞧,又皱起眉摇摇头:“他怎么又来了!”
      我刚想问这是什么人,就看见他从自己背着的包袱里掏出来个竹板打,嘴里一边念起来:
      “害嗨!
      孔子曰,圣人道,天子脚下好热闹。
      有人卸甲归故里,有人夙夜赶考场。
      一品楼,人熙攘,秀才怨夫聚一堂。
      不谈民生时多艰,只道自身命不好。
      说什么:
      热血未凉报家乡,如何两鬓又微霜。
      陈词滥调不可闻,道貌岸然鬼心肠。
      鬼心肠、鬼心肠。
      玉在椟中求善价,不屑乌纱几斗粮。
      来日身登青云梯,鱼肉百姓作虎伥。
      殊不知:
      奔赴千里到京城,没有伯乐把你赏。
      金榜无名墨迹干,荷包早已响叮当。
      响叮当、响叮当。
      纵有满腹经纶、一肚子坏水,只怕也是竹篮打水空一场、空一场!”
      他竹板刚一停,那堆考生里就有人猛地一拍桌子:“上官!你好贱的一张嘴!”
      “什么‘一张嘴’你要押我的韵应该说‘嘴一张’真是傻子不可教也!”
      那人听了就冲过去要打他,被旁边的人拉住,场面乱作一团。
      我拉住要去劝架的店小二:“你这还有一杯没给我倒上呢。”
      “客官您稍等,我去拉个架。”
      我扯着他不让走:“你看这一群瘦弱书生,不过就是虚张声势罢了,不会真打起来的。”
      果然,那个叫板的考生被他身边的人给拉住了,说砸坏了东西赔不起。
      他只好就和打快板的对骂起来。
      那人骂这个打快板的是趋炎附势,不知道莫欺少年穷,只知道捧有钱老爷的臭脚。打快板的骂他们这一群是肩膀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无能穷书生、昨日黄花菜。
      跑堂哼了一声:“上官这小子,嘴是有够贱的,要不是看他拖着个病重的老母,非劝掌柜的给他轰出去不可。”
      鹦儿一边吃菜一边问:“小哥,这是谁啊?”
      “这人叫上官板儿,是打花相的,就是叫花子。”
      上官板儿?
      这名字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上官婉儿。
      大概率是碰着名臣了。
      在游戏里,皇帝除了晚上后宫门禁以外,其他时候都可以自由地在宫里和京城来回走动,也就是“微服私访”。
      京城里有很多隐藏的触发事件,偶遇名臣就是其中一种。这些名臣的名字一般都是从古代真实历史人物的变化来的,所以很好认。
      我想到这,又抬头仔细地打量了那人一眼。
      但这游戏怎么这么缺德,改人设就算了,还乱改人性别?
      这些偶遇的名臣一般都比较落魄,可以和他们搭讪,如果对方愿意,就可以把人带进朝廷入朝为官,或者收为随从、做锦衣卫都行。
      因为这类人是皇帝自己发现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所以忠诚那一栏的指数不用刷也特别高。
      这要是以前,我早就凑上去了。
      不过我现在又不是皇帝了,遇到再好的名臣也不关我事。
      鹦儿:“我听他刚刚念那一段倒是念得挺好的,他有如此口才,怎么不去说书?”
      “他这活计可比说书赚多了。他捧那些有钱老爷是大善人,歌他们的功颂他们的德,骂潦倒的读书人,说他们一当上官肯定就会鱼肉百姓。他用词犀利,又逗趣,往往一编出来就传得京城里的大街小巷的孩子都跟着唱。夸得好拿打赏钱,骂得狠拿封口费。说书的能挣几个钱呢?”
      捧杀+道德绑架,有一手。
      我玩游戏的时候怎么没碰着这个角色?
      隔壁那骂了几个来回,几个读书人之乎者也的,说不过他,其中一个扔了几个碎银块到他碗里,打发他快走,他拿了钱,接着又往二楼去了。
      我抿了一口酒:“你们这一品楼也是个正经地方,怎么容许这种人随意进出?”
      那跑堂的嘿嘿一笑,小声说:“这位爷您有所不知,自从三年前那次科考取消了,许多家不在京的学子就在这京城住下了,等着开考。盘缠银两多有不足,条件好的,写书信叫家里寄过来,条件差的只能靠在京里认识的人接济。现在咱们这京城里啊,看见个读书的,那就跟个看见叫花子差不多。但大家敬着读书人,多有照顾,更别说我们一品楼了,一年照顾这些书生,供给吃喝,少说也得有好几百两啊!”
      “你们掌柜的可真是个大善人啊!”
      鹦儿夸到。
      那跑堂的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那是那是。”
      他刚说完,我们身后就响起一个浑厚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小豆子,你这话不老实,该打嘴。”
      那小豆子听了,无所谓地笑笑:“得,什么都瞒不过您老,我一个小跑堂,就挣个仨瓜俩枣的,哪边都开罪不起,我走我走。”
      他说完,就忙去招呼别桌了。
      我回过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别人,就是我找了半天的包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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