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上神当社畜》大雾璀璨

47、第 47 章

　　晚上时，张姐也给周止野发了一条消息问候，问他怎么样了，还说当时真的把她吓死了。

　　大排档的活忙得不可开交，周止野只偶尔会看一下手机，抱着微乎其微的希望看看有没有予安的消息。

　　偶尔他会想，这真是太不公平了，这妖仗着自己有法力，随时都能知道周止野的情况。而他只能通过手机联系对方，人家谈恋爱回消息都讲究个秒回，这妖回消息的速度堪称轮回。

　　看到张姐的消息时，他本来想敲字回复一句没事了，又觉得太假了，而他又不擅长撒谎。

　　正纠结着怎么回时，他听见有桌客人大喊着要结账，于是他把手机放下，张姐的消息也被他抛到脑后。

　　下班时，他看到通知栏弹出了一条微信未读消息，大半夜的还能有谁给他发消息？除了那妖。他满心欢喜点开，却是一句：今晚早点睡，别等我。

　　他回到家，身上是浓重的他自己都嫌弃的汗味和油烟味混合出来的另一种更恶心的味道，但是他却不急着洗澡，不急着换衣服。

　　他在阳台，烟一根接一根地点，他的脚边已经铺了一层他弹落的烟灰。他的面前是予安从楼顶抱下来的胡椒木盆栽，他神情冷淡地盯着这盆绿植，发现它似乎长高了些。

　　其实他并不想等那妖，他知道没意义。但是他也不想睡觉。

　　他睁着眼睛，直到看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他才有了一些睡意。

　　然后八点半，闹钟铃响。

　　他睁开眼，一脸木然地把闹钟关掉，睡意也被这铃声敲散。

　　楼下是一片嘈杂，有汽车喇叭声、早餐叫卖声、人□□谈声...他还听到了一个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卖泡沫箱肠粉咯，很好吃的泡沫箱肠粉。这位姐姐要不要来尝一下。”

　　这道声音在一片喧哗中异常清晰地传到了周止野耳中，于是他又莫名地想起了一身干净打扮的予安跟他一起去吃粉，被卖肠粉的阿姨误认为是个没去上课的学生。

　　他起身，伸出两指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下床关风扇，洗漱，决定下楼吃个肠粉。

　　换衣服时，他下意识拿起了便利店的工作服，又蓦然想起了今天白天不用去上班了，他居然有些恍惚。

　　他知道，就算他这几天不去上班，便利店老板也不会扣他工资，他甚至还能问老板要一笔医药费。然而他却并没有因为可以带薪休息而感到开心，因为他不知道，他不上班还能干嘛，也不知道，他该如何独自在这空荡荡的出租房度过一天。

　　他下楼，抬头望了一眼灰暗的天空。气温并没有因为今天是阴天而有所下降，大清早都能让人感受到闷热。

　　肠粉摊一旁摆了四张矮桌，如今都坐了人。周止野随意地在一个空位坐下，跟一个大叔拼了桌。

　　吃完了早餐他不想太快回去，于是随意地、漫无目的地走着。

　　他在这边住了五六年，予安才来了一年不到。目之所及竟都是那妖的身影。

　　刚认识没多久时，他们在巷子狂奔躲那几个黄毛。后面他帮慧婷找房子，这妖陪着他在这里看了大半天的房子。

　　这么一想，其实他们在这边逛过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天。这么短的时间很难形成多深刻的印象，然而周止野还是觉得，那妖似乎无处不在。

　　他无比庆幸当初找两份工作的决定，果然还是忙点好。但是他又不懂他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他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做着两份工作，他什么时候才能适应那妖若即若离的态度。

　　他一直都在重复着经历离别，比如跟他妹妹、跟他妈、跟他爸。当初那么难过，现在不也一一接受了。他不相信能跟谁是长久的，那么如果离开的对象换成了那妖，他又要多久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他正准备回去，却在转身的瞬间听到了慧婷的声音。

　　“周哥！”

　　这里一边是成排的楼房，二楼以上出租用作住宿，一楼用作商铺。一边是高墙，墙的另一头是马路。墙根下许多老人往地面铺开一张塑料布，碧绿的蔬菜在上面摆开售卖。

　　当然，这条街不止卖蔬菜，五花八门什么都卖。老鼠药蟑螂药，还有卖宠物店，兔子仓鼠小鸟这些。

　　周止野循着声音扭头望过去，看到了慧婷坐在一张小矮凳，她的面前是一筐筐的蔬菜。她扬着脸笑着看着周止野，手上择菜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周止野也笑了笑，走了过去，边说：“原来你的摊子在这里。”

　　“是啊周哥，你今天不去上班？”

　　“今天休息，不用去。”

　　他三两步走到慧婷面前站着，一旁的阿姨笑着问道：“小婷，这是你男朋友？”

　　慧婷笑着摆手道：“不是的李姐，周哥是我老乡。”说完，她又转头对着周止野说道：“周哥，既然你今天休息，中午就上我那里吃饭吧。”

　　他想着反正今天闲着也是闲着，于是点头，又说：“我来煮吧，反正我今天也是闲着。”

　　“好。”慧婷没多犹豫就答应了，在她眼里，谁来煮都是一样的，重点是两个人一起吃可以省钱。

　　回去路上，周止野顺便买了菜和米。

　　厨房的锅碗瓢盆都积了灰，他用抹布一一擦干净。

　　擦完了厨房里的东西，他像是突然间知道了自己可以做什么了，于是他又把客厅和卧室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顺便给志刚洗了个澡。

　　并且决定了明天一定要去上班，哪怕装瘸子都要去。

　　里里外外忙完了一通，他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于是他开始洗菜备菜。

　　厨房有一个双灶的燃气灶，一边放高压锅煮着米饭，一边是一个炒菜用的铁锅，调料也只有最常用的油盐和酱油。

　　慧婷来敲门时，他正好放青菜下锅。厨房只有一个小小的排风扇，油烟味窜到了客厅。

　　周止野把火调小，拿着锅铲去开了门。慧婷跟着周止野进到厨房，此时厨房已经摆了两盘炒好的菜，于是她把菜端到客厅茶几。彼时周止野正好把青菜装盘，端了出去。

　　慧婷再度走进厨房拿碗筷，她有些摸不清予安跟不跟他们一起吃。于是对着客厅的周止野扬声问道：“周哥，碗筷拿几副？”

　　周止野怔愣一瞬后便明白了慧婷的意思，于是回道：“拿我们两个的就可以了。”

　　昨晚予安发了消息让他别等，他回了一句好的，便再也没有下文。

　　他想，这妖大概率今天都不会回来了，他希望自己可以尽快适应他们的这种相处模式，不要再抱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大多数的不开心都是贪心造成的。

　　“对了周哥，你知道县城哪个医院比较好吗？”吃饭过程中，慧婷突然问。

　　“医院？”周止野怔愣道：“怎么了？”

　　慧婷满脸忧愁回答道：“我哥跟我说，我妈好久前就总说肚子痛，怕医院贵，就只是在诊所开止痛药吃着。她最近脸色很差，一个月瘦了30多斤，我们想带她去医院做个体检。”

　　“一个月瘦那么多？”周止野惊讶道。

　　慧婷点头。

　　“去县第一人民医院吧。”停顿了一下，周止野又开口道：“当年我爸石棉肺，就是在这家医院确诊的。”确诊的时候，肺部已经完全纤维化，医生只建议把人接回家，好吃好喝伺候着。

　　闻言，慧婷脸色顿时就白了。这事发生时她虽然还很小，不过她后来也听人说过。

　　知道慧婷想到了什么，周止野忙安慰道：“你先别多想了。阿姨可能只是普通的胃病，一切都等医院的诊断结果吧。”

　　他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想到的却是，当年他爸也是早察觉出身体不舒服了，也是怕花钱，于是一直拖着。他后来查过，如果当时及时治疗了，他爸可以多活好几年的。

　　慧婷表情凝重地点头，后来再没有多说什么。

　　其实周止野还想说，要不你今天就回去，陪你妈妈一起去医院看看。只是这话一出口，势必会加剧她的紧张。

　　于是，周止野犹豫再三，最终选择了沉默。

　　他们吃完，慧婷收拾碗筷，周止野收拾垃圾，装袋系好，提着垃圾开门准备拿下去扔。

　　他刚把门拉开，就看到了一个清瘦的身影倚着门边白墙，开门的一瞬，对方也怔愣地抬眼看过来。

　　“予安？”周止野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这话刚问出口，他又觉得不对劲，这妖自己回来时哪里走过门口。于是他皱着眉又问：“你是故意在这里等的？”

　　对方很轻地点头：“嗯，你们在吃饭，我就在外面等等。”

　　听到这话，周止野感觉心脏似乎被什么细密的东西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难受。他想到了他读高中时，班上有个男生跟他关系还不错，但是这个男生跟同班一个女生谈恋爱了，情侣间的关系都比同学关系更亲密些，偶尔他想找这个男生一起玩，去打球或者去吃饭，见对方正跟自己女朋友待一块的话，他就会自觉避开。

　　但是这不对啊，予安为什么要避开他们啊？他们不是情侣吗？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这房子不是他跟予安在住吗？

　　那他为什么要避开他们？

　　另一边，慧婷刚收拾完厨房，转身走出厨房门时看到了敞开的屋门和周止野的背影，手上还提着好几分钟前就说要拿下去扔掉的垃圾，她疑惑问道：“周哥，你还没下去扔垃圾？”

　　周止野回过神来，扭头看到了慧婷一脸迷茫看着他，身上还戴着他的围裙，他手上提着他们刚刚一起收拾出来的残羹剩饭。饭和菜都煮多了，没有冰箱，这种天气放不了，只能倒掉。

　　任谁见了他们这三人，都会觉得他跟慧婷才是一对夫妻。但是别人怎么想的他都不在乎，予安呢？这妖到底在想什么？

　　透过间隙，慧婷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予安，最后，她摘了围裙，接过周止野手上的垃圾，笑了笑说道：“正好我也要下去了，我就顺便拿去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