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服》多年前的余音

2、第 2 章

　　烟波寂寞问樵渔，五月柴门独著书。

　　草泽何年平逐鹿，江湖无地泣枯鱼。

　　九章哀郢人如在，三户亡秦气不除。

　　先世交情千古事，天门咫尺倍欷歔。

　　信夏写完，把笔放下。对面一个年轻人拿过来，看着。

　　外面大风雨吹着侯家荒园的枯木。

　　“这春天真来得迟啊！”侯智含叹口气，又给二人倒上一杯薄酒。

　　程长妙走进来。信夏问：“怜儿怎么样了？”

　　“适才好歹醒过来一回，鲁过在照应着呢。郡王一心隐居，不肯出山，怜儿他是断断不肯留给我们的。”

　　“程将军，你对怜儿的感情到底如何？”侯智含问。

　　“从前是深爱，不比郡王差一丝一毫。后来也爱，但莲子姑娘的死，让我和怜儿之间有了沟壑。此次于大危险中终于救活了怜儿生命于毫颠，我又觉得自己再也离不开他了。”

　　“一个你，一个郡王，还有那个痴心却不夺人的鲁过......”信夏站起来踱步，“没想到我的亦夏弟弟，竟然有这么多前世的孽缘。”程长妙出去了。

　　“存古，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总之要战斗，只是，连我这条命，都是他人换来的，现在胡人根基已定，起义军纷纷瓦散，我们该怎么做呢？

　　”恐怕也只有自山林终者，有自髡顶为僧者，有小草坐寒毡者，至于有以起大慰苍生者，难也！"侯智含长叹道，“你们听说祁班孙的兄弟吗？他不爱妻子只爱戏子，后来大乱来临，是娈童一路唱戏，才换得几两碎银回了家。他过得也很艰难，但总以白眼视人。他没有功名，不必像他堂哥那样去死，但他这名士作风也太好奇负气了，祁家容不了他，他又带着娈童流浪去了。娈童才是他的命。我看怜儿，不知是几个人的命呢！他是大家出身，断不能为走卒，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

　　信夏又饮了一杯，铺开纸，呵呵手，准备再写一篇。

　　“信夏公子！”鲁过闯了进来，“郡王把怜儿负走了，在路上遇到了程长妙和小朱，如今打起来了！”

　　风雨斜飞，急雨停了，雾似的细雨仍旧在下。远处一片片白茫茫雾气烟云围绕。只依稀看见一身月白的怜儿倚在亭子里，靠在程长妙肩头，双手下垂，浑身软如绵，全靠程长妙支撑着。郡王和小朱正在厮打。

　　“这岂不是反了！”信夏一瘸一拐地走过去，怒喝，“住手！国家已然如此，清廷虎视眈眈，你们还在这里拈酸吃醋！”

　　昏迷中的怜儿被程长妙抱起，侯智含过去将一块帕子盖在怜儿头上，以防雨淋，见他苍白的脸儿五官如画，长发已垂腰际，心中一动，忙想：“莫思量，这真是蓝颜祸水。”程长妙抱着怜儿就走。郡王一把扔开小朱，追过去，被信夏一把拉住。

　　“郡王！如今鲁王也牺牲了，除了西南，整个华夏大地哪里还有旧朝队伍？你好歹也是前朝郡王，你出来登高一呼，我们转战江南江北，也算是对先人有个交代！”

　　郡王只眼睁睁地看着怜儿低垂的手臂无力地随着程长妙的步履晃动着，半晌才说：“你们都是向着程长妙的，我心里没有前朝，只有旧事！只有怜儿！”又高喊道：“程长妙，给怜儿喂药让我来，我给他度药有经验！”

　　鲁过冷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