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宠小书童》禾起

4、第 4 章

　　齐少煊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在刚刚他内心天人交战之时，身后这位“主角”竟然在盘算那点可怜的工钱......他被气得直笑，反问道：“你一个小丫头，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李小甜摇头晃脑认真解释：“我爹娘现在都伤了，我哥还没娶媳妇，我也没嫁人，用钱的地方好多的。”
　　小书童口中的话在大少爷眼中算是常识，能理解但不需要自己操心。齐家财力雄厚至此靠的当然不是齐知府的俸禄，而是齐夫人从娘家带过来的产业，所以虽说清水衙门不假，但齐家少爷倒是从小不食人间烟火。
　　两人站在书院大门口本就惹眼，更遑论其中一位还是当地最“著名”的公子哥儿，无数目光或笔直或拐弯地射过来。
　　李小甜性子钝，浑然不觉尴尬，还伸手指着一位女学生让齐少煊看，“大少爷，快看，还有一个姐姐！”
　　此话一出，周围哄笑一片，李小甜竟然还跟着傻笑。齐少煊一把将人拉住往书院里拽，“快走，要上课了！”
　　“哦哦，慢点，别把我衣服扯坏了”，这身衣服虽说是书童服，但真真是李小甜穿过的最好的衣服，她平日农活干得多，哪里穿过这么浅的颜色，料子又这么软。女孩子没有不爱美的，昨晚她试衣服时有点蒙，今早回过味儿自己偷着照了好久的镜子。
　　齐少煊边拉着李小甜往教室走边给她介绍书院的概况，白鹿书院一共分三个级部，一级最初，三级最高，每个级部三年。齐少煊目前在三级部，刚才二人在门口碰上的齐家二少爷在二级部。书院绝大部分都是男同学，但也有极少部分女同学，整体比例大概在十比一。
　　两人边说边走，李小甜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读书人，眼睛根本不够用，一会儿盯着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齐少煊要看路不说还要看着李小甜不要走丢。
　　进教室后李小甜更是傻眼，毫不夸张地说，这个房间的格局她做梦都不敢想，怎么会有这么多一排排的桌子！！她平日见到用到的桌子不是吃饭就是置物，单纯读书写字的只有在村里郎中爷爷家里见过一张。
　　两人在路上耽搁的有些久，进来时屋里已基本坐满，齐少煊拉着李小甜径直穿过成排桌椅和同学，稳稳坐在第一排第一桌。
　　李小甜站在桌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齐少煊，小声问：“大少爷，我坐哪儿啊？”
　　齐少煊指指自己旁边的座位。
　　李小甜却不敢坐。
　　经过十几个时辰，她虽然已经勉强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但这可是一屋子读书人啊.......自己大字不识，怎么敢和这些少爷小姐们同坐？
　　说是自卑也好，敬畏也罢，总之此时她红着眼眶难为情地站在桌角没动。
　　其实齐少煊的生活中很少见到李小甜这样的人，他的身边要么是白鹿书院的同学要么是同样不知愁苦的公子哥儿，更多的其实是两者都占的。高门大户的子女自然要读书明理，但凡当地能够叫出名字的人家，定然要千方百计将孩子，尤其是男孩子送进书院。
　　而书院的学费又相对高昂，远不是农户能够支付得起的，这就导致了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读书的局面。所以说，白鹿书院内的学生个个昂头挺胸，衬得缩头缩脑的李小甜分外可笑。
　　齐少煊觉得三言两语间无法跟李小甜说明白，于是选了一个最粗暴的解释，“怕什么，书院都是我齐家建的，你要是不敢坐，他们都得陪你站着。”
　　齐大少爷此言偏颇却不假，按理说当地书院应有府衙出资，但安庆府是清水衙门，挖空了也凑不出能盖如此豪华书院的两千两银子。
　　还好，齐夫人有钱！
　　齐少煊说话完全没背人，同学们听后个个面面相觑，有几人甚至已经犹豫着起身，李小甜这才咬着嘴唇坐下。
　　这时，夫子迈着方步走上正前方的讲台。“今天我们继续学习《春秋》，大家把书翻到三十四页，先复习昨日内容。”
　　屋内瞬间响起整齐的翻书声，在哗啦啦中齐少煊和李小甜大眼对小眼，两人的眼神一致：书呢？
　　半晌齐少煊任命叹气，从桌角一摞书中抽出《春秋》，亲手翻到三十四页。
　　白鹿书院内并非人人都带书童，整体比例大概一半一半。小书童一般会跟着少爷小姐们一起学习，比如此刻屋内的十几个书童也都翻开自己的书册，复习昨日夫子讲授的内容，当然，除了刚来的李小甜......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就好比现在让这群书生们去杀猪，他们也是同样无从下手。
　　不知所措的李小甜很快引起了夫子的注意，他走到李小甜面前，敲了敲李小甜那侧空空如也的桌面，“你的书呢？”
　　按理说夫子不必对各位同学的私人书童的成绩负责，可任谁的班级内有这么一位明显格格不入的小丫头，夫子也必然好奇。
　　“我，我，我也需要看书吗？”，李小甜不自觉坐直身体，被吓成结巴。
　　夫子下意识看向齐少煊，齐少煊斟酌开口，声音恭敬道：“夫子，这是我的新书童，前几日染了风寒，目视不清，休息几天便可。”
　　李小甜听懂这是齐少煊在帮她解围，老夫子走后感激地对着大少爷笑了笑，而后在声声“之乎者也”中昏睡到下课。
　　齐少煊看着身侧趴桌子睡出口水的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昨日冲动要下这个人确实是因为那一双与赵酩月相似的眉眼，昨晚他几乎一夜没睡，一闭眼就是赵酩月微笑的眸子。
　　本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横竖不过一个小书童，可今日一上午有这人在身边陪着，连读书都好似安心不少。
　　他叫醒了正在做美梦的小书童，“醒醒，吃饭了。”
　　“嘿嘿，吃饭”，李小甜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乐。
　　白鹿书院三个级部的饭堂在一处，六人一桌，饭菜已经在下课前被摆好放在桌上。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饭堂，齐少煊随便挑了个位置带着李小甜坐下。“哇~好多肉！”，李小甜看着自己面前的四菜一汤，惊呼出声，惹来周围不少偷笑。
　　齐少煊面上全无嫌弃，还把自己面前的四喜丸子推给了李小甜。李小甜在村野生活惯了，吃相自然不如少爷小姐们优雅，感觉到汤汁流过嘴角，她抬手就想用手背抹。
　　突然，一只锦帕从侧后方伸过来，“用这个擦吧”。
　　李小甜被吓得一哆嗦，立马回头，只见是早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二少爷齐少铭。李小甜不敢接，齐少铭的手也不往回收，就这么停在半空。大少爷实在看不下去，抬手接过弟弟的帕子，放在李小甜手边，齐少铭不在意的笑笑，自顾自坐到齐少煊身侧。
　　齐少煊心道果然躲不过，于是声线如常的给李小甜介绍：“这是我弟弟，齐少铭，以后会经常见到的。”
　　不知是不是李小甜多想，总觉得齐少煊在说到“经常”二字时有些咬牙切齿。
　　齐家二少爷性子与大少爷明显不同，整个人更加热情活泼，他看着李小甜面前两个硕大的肉丸子，又瞄了一眼他哥面前的三菜一汤，很是自来熟的把自己那份也推给李小甜，“爱吃这个呀，那我的也给你！”
　　“不用不用，我吃不下这么多”，小书童连连推拒。
　　“没关系的，能吃是福，你叫李小甜对吧，那以后我叫你小甜~”
　　“好，好”，李小甜的筷子捏在手里，夹菜也不是，吃饭也不是。
　　齐少铭盯着李小甜，倏而缓缓笑开，“你长得真好看呀，尤其是眼睛，跟一位故人很像”。
　　齐少煊内心“轰隆”巨响，嘴上却一言不发。
　　饭毕，趁李小甜去洗手，齐少铭单独拉住他哥，语意不明问道：“哥，书院都传遍了，说你带了个女孩子当书童，这不合规矩吧？”
　　齐少煊退后半步反问：“大宋哪条律法写明不可以找异性书童？！”
　　齐少铭被噎得脸色发青，律法自然不会将此等时明文写出，可这就像男子不用胭脂一样，算是公认的道理。他顿了顿跟齐少煊打商量，“哥，把这小丫头让给我吧”。
　　“凭什么？”
　　“我觉得她长得像酩月”，齐少铭不知道齐少煊是否还记得赵酩月的模样。
　　齐少煊听见自己强自压抑后风平浪静的声音，“哪个酩月？”
　　“跟我定过娃娃亲的那个啊”，随后齐少铭压低声音，“赵叔叔的女儿！”
　　齐少煊眼底墨黑，同样将声音压得又低又轻，“你是不是疯了？活腻了？还敢提赵叔叔！”
　　齐少铭急急道：“酩月是无辜的！”
　　“闭嘴！！”，齐少煊罕见厉色。
　　齐家二少爷自知失言，转头移开视线。
　　齐少煊内心长出一口气，“如果是这个原因，我更不能把她让给你了，你尽早断了念想，别把爹娘都连累进去。”
　　书院内树木葱茏，李小甜甩着手上的水珠在树荫下蹦蹦跶跶的身影出现在齐少煊眼中，他轻拍两下弟弟肩膀，以兄长的身份安慰：“多跟女同学出去郊郊游，等过几天我跟娘亲说说给你物色个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