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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分析 ...

  •   叶行洲说自己头疼。

      他的纽扣掉了一颗,衣领也因此散开,手撑住额头,眉头不自觉地拧起,好像真是难受到了什么程度,连动都懒得动了。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人转眼就变这样。莫非是酒劲突然上来了?

      余晚刚被骗过,对叶行洲的表现持观望态度。她过去接了杯水,一边递给他一边问:“是喝多了?”

      叶行洲接过水点了点头,脸上一丝痛楚闪过,道:“没什么,大概歇会就好了。”

      他刻意强调自己有多不舒服,余晚肯定会怀疑他别有所求。反倒是这样强撑着不说清楚,才能哄得对方担心牵挂。

      余晚果然认真了一些,问:“要不现在就回去休息?”

      醉酒的人要怎么照顾?醒酒汤怎么煲?余晚想了想,拿过手机发消息给保姆阿姨。那边很快回复,说煮点番茄蛋汤或者水果甜汤,又问是不是吴琼又喝醉了?

      叶行洲站起来缓了会,摇了摇头:“可能是太久没喝了,有点头晕。没什么大事,我在沙发上躺会就行。”

      余晚下意识扶住他,把他送到沙发那里。她道:“我煮点汤给你喝。”

      叶行洲却拉着她不撒手:“陪我待会。陪我说说话。”又道:“我真的很想你,为什么你都不理我。”

      余晚困惑:“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她明明有求必应,只要他来找,一定都会及时出现、及时回复。

      叶行洲的头埋在她颈间,声音也显得闷闷的:“每次来你家,都看不到你。”

      他说的话余晚听不明白,大概真是酒意上头,说的话也颠三倒四起来。她看着叶行洲被扯开的领口,看起来不像是叶行洲对她做了什么,倒像她对叶行洲做了什么似的。
      这种联想让她生出一种微妙的羞意,伸出手来把他衣领无济于事地拢了拢。

      叶行洲说是躺会,可大概太累,一会的功夫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余晚煮了点橙子水,端出来有点无所适从。叶行洲一个成年男性,她是绝不可能搬得动的,那是要把他叫醒吗?这个时候叫醒是不是不太好?

      头发乱乱,声音哑哑的吴琼闻到柑橘香气走出了主卧,只看了一眼就道:“行洲也醉了?今晚你们就在这睡吧。”

      叶行洲呼吸平稳,没被吵醒。

      “……这里没他的换洗衣物。”

      余晚把橙子水递给吴琼,也让她喝些解酒。吴琼拍了拍女儿手臂,道:“你爸爸有些没穿过的衣服,等下我拿过来给你。”

      没别的办法。余晚颇为头疼地应了。

      她想起保姆阿姨所言,犹豫了一会,才状似不经意地问:“妈妈,你经常喝醉吗?”

      吴琼:“……没有啊,怎么了?”顿了顿又道:“我酒量浅,有时候睡不好会喝点助眠。”

      余晚:“以后少喝点。”

      吴琼愣了愣:“……好。”

      *

      叶行洲隐约觉得有谁顺着他眉骨和鼻梁描摹。他觉得痒,眼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洗个澡吧,”余晚见他醒过来,把准备好的衣服递了过来,“今晚……住我这里。”

      叶行洲压住自己的嘴角,背过身去才偷偷笑。

      余晚的卧室他已很久没有踏足,看起来和五年前没什么不同。房间的一角是桌椅,另一角是书架,窗帘天蓝色,随处可见的是一些精致的小摆件。叶行洲关上门走过来,余晚听见响动,抬头问:“好点了吗?”

      叶行洲“嗯”了一声,俯身去吻她。

      余晚手里的书没拿稳,书页哗啦啦地翻动起来。这里完全是她的地盘,叶行洲侵入了这里,有点激发她的领地意识。

      余晚在和这种本能做搏斗,和之前几次相比,她不算配合,甚至坏心地咬了叶行洲的嘴唇。但是……估计对男人来说,这点小打小闹只能算是情趣。

      因为叶行洲的气息已经全盘笼罩过来。

      察觉到他要做什么的余晚突然顿住。她忍不住道:“要是把我床单弄脏你就死定了。”

      叶行洲品出了点别的意思:“只要不弄脏,做什么都行吗?”

      余晚的声音很快被堵在嘴里。

      ……

      第二天早上,余晚很早就醒了。

      昨天晚上睡得并不算早,她的睡眠时间不长,因此人是清醒了,状态却不是很好。

      卧室的被子是她平时一个人用的。余晚平时没有觉得自己很怕冷,但叶行洲睡进她的被窝里,她却明显地感觉到了热。

      偏偏这个人形热源还不肯放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直紧紧贴着她裸露的皮肤。

      别墅里的床品可能是照着叶行洲的习惯安排的,比余晚自用的都会薄一些,还没出现过这种问题。

      不过余晚倒不仅是因为热才醒过来的。

      昨晚何苗苗给她发了在周家老宅附近拍的照片,还说和周宜一起进山扫墓了。

      昨天在翻看照片的时候,余晚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之前在叶行洲书桌上看到的那张影印的风水图。

      叶行洲和她讲的故事里没有提到这一点。但是她曾经拍下来发给陈熙看过。

      陈熙刚上大学的时候对这种玄学兴趣浓厚,研究过一段时间。她说这风水图是“水龙格”,后来还专门起了一个卦,说是“天地否”,劝她不要深究。

      陈熙研究玄学,研究到最后自己也不信。但是叶行洲讲的故事,又明明不太科学。

      余晚突然想到,那张风水图会不会跟周家的祖坟有关系?

      她仔细地看了看何苗苗拍的那些照片。有山有水,有凹进去的山壁。不过山体都被植被覆盖,仅凭几张照片也无法下结论。

      也正因此,她没跟叶行洲提起这点。

      风水图是她在客卧自己翻到的,不是叶行洲拿给她看的。陈熙是无干的第三方,也是她的室友,但她信任陈熙,不代表叶行洲会信任陈熙。

      周宜刚从昆明回来就回了周家老宅扫墓,她知道的不会比余晚少。

      其实叶行洲应该也知道,但他没有说。不知道是细节无关紧要,还是涉及到周家的一些事情,不好说出来。

      余晚只是自己想了一圈,就决定不说了。

      但可能是最近听的鬼故事太多,余晚的梦里一直出现这些东西。半梦半醒间,又把目前知道的所有东西都过了一遍。

      睡眠其实也是一种记忆的加固和重组,短期内学了太多东西,余晚的梦就会变多,好像在梦里又反刍一遍。

      她在梦里抓住了自己忽略掉的很重要一点。

      陈熙针对这张风水图起了个事卦,算出来的是“天地否”,不吉。

      因为所知甚少,这个事卦的指向其实不太明确。余晚没有把她的结论太当回事,毕竟陈熙也只是个半吊子,她说过自己的准确率符合随机分布。

      但是,如果她推演的是对的呢?风水图指向的这件事,是不是就是叶行洲和周宜一直在探查的这件事?

      叶行洲甚至被毒蛇咬了一口,在医院待了一个多星期。

      这算不算是“天地否”的印证?

      余晚完全清醒过来了,一半是热的,一半是被自己的猜测吓的。

      不过人清醒了之后,思绪就会回归理智,不再那么容易被情绪影响。

      不知不觉间,她也开始不自觉地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了。

      如果真有这种东西,那全家最了解的肯定是奶奶。奶奶给出的解释是“古树祈福”,不论真假,反正奶奶知道叶行洲所作所为,只说他们“折腾”,却没有说过“危险”。

      那说明理论上应该没太大危险——在野外被毒蛇咬,毕竟是一个极小概率的事件。

      叶行洲不知何时也跟着醒了过来,一手熟练地环住她的腰,在她腰间不轻不重地揉着,声音沙哑地开口:“天还没亮,继续睡吧。”

      余晚转身朝向他,迟疑着问:“玉蝉的事,是不是应该跟奶奶说一声?”

      “嗯?”叶行洲难得这么迟钝,明显不太清醒,可还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才道:“真的那个已经偷偷放回去了,奶奶不会发现的。”

      余晚:“所以玉蝉不是那个钥匙吗?”

      叶行洲帮她理了理被压乱的头发,顺着她的思路道:“带上玉蝉之后再进山,我们确实没再走进那条环路,但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唯一特别点的,大概就是那条主动攻击人的毒蛇。

      对了,还有那个游医。

      “说是游医,其实很年轻,看着也就是个高中生。她说她们家是世代家传的医术,治这种毒蛇咬伤很有一手,遇到她算我运气好。”

      怎么说也算救命恩人,事发的时候情况紧急,事后叶行洲想找到这个小姑娘报答一番。他当时还在医院躺着,这件事就拜托滞留在昆明的周宜去做。

      周宜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有点不好意思:“这件事可能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

      叶行洲本来是因为承诺来帮她的,但到后来,他的想法有了变化。

      尤其在周宜说她要找的是个诅咒之后。

      当年的弘阳周氏一脉单传,世代只有一个孩子。如果周宜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现在周家有这么一大家子人?

      要说不是亲生的别人也很难信,毕竟眼睛都很有辨识度。

      周宜也解释不清楚这一点。她自己应该有猜测,但没和叶行洲共享。

      如果说一脉单传是一种诅咒,那么周家现在的状态,是否意味着诅咒已经解除?

      周老太爷有三个儿子,诅咒最早在那个时候就应该已经解除了。

      即使诅咒是真的,周宜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已经解除的诅咒做到这个份上。近两年疫情影响,辰辉正是开疆拓土、更进一步的时候,她却花了很多时间浪费在一件已经结束的事情上。

      这件事看上去的确和叶行洲没有什么关系了。但是他很快意识到,从徐自珍到他,好像也是一脉单传啊?

      徐自珍年轻的时候还没有计划生育,那个时候只生一个孩子的情况非常罕见。

      不过说到底,如果不是周宜说的这些,这也不算什么大事。

      事情突然落到自己身上,叶行洲不由得问出了那个问题:“一脉单传,是很严重的诅咒吗?”

      只生一个孩子在古代可能很可怕,但在现代太正常不过了。如果余晚不想生,叶行洲甚至觉得没孩子也无所谓,毕竟要经历生育之苦的人不是他。

      更何况——周家这一脉单传传了这么久,也没断啊。

      古代人喜欢多生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孩子多了,可供联姻维持家族势力的纽带也多;另一方面,是因为古代孩子夭折率高,生得少容易被一波带走。

      周家代代只生一个,但代代都能传下来,这种东西真能算是诅咒吗?

      周宜在病床前拆外卖,是一杯糯白色的大杯饮品。她专心致志地把单独包装的面包干和椰子脆片倒进饮品里。

      叶行洲看了半天。这叫泡鲁达的饮品竟然是用勺吃的。

      很特别,不知道余晚喜不喜欢。不过不好带回去,这有点难办。

      周宜听完他的问题,道:“把她带过来不就行了。”

      “……”叶行洲无奈,“她课程安排很紧的,也不太喜欢出门。”

      周宜放下勺子,似乎也在犹豫。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当然,单纯的一脉单传不能算是诅咒。”

      病房里阳光很好,她那双青灰色的眸子显得更浅淡了。

      “你应该知道我太爷爷的故事?十几岁的时候出门求学,没考上圣约翰大学,就跟人合开了药铺。”

      叶行洲听徐自珍讲过,很平淡的发家故事。他“嗯”了一声,等待周宜的下文。

      周宜道:“他是因为父母接连去世才选择离开家的。当时的周家,只剩下他和爷爷相依为命。后来……他发现,爷爷其实不是亲爷爷,他的亲爷爷也很早就去世了。”

      十六岁的周子砚发现自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而像他这样的人,弘阳周氏曾经有过很多个。

      周家这一脉,从没有人活着见到孙辈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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