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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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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中充斥的消毒水味不知何时变得有些迷人，让王淡丹不由得深吸几口，面上堆叠的笑容也填上半分真切。
身后跟着刚刚结束投射测试的苏钰，脑内思绪盘旋。
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无论是拉近距离还是窥探到苏钰心中一角。
今天的吃饭相邀，赏花闲谈，还是画画约定，都是心理检测的手段。
他需要确认苏钰接受第一次治疗后是否会有较大的精神波动和异常。
胸前的摇晃工牌仍在录音，这是医院规定的，从他邀请苏钰出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
他不留痕迹地拂过胸牌，停下录音。
今天的测试已经结束了。
中午的牛腩饭只能说是灾难，速冻餐的盐太多了，就算刚喝完一瓶矿泉水，可是嘴中残留的苦咸味却挥之不去。
王淡丹舒了舒眉头，维持面上笑容，微调动视线，瞟瞄周边墙壁上的倒影。
苏钰仍然环抱护着他给的矿泉水，一口都没有喝。
从刚才出了活动室后，两人就再无交流，对方时常低垂的脑袋也无法让王淡丹从眼神中读出什么。
王淡丹微微提了提有些下沉的嘴角，在这些天的相处中，他很清楚苏钰是一个很敏感的人。
在刚才吃饭的时候，他明显察觉到苏钰在控制吞咽速度，总是在比自己快几口的节奏上。
鞋子也不合脚吗…
棉拖扯磨地板的声响逃不过他的耳朵。
病房柜子里还有几双新的，待会给他换上吧……
王淡丹停下脚步，并非是为了等待苏钰，而是已经到了病房门口。
他顿了两秒，熟练地调转脑袋，面上转瞬出现和蔼笑容，轻声对着在他身后低着头的苏钰开口。
“苏钰先生…我们到了。”柔和的语气伴着弯如月牙的眉眼，让人如沐春风。
简单几下就打开了门，随着苏钰迈进房间，纯白的自动门也关上了。
“今天的风很让我喜欢。”王淡丹一进房间就径直走向仍开着的窗户，将它重新合上。
“对了…我记得这里还有拖鞋…还是得换一下呢，虽然花园隔离已经做的很好了。”
关上窗户后，王淡丹就弯下腰翻来找去，指纹锁一个又一个被打开，直到大半柜门敞开才拿出几双不同号码的棉拖。
“没想到这里还有橡胶小鸭子。”他不知从哪处翻出了个蒙灰的小鸭子玩偶，手上挤压，发出“嘎吱嘎吱”声。
作为主治医生的他怎么可能不清楚患者房间里有什么。
这些柜子里装的什么他闭着眼都能说出来。
他需要苏钰接纳这间病房，精神治疗将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他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待在这个地方。
“希望码号差不多大。”王淡丹停下按压，随手将玩偶丢在柜子上，提着拖鞋，若无其事地走进侧坐床上的苏钰身侧。
他无视对方低垂的脑袋，只是再挪了几步，静静停在苏钰面前，缓身下蹲。
他并未抬眸，也没有与之对视。而是分批拆开包装，进行比较。
仍然没有回应吗，苏钰先生…
王淡丹知晓，理解，就算在虚拟世界中解开一个心结，天空中盘踞的乌云只是淡了几分。
他也都知道，都明白，这里最好的答案是初次见面时的背过身子，给予对方自舐伤口的空间，再用无声的支持和温柔慢慢将空缺残废的心脏补满。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他许下了承诺，他们是朋友了。
至少是明面上是。
他现在需要履行朋友的义务，以朋友的身份给予苏钰不同以往的帮助。
而且…现在也是最好的时机…将他关系特别化的最好机会。
一个特别的医生，一个特殊的朋友。
他需要主动出击。
“看来是42呢。”语气中夹杂的散漫与笑意，王淡丹轻笑着开口，试探的动作也停下。
“我想试试给别人穿鞋…苏钰先生。”
开玩笑般的语气携着简单的话语，王淡丹试探性发问，轻叩苏钰的心房。
若是以往，王淡丹定然不会这样双目视地，而是与苏钰四目相对，从他眼神中拆解他情感和欲望。
但是现在不行，因为这场试探已经到了极限。
身为朋友和医生距离也到了极限。
虽然他能随口编出无数真挚且动人的话语，但王淡丹却不会说出口，随口的承诺只是定时炸弹。
这次已经有可能触碰到对方的雷区，就算他已在字眼上克制。
而且…第一次治疗后苏钰崩溃的表现，王淡丹仍然记忆犹新。
苏钰先生…你现在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他并未继续开口，只是将手中崭新纯白的拖鞋撑开。
“当然可以，王医生。”沉默已久的苏钰静静开口，语气平淡稳定。
“你喜欢先穿哪边呢？”
“右边。”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喝口水。很抱歉之前没有回话…这个矿泉水太难开了。”
"能帮我一个忙吗，王医生…作为回报，我也会讲个故事。"
苏钰将矿泉水放在了王淡丹脑袋上。
王淡丹伸手接过。
他面上的微笑维持着。仍然是那副柔和的模样，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他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虽然他无法看清苏钰面上的表情，但心中的担忧已然消减大半。
看来是他多虑了…
“要开始讲了…”苏钰清了清嗓子。
而且…对方也愿意和自己分享故事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看来已经成功成为他的朋友了。
只要开了这个头，接下来只需要交给时间，让对方慢慢脱敏，然后顺理成章地将他拉出泥潭。
王淡丹手上发力，瓶盖却纹丝不动，而前方苏钰已然开口。
“从前…有一只小猪，它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很多问题，它很聪明，喜欢看书，喜欢画画，喜欢问问题。”
“早上，它所在的村子的木桥坏了，在那些牛羊马驴一筹莫展的时候，它站了出来。”
“我知道，这个桥只需要再填上几个木板就行了。”
苏钰在开口的时候，特意加重了鼻音，也有着小猪的半分相似。
“小猪是这样说的，这个问题被它轻松解决，让那些动物对它刮目相看。”
“中午，隔壁小兔家门经常松动，让它们一家焦头烂额。”
“这时候小猪正好要去踢球，它看了几眼，简单一句话就解决了。”
“我知道，这个门只需要再塞上几块铁板就行了。”
“王医生，小猪很聪明吧？”
“嗯，很聪明，也很可爱。”
王淡丹大半精力放在攻克瓶盖上，但他也十分仔细地聆听，斟酌几番给出一个斟酌的回答。
苏钰的矿泉水不知为何，他怎么都拧不开，就像他用错了发力方式般。
“那我继续讲了…”
“晚上，小猪回到家，发现它的爸爸妈妈在争吵。”
“猪妈妈见小猪进门，她一把拉过它，弯下身子对着它说。”
“小猪，妈妈知道你是我们村最聪明的小猪，妈妈问你一个问题。”
“假如有一天爸爸妈妈要分开住，你会跟着谁？”
“小猪愣住了，它一直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猪，可是面前的事情好像要让它的幸福尽数消散。”
“这个问题比起上午的断桥，中午的碎门更为简单，因为答案已经摆在面前，它只需要做出选择而已。”
“小猪不知道，小猪也不知妈妈和爸爸为什么要分开住，小猪喜欢爸爸也喜欢妈妈。”
“小猪开口了，这是它第一次说出不知道。”
“但它其实都知道，它知道猪妈妈说出的是离婚。也知道这是猪妈妈的试探。”
“王医生，其实我也都知道。”
泪水停滞带来的鼻音再也压制不住。
王淡丹诧异地抬起头，看到苏钰已经被泪水占据的双眸。
“所以…能不能不要再欺骗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断更这么久，因为之前同时买了bg3和老头环，对不起我要当上艾尔登之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