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探》华穆

5、“二·一八”入室杀人案

　　“渡鸦的事情禁毒那边还在跟进，可能要找秦队长的儿子聊聊了。”季平安把尸检报告放在桌子上，趁秦桑不在的时候跟孟桓说。
　　“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相信他肯定不会跟毒品有关。”孟桓本来想等这个案件结束了再问问秦桑那天的事情，只是禁毒科那边做事情很有效率。
　　秦桑从警局厕所出来后刚好碰上了禁毒大队支队长闻鹤，那人二话不说就把秦桑往审讯室里带，效率快的连秦桑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坐在了审讯室的椅子上，当孟桓那边知道消息的时候，审讯都快进入尾声了，但由于避嫌，他们只能在刑侦科等着，不能贸然前往禁毒科。
　　“你还记得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吗？就是你点六个男模的晚上。”闻鹤坐在另一边按例询问，说到六个男模的时候眼皮不经意之间跳动了一下，这个细节很快被秦桑捕捉到了。
　　“因为我被前朋友绿了，他跟了个小白脸，所以我就点了六个，看看到底是什么货色能把我比下去，现在我只能说他眼光真差。”
　　秦桑没有说前男友，而是用前朋友代替，他其实不在意大众对于同性的看法，只是觉得在警局里还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为好，毕竟警局里大多都是男人，他怕传开了很麻烦。
　　“然后？”闻鹤自动将前朋友换成了前女友，他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想知道秦桑有没有看见什么，通过监控，可以很明显的看出秦桑来到卡座就开始喝酒划拳，之后醉到不省人事，他醉的很快，而且跟那一伙买渡鸦的隔的有些距离，最近的一次不过就是厕所门口的擦肩而过，那个时候，那群人的渡鸦都卖完了。
　　“然后我就喝多了，早上起来都差点没赶上考试，要不是孟队长载我一程，我恐怕真的要挂了。”秦桑在被审讯的时候选择了自己最轻松的姿态，眼里都是淡定从容，他知道自己没做，今天的审讯不过是秉承认真严谨的态度进行全方面多人口的检查罢了。
　　“大概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在口供上签个字，你就可以走了。”闻鹤将打印出来的口供摆在桌子上面，顺带连笔一起递了过去，“孟队长载你一程？我自认识他开始就知道他没那么好心，你小子还挺厉害。”
　　“可能是因为我长相出众又是高材生吧。”秦桑的字是少见的张扬却又透露松风鹤骨之劲，这是他特意练过的，只是嫌字帖太多太长，练了一半就干脆让其自成一派了，写多了写顺了倒还真的有了那点书法家的飘逸潇洒，这是他妈最满意的几个地方之一，每逢过年就要让秦桑写写对联，好显摆显摆。
　　刑侦科室的白板上已经画上了好几条红线，这个案件太奇怪了，凶手似乎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而通过附近店铺马路的监控来看，也没有任何疑似嫌疑人的线索，警方现在将搜查重点大多放在了小区排查上，但是老小区，住的人都是外来打工的或者一些老人，白天的情况知道的少之又少，又不敢轻易佐证，老年人记性不好说的话时不时变一下，让负责口供的警员忙昏了头。
　　“死者死于失血过多，身上有好几处刀口，刺入不深都不足以致命，杂乱无章就跟随意乱捅一样，还发现了几处红痕，初步怀疑是殴打所致，但所有的红痕都可以看出殴打者力度不大，更像是孩子不听话把父母惹急了，父母动了手，如果是凶手造成的话，应该比现在的伤痕呈现出更严重的样子，毕竟他都要杀了那个孩子，没理由减轻力度。”
　　“根据伤口，更像是一个女人所杀，而不是男人。”季平安翻看手里的尸检报告做了初步猜测。
　　“周引章身上的伤呢？”孟桓站在白板前将凶手一旁写上了女性，如果是男性成年人这个孩子身上的伤没理由这么轻，那又是什么让一个女人动手杀人，为情所困？难道是周父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往事？
　　秦桑根据走访口供大概猜测案件过程就是凶手先对弟弟动手，姐姐听到动静出来被凶手所伤。在凶手走之后姐姐没有第一时间报警，可怜的女孩见到这样的场面精神在崩溃的边缘，自己的亲弟弟死在面前，血流到她的脚边，想尖叫却发现喉咙被堵住一样，逐渐分不清现实，产生了一定的应激反应，根据周母的描述，出现了短暂失聪的现象。
　　可是那样的激烈反抗，邻居居然没有反应，他翻看口供，看见了有人说过听到了哭声和喊痛的声音，但是因为周家的儿子很顽皮，家里基本上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所以没有人出面，没想到这次出了大事。
　　“还需要传唤周建国，如果他有情妇，我们需要重点注意，凶手只杀了儿子，而周家是从农村来江城打工的，多半认为生儿子是续香火的，给女儿取名引章就能看出来周家父母的一点小心思，凶手想让周家断了香火。”孟桓收拾东西打算提前去审讯室准备准备。
　　秦桑觉得孟桓言之有理，看见他收拾东西自然而然的跟了上去，孟桓察觉身后有人跟着脚步一滞，秦桑思考案件没来得及注意。险些撞了上去，本想说点什么，又见孟桓大步向前走。
　　“什么毛病！”秦桑小声嘟囔。
　　刚刚才从审讯室出来，现在又坐进去了，只不过身份从被审讯变为了审讯，换个方向坐感觉还真是不一样，秦桑刚才没来及的打量这间屋子，现在坐在椅子上无聊得很，看孟桓也不像个要聊天的样子，就不打扰他思考案情了。
　　“看什么？刚刚不是才从这里出去吗？”孟桓头都没抬，手里握着笔正写着几个一会儿要问的问题。
　　“你怎么知道？”秦桑刚一出口就意识到了孟桓的身份，他被禁毒科招待过孟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刚刚是被审的，哪里有心思看。”
　　“这间屋子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是一张桌子几张椅子外加收音的摄像头罢了。”孟桓望着秦桑的眼睛说着。
　　这是孟桓的习惯，对着人说话喜欢盯着别人的眼睛，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那么孟桓的心灵一定特别干净，反正秦桑认为一定比自己要干净的多，干净又真挚，让人失去了说谎的想法，一时间花言巧语的秦桑说不出一句话，光顾着欣赏那双眼睛去了。
　　孟桓认为秦桑可能误会自己一直盯着他是另有企图，出口解释，“对不起，我习惯这样说话。”后转念一想自己的解释太过多余，他为什么要在意秦桑的想法。
　　而秦桑也觉得自己盯得太久了，有点不好意思，想要缓解一下尴尬，“没事没事，这样说话挺好的，你眼睛好看的。”说完还嘿嘿尴尬的笑了两声，这下整个审讯室的气氛更加寒冷。
　　秦桑忙着尴尬没有注意到孟桓的耳朵尖泛起了红晕。
　　“周建国快来了，准备一下。”
　　梅山远的声音宛如天籁，拯救了两个快要被冷死的大男人，孟桓戴上专门对接的耳机，秦桑有样学样戴好。
　　“这个耳机是跟外面对接的，及时沟通交流更有利于审讯的效率。”孟桓看了看秦桑耳朵上的耳机，观察他戴好了没有，比江招羙强，那孩子第一次戴还弄错了。
　　协警带着周建国推门而入，引他到位置上就坐，可以看得出来周建国很紧张，额头不断冒出细汗，双手交叉不停搓动，呼吸逐渐加重，整个人显现一副拘谨的模样，这个状态不对，这不是一个受害者应该有的模样，秦桑敏锐的察觉到这一切，但没有将话说出口，心理分析最忌讳的就是武断，用时间来换取正确率。
　　“您可以告诉我们您回家看见了什么吗？”孟桓的手已经准备好时刻记录。
　　秦桑注意到周建国在回答问题前深呼吸了一下，为什么会紧张？难道不应该是儿子死了，女儿伤了所带来的愤怒吗？
　　“我...我看见孩子就倒在血泊里，刀就丢在旁边，大的缩在角落，我那时候真的被吓住了，慌得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想去看看孩子，看看他是不是还活着，我不知道要保护现场，衣服上全部沾上了血，孩子就死在我怀里，死在怀里...”周建国说着说着双手抱头声音颤抖，眼泪夺眶而出，面色苍白眼里是如死一般的木讷，麻木。
　　“警察同志，破坏现场会不会坐牢啊，我不能坐牢啊，儿子已经死了，女儿和老婆都快疯了，我们家真的不能再出事了，他们需要我照顾啊，我...我不能没有这个家啊。”
　　40多岁的男人在社会上没混出什么名堂，来江城快二十年了，买不起房，一家子租个老小区凑合凑合打算过到两个孩子都长大离家，夫妻两个也就回老家度过晚年，可以说这个家真成了他最后的留恋，日子没那么顺畅，但也能过，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这辈子也就凑合凑合过去了，没有人能想到会有这样的大灾出现。
　　“周建国，你先不要太激动，我跟你保证你不会因为破坏现场坐牢，但是你要配合我们警方，你的女儿和妻子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询问，现阶段你是找出杀害你儿子凶手的重要证人。”秦桑决定先安抚受害人的情绪，以免出现应激而导致记忆错乱，胡言乱语。
　　“好...好，不会坐牢就好，她们有我照顾就好。”周建国已经跟没有灵魂的木偶一样，胡乱点头，眼神根本没有聚焦，是散乱的。
　　“按照你之前的口供，你说在回家的巷子里见到了一个男人，你确定是男人吗？”秦桑见周建国有所缓和才拍了拍孟桓，示意他可以继续提问。
　　“我不知道，好像是一个男人，没有很好，带着帽子和口罩，看不出来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只是余光随意看了一眼，并没有在意。”周建国皱眉闭眼不断回忆着当时见到那个人的样子，但可能确实没有什么印象，父母两个提着菜都着急回家给孩子做饭吃，又怎么会注意一个陌生过路人呢？
　　“好，我们知道了，现在的问题，我希望周建国你可以如实回答我们，不要有半点隐藏。”孟桓正色。
　　“好...”
　　“你有没有做破坏你跟妻子婚姻的事情，或者换句话说，你在外有没有情妇？”孟桓吐出的这几个字明显让周建国愣住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