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娇少年时[重生]》东山有茶

78、山雨欲来(二）

　　“可恶，那个臭道士躲哪里去了？”蜚瑶低低骂了一声。

　　贺惟之有一个阴阳镜，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凌昭钰对那阴阳镜极感兴趣，下令将人捉住，奉上阴阳镜。

　　“瑶护法，有人坏了我们的封灵索和玉罗网，这可都是用来捉你臭道士的。”当康谷中，布置的天罗地网，已被破坏了不少。魔侍大惊失色，赶忙来禀告。

　　“呵呵.....”蜚瑶面若冷霜，一身杀气。
　　谁都没想到，娇小可爱的少女，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手。

　　“名不见经传的乡野弟子，如若碍事，直接动手就好，何必禀报？”蜚瑶皱眉，“主上交代的要事，可不能因此耽误。”

　　“是是是，瑶护法。”魔侍赶忙应下。

　　**

　　“贺前辈，你怎么会知道这林中有这么多的陷阱？”贺惟之拂尘一抖，又一个玉罗网破灭，这让谢乔对他油然生出敬佩之情。

　　“贫道只需掐指一算，这世间事，没有贫道算不准的。”贺惟之很是受用，他翻了个白眼，神情倨傲。
　　呵呵呵，他能不知道吗？

　　什么天罗地网，都是那群歹人用来坑害他的，他中了一次招，还能被骗第二次吗？

　　听到贺惟之最后一句话，林修檀的面色又冷了一分。

　　**

　　“谢姑娘，贫道.....灵虚门......这样才对。”

　　“贺前辈，青阳山派......围猎......很是厉害。”

　　当康谷中云雾袅袅，枝繁叶茂，林木参天。谷中清幽空荡，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回音。

　　一群黑衣侍屏气凝神，只听到了灵虚门和青阳山派等字眼。那名臭道士正是青阳山派的，看来，他还没走出当康谷。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个臭道士，竟主动送上门来？

　　蜚瑶勾了勾唇角，示意黑衣侍不要出声，免得打草惊蛇。
　　臭道士奸诈狡猾，极难捉到，害得她在林中待了三日。待她捉到他，一定要抽筋扒皮，以泄心头之恨。

　　一众黑衣侍衣服沾了草叶。
　　朦胧间，终于见到了与一名少女喋喋不休的灰袍老者，正是他们苦寻已久的臭道士——贺惟之。

　　黑衣侍抬起了弓箭和梭镖，准备给这群人猛地一击。

　　蜚瑶凝眉，瞳孔忽地缩紧，她的视线一直停滞在白裙少女身上。
　　怎么是她？

　　蜚瑶面色一白，忽然庆幸凌昭钰没有来。若是见到了少女，定会拔刀相向，以报旧仇。

　　黑衣侍蓄势以待，只等蜚瑶下令，可左等右等，一行修真弟子消匿于云雾之中，蜚瑶也没再说一句话。
　　蜚瑶敛去异色，说道，“我们只要抢了阴阳镜就好，其余人能不杀就不杀，免得节外生枝。”

　　黑衣侍大为不解，可瑶护法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黑衣侍恭敬地应喏，随即四散，去抢道士手中的阴阳镜。

　　萧玄虽死，蜚瑶却仍是锋镝宫的左护法。她侍奉凌昭钰时日虽短，却深知，那位外表精致漂亮的少年，骨子深藏一股疯狂和偏执，比前主上还要恐怖。

　　“瑶.....瑶护法，主上......主上就要来了。”一位魔侍风风火火赶来。
　　“什么？”蜚瑶脸色大变，盯着前来报信的黑衣侍，不相信他说的话。

　　主上怎么会来了？
　　很快，她就明白了为什么。为抢夺阴阳镜，臭道士被困在林中三日，她也在林中待足三日。

　　想必凌昭钰等不及了。

　　眨眼功夫，年轻的黑衣男人便出现在蜚瑶等人面前。

　　他面容昳丽，狭眸似墨，眉目阴郁，嘴角虽噙着一抹淡笑，笑意不达眼底，甚是虚假。
　　无可否认，此人不是一个好相处的角色。只是远远一望，便令人望而生畏。

　　“主上。”蜚瑶等人躬身行礼。

　　“蜚瑶，这三日，你连人都捉不到吗？”凌昭钰哂笑了一声，狭眸半敛，虽是问责，眸中却无波无澜，犹如一潭死水，平静得让人害怕。

　　年轻男人身后站着一群黑衣侍，个个面若冰霜，神情冷峻。

　　“主上，属下无能，但只需再给属下半日.....一个时辰，届时，属下定会将阴阳镜奉上。”蜚瑶道。

　　“好。”凌昭钰似乎很好说话。
　　他转身，走了几步，目光一瞥，一行黑衣侍，衣裳站着青泥和草叶，手里还拿着弓箭和梭镖，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凌昭钰不由得嗤笑，眸色讥讽，仿佛在骂“一群上不得台面的废物”，他道，“不过一个老道士，如此棘手吗？”

　　“主.....主上，不止一个老道士，还有一群小道士，可把属下折磨得够呛。”黑衣侍急忙解释。

　　“哦？”凌昭钰唇角一弯，似笑非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这不怪你？是我太过苛责了吗？”

　　这位新宫主，无论何时，总是一副笑相，却与“平和”相距十万八千里。
　　他高兴时会笑，生气时也笑，甚至，杀人时也会笑。总之，没人能猜出他的真实想法。

　　“不.....不是，属下这就将臭道士和灵虚门弟子一网打尽。”黑衣侍冷汗涔涔。
　　年轻男人不说话，只是往那里一站，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便将他袭来。更何况是现在，黑衣侍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蜚瑶眉心一跳，想将这位多嘴的黑衣侍就地打死。

　　许久的沉默过后，年轻男人低低地笑出了声，他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灵虚门？”

　　黑衣侍瑟瑟发抖，他们知道凌昭钰与灵虚门的仇怨。
　　若不是一位弟子将他推下山崖，凌昭钰这辈子也不会与锋镝宫产生纠葛，更不会成为锋镝宫的宫主。

　　主上被瑶护法和苍郁大人带回之时，浑身伤痕累累。他闭门将近一年，性格阴晴不定。

　　原本一个修真界正道弟子，入了他们锋镝宫，变成心狠手辣之人。

　　即便前任主上萧玄还在世，彼时只是一位普通杀手的凌昭钰，也是一位令人头疼的人物。

　　“若是杀不了他们，你们......”凌昭钰眸色阴鸷，他扫向在场的黑衣侍，慢悠悠道，“提头来见。”

　　黑衣侍纷纷应是，抖擞精神，拿出十二分力气，前去捉拿老道士和灵虚门弟子。

　　唯独蜚瑶和凌昭钰停在了原地。

　　“蜚瑶，你对我故意隐瞒吗？”凌昭钰轻声问道。

　　蜚瑶浑身冷颤，他说的自然是“遇上灵虚门弟子”这件事。

　　蜚瑶心中叹了一口气，“主上，属下并没有。锋镝宫与灵虚门势同水火，属下正准备好好收拾他们一顿呢。”

　　凌昭钰唇角一勾，眼底融了冰雪，“那就好。”他双手附后，慢悠悠地跟在黑衣侍后面。

　　蜚瑶心中警铃大作，心急如焚，她的预感一向很准，总觉得今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主上......也要去吗？”

　　“为何不去？我好歹也算半个灵虚门弟子，让我与往日的同门见一见，再续同门之情。”凌昭钰黑眸灼灼，笑得分外温柔。

　　毫无疑问，他的容貌极为出挑，若不是身上的冷戾太重，必是一位温煦正直的邻家少年郎。

　　不知怎的，蜚瑶心底发怵。

　　最初的一年，凌昭钰闭门养伤，没有构成太大的威胁。
　　伤好半年之后，他便成为主人手中最过锋利的刀。其后不到七个月，他已升至左侍，地位碾压苍郁，险些与自己平起平坐。

　　萧玄留他有用，蜚瑶即使想杀也不敢动手。
　　她更没想到，在少年待满三年之后，萧玄暴毙，凌昭钰顺理成章地坐上魔尊之位。

　　凌昭钰未入锋镝宫之前，蜚瑶与他在太平镇见过，那时的他，还不像现在这般喜怒无常。

　　凌昭钰也要去，蜚瑶不敢再劝。她想，灵虚门的弟子，运气着实不好，只怕今日全要葬身于此。

　　当然，还有那位被凌昭钰记恨在心的谢姑娘.....

　　蜚瑶跟在凌昭钰后面，神色复杂地盯着他。不久前，这位方及弱冠的少年才成为新的宫主。
　　主上曾说过，少年活不过弱冠之年，但先死的，却是主上。

　　蜚瑶心中五味杂陈。
　　主上临死前，曾特意要求，他要见最后一人。

　　那人，正是凌昭钰。

　　半时辰后，主上暴毙。一月后，凌昭钰上位。

　　蜚瑶不是没有怀疑过凌昭钰，但任凭她怎么查，始终查不出凌昭钰的一丝破绽。

　　凌昭钰被萧玄召见，罕见地，他还有几分意外。
　　凌昭钰踏入魔君殿，高座之上，昔日妖冶狠绝的男人，此刻狼狈得不成样子。

　　木门发出微弱的“咯咯”声，殿内难得迎来一丝光亮。
　　萧玄面容清瘦，他抬眸，一眼不眨地盯着站在殿门外的黑衣少年。

　　三年前的一场大战，萧玄被曲闻鹤和丁远山所伤，落下了病根。他自幼炼制蛊毒，丹府早就被毒虫侵染，哪里遭得住？
　　即使休养两年有余，他的实力已不复如初。

　　萧玄目光愈发狠辣，“我早就会想到有这么一天。”少年野心勃勃，压根不是自甘屈居人下的良善之辈。
　　只是，他还没从凌昭钰身上得到东西，反倒引狼入室，就被少年弄死了。

　　“主上蠢笨无能，这个位置，还不如交给我。”凌昭钰轻轻一笑，对于萧玄阴毒的目光置若罔闻。
　　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殿中央，抬眸扫了一眼主座的男人。他目光睥睨，犹如在看一只蝼蚁。

　　三年来，凌昭钰的忠诚，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或者说，在他被谢乔一剑刺入心脏，坠下山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疯了。
　　萧玄大限将至，凌昭钰面无表情，对他道，“锋镝宫，我会替你好生照管。”

　　萧玄并不生气，反倒一脸兴味，完全没有死到临头的恐惧，“本座没想到，你还会制毒？”

　　到底是什么毒，竟然连他也解不出来。

　　凌昭钰只是淡笑，“主上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萧玄只是随口一说，本就不指望他承认。

　　“本座栽在你手里，愿赌服输。”萧玄幽幽道，一只蛊虫不知从何处爬到了他的手上，“只是，你也别想好过。”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眉目皲裂，眸底迸出阴火。

　　凌昭钰素来神色寡淡，他冷眼目睹萧玄捏碎一只蛊虫，黑眸沈沉似海，全程冰冷，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

　　蛊虫化为齑粉，萧玄兀自轻笑，他望向凌昭钰的眼神带了一丝得意和恶毒，好似一个慢慢扩散的恶咒。

　　凌昭钰蹙了蹙眉心，他并不明白萧玄在做什么，只是拱手行礼，淡淡道，“烦请主上安息。”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侍从照例送饭，见到殿内景象，不禁又惊又泣，响彻空荡荡的魔宫，“主上薨了！！！”

　　萧玄倒在地上，宫殿地面一片暗红色。